司空长风用枪挑着一筐草药从山上下来。
辛百草站在谷口指指点点:“司空长风,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上山去打架了,你看你这架势,怎么就没有一点小药童的样子呢。”
司空长风恐吓道:“我不是小药童,辛百草,你再这么叫我的话,小心我一枪给你打晕过去。”
辛百草无言以对,莽夫,脑子里只有打打杀杀的莽夫。
“呐。”,司空长风转身背对辛百草,“你的草都给你采好了,自己检查吧。”
辛百草跳起来才勉强把背篓从枪尖拿下来,检查了一下,惊喜道,“嚯,果然有学医的天赋啊。挑的半点都没差,按照我说的分量,自己去熬了吧。”
“什么?”,司空长风扔下手里的枪,抱起背篓,“这草我自己摘,药得自己熬,这病看得够累。”
辛百草:“你付诊费了吗?”
司空长风头也不回:“没付。”
辛百草大声道:“没付诊费当然要自己熬了,自己动手。”
这时一只信鸽飞来落在辛百草的手上。
“哎呦,这药王谷里还有信鸽呢?”,司空长风惊奇道。
辛百草:“那当然,不过这封信,是给你的。”
“给我的?”,司空长风放下背篓,接过纸条一看,“司空长风还活着吗?”
辛百草惊奇道:“这人说话够直白的啊。”
“还活着的话,别来乾东城找我了,我去天启城了,有机会来喝我新酿的酒。还有,你记得跟萧若云说,你哥让你回家吃饭?”,司空长风轻轻一笑,将纸条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没了?”
辛百草:“这人挺有意思的,他是谁?”
沐晴过来找他们,正好听见他们说话,朗声道,“他就是一个酒鬼,还是未来的酒仙。”
辛百草:“酒仙?”
“没错,他就是我跟你说的,镇西侯府的独孙百里东君,他酿的酒很好喝。”,司空长风疑惑道,“不过他为什么这么快就离开了乾东城,他的家人不是不让他去天启城吗?”
沐晴:“百里东君当着天下剑客的面用出了西楚剑歌,作为西楚剑歌唯一的传人,天下剑客都把他当成目标,而太安帝对此如鲠在喉。如今乾东城能护得了他一时,护不了一世,他只有学到真正的本事,才能保全自己,保乾东城安宁。”
“去天启就能学到本事吗?按你所说,皇帝对这件事十分在意,百里东君他能安全吗?”,司空长风好奇道,“还有,西楚剑歌……是什么啊?百里东君不是不会武功吗?”
“天启不是那么好待的,那是个吃人的地方,不过,他若是能拜学堂李先生为师,当他的最后一名关门弟子,皇帝的意见也不是那么重要。至于西楚剑歌……”,沐晴说完,又给他解释了一遍何为西楚剑歌。
“原来他这么厉害啊,还有天下第一的李先生,真希望他能成功拜师。”,司空长风满脸向往。
辛百草:“看起来,你很关心他。”
司空长风:“那当然,他可是我的好朋友。”
辛百草:“那行,继承我的一半衣钵后,你就可以去天启城了。年轻的时候,谁都想去天启城,也谁都该去一次天启城,那里是龙蛇盘踞的地方,也是少年人乘风入天的地方。”
司空长风问道:“照你这么说,你年轻的时候,也去过天启城?”
辛百草一撩衣摆,坐在了一块大石头上,“那个时候,皇帝生病,太医院治不好,三天杀了十几个太医,我师父就派我去出诊,屋内是快死的皇帝,屋外是准备随时拖我出去砍头的长刀侍卫。可是我握针的手,一点都没慌,后来皇帝的病治好了,我说过只要人没死,在我这儿,都能医。”
沐晴沉思,还有这一茬呢?他咋没印象呢?难道治的不是太安帝?也是,太安帝到如今一共才当了十五年皇帝,身体不至于这么拉吧。
“有意思。”,司空长风踢起长枪,往地上一墩,双眼发亮,“我,也一定会去天启城。”
哇,好元气啊。沐晴见此心中感慨,他身上那股沉重颓靡的感觉终于没有了。
天上星河转,人间帘幕垂。
晚饭后,沐晴和司空长风跑去屋顶上看星星,辛百草抱着他的草药摇摇头,真是年轻人啊。
夜幕下繁星点点,明月高悬,如水的月光洒在地上,谷中的花草绽放出不同于白日的光彩。
二人抱着酒壶并排坐在屋脊上,只有脚下的点点灯火可以证明,此处不是那仙境。
“你……是不是要离开了?”,司空长风喝一口酒,仰头看着月亮。
沐晴点点头:“对,明天就走,回天启城。”
晚风吹过他的脸颊,仿佛也为此着迷,驻足欣赏,轻轻撩起了他的发丝,却落在了司空长风的肩上,让懵懂的两人多了一丝亲昵。
司空长风不懂心中的那种感觉,只以为是对朋友分别的不舍,他很少有朋友,可短短一月内就遇见了两位好友,短暂地相处过后,却都要面临分别。
他犹豫了很久,还是开口问道:“你不留下来,治一治自己的病吗?”
沐晴笑着摇摇头,眼睛看向远处:“我这病天生就有,一生下来就没有颜色,治不好的。“
“你这样很好看。”,司空长风脱口而出,为自己的鲁莽沉默了一下,接着说道,“就像月亮,很好看。”
“谢谢,你很有眼光,我也觉得我自己帅爆了。”,沐晴看了他两眼,突然笑了,“所以说不重要,再治也就是如今这样了,又不是什么要命的病,只要平时注意防晒,注意保护眼睛,跟正常人也没什么不同。”
司空长风点点头:“所以你才一直把自己裹在黑纱里?”
“其实没那么严重,还是可以晒太阳的,哎,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沐晴凑近他的耳朵小声说道,“其实我常年戴着幂篱,只是因为躲在下面干什么都不会有人发现,就算冲着他们翻白眼,都没人知道,哈哈,他们还要夸我一句公子雅量,气度沉稳从容,遇事波澜不惊之类的。”
温热的呼吸落在司空长风耳畔,引起一阵痒意,恍若痒进了心里,他不自在的动了动耳朵。
“原来是这样啊,我以后都不能直视你戴着幂篱的样子了。”,司空长风笑道。
“哎呀,习惯就好了嘛,虽然刚开始的时候,会忍的比较辛苦。”,沐晴身子往前一滑,丝滑地躺在了屋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