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申泰乾辞别后,洛云蕖独自去了固安山,用了约莫两个时辰,她便出现在云雾缭绕的道观前,扣响了那扇朱色大门。
来开门的依旧是峥象,他揉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咦,怎么是你?”他又朝外面看看,“是鹿希带你来此地?”
“你是说那头四角六色鹿?它叫鹿希?”洛云蕖一脸微笑看着有点懵的童子。
峥象点头:“是啊,因为世间罕有,我师父便给他起了个名字叫希。”
这时,那头叫希的六色鹿顶着四角慢悠悠的傲娇的从门里走来,顺便探出头向上,正好和峥象大眼对小眼看了看,嘴里还嚼着一把青草,眼里满是无辜和幽怨,显然他是听懂了,亲自出来以证清白。
洛云蕖憋着笑看峥象和一头六色鹿道歉。
“对不住,鹿希师弟,我冤枉了你。”峥象摸摸他的头,温和的道。
而后六色鹿傲娇的看向洛云蕖,清澈的眼神里充满疑问,好像也在问洛云蕖怎么来的。
或许鹿和人在一起后,原本有灵气的便更增加了灵气,忍俊不禁的洛云蕖伸出手摸了摸这头六色鹿的小脸。
鹿希随即闭上眼好似享受一般接受了她的爱抚。
一旁峥象惊讶:“鹿希从来都很讨厌有人摸他的。”
洛云蕖遂说道:“你冤枉他了,其实我能记住来的路自然用了我能想到的法子。”说完,指了指自己的一双绣花鞋的鞋底。
峥象一看,忽然警觉起来:“你可真够聪明的,原来你鞋底撒了特殊的药粉啊。”
“这里这么难寻,如果来之前不想好法子,怎么可能有咱们第二次的见面呢?”洛云蕖笑着说道,“你师父在吗?我爬山爬的口渴难耐,可否先喝杯水再说?”
峥象嘟囔了一句:“师父不答应,你再求也无用的。”
话虽然这么说着,他的身子却让开了,洛云蕖已经闪进去去找水喝了。
第一次来的时候由于着急见到道空,洛云蕖也没来及的细看四周,如今不慌不忙,在童子峥象打坐的耳房喝水后,边走边看这道观里的一切。
前院正中一尊石雕老子坐像,建筑多单檐歇山,琉璃瓦,红门红柱,道观内古树参天,将这一切掩映在绿树从中,日已西斜,偶有风吹来,树叶轻轻抖动,发出簌簌声响,炎热之感便消散了,只有巍峨的殿宇在一片红霞渲染里岿然不动,神秘而寂静。
不知不觉踱步到了三进道观的最后一进院子,峥象走到正殿前,报了一声:“师父,洛姑娘又来了。”
“嗯。”一声慵懒的答应从里传来,“她倒是跑的挺勤。”
峥象没说话,只是看向洛云蕖,用手指了指里面,意思是让她拾阶而上,进去说话。
洛云蕖会意,疾走几步进了正殿,看到端庄肃穆的三清天尊正微笑俯视着自己,十分自觉的去桌前捏了三炷香上前拜了拜,以示虔诚。
一旁打坐的道空此时睁开了眼睛:“你拜什么?”
“我在拜我心中的信仰。”洛云蕖叩首之后起身。
“你的信仰是什么?”道空薄唇轻启。
洛云蕖看向道空:“信我自己,也信他们会保佑我,让你教我一技之长啊。”
“你这是缠上我了,想方设法要拿到自己想要的。”道空勾勾嘴角,似笑非笑。
洛云蕖看着三清真人塑像,认真的道:“若无所求,何至来此?如果你真要拒绝,也请给我一个理由。”
“拒绝一个人,需要理由吗?”道空起身,向外走去,洛云蕖则紧紧跟随,不肯离去。
“你这个小姑娘,是听不懂我的话吗?要说几次才懂呢?”道空被她跟的烦了,猛地停了下来,洛云蕖便结结实实的撞在了他身后。
洛云蕖揉揉自己的额头,抬头看飘逸的他,笑了笑:“你不必和我道歉,我没碰疼。”
道空举起的手在空中显得多余:“我哪里要安慰你,我只是要警告你别老跟着我。”
洛云蕖看了看远方,夕阳彻底被远处的大山所吞没,她喃喃一句:“太阳落山了,我若是一个人走在山里,会被豺狼野兽吃掉吧。”
“哎,你别在我这里装可怜,我不吃你这套。”道空又道。
洛云蕖问他:“三清真人面前,你就这样对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吗?”
这句话让道空有点噎,回头看她:“你人小鬼大,倒是用了各种法子来堵我。”
洛云蕖笑笑:“看来我的法子有点拙劣,终究不如你这一双慧眼,那你不如收我为徒,教一教我的好。”
“不教,一个女孩子学医做什么,快点回家去吧。”道空哼了一声,继续向外走去。
“峥象,把她赶出去!”道空脸色冷下来,喊道。
“师父,这样合适吗?她还是个柔弱的女孩子。”峥象出于同情也为洛云蕖开口求情。
道空瞪他一眼:“怎么,师父的话也不听了吗?”
“可是……如今天都黑了,师父。”峥象有点倔强的脾气。
道空冷冷的说道:“你要是不听我的话,那你就和她一起被扫地出门好了,以后也别叫我师父,我也没有你这个徒儿!”
峥象吃了一惊,没想到师父这次竟然这么严厉,而他从未见过师父如此,不免犹豫起来。
洛云蕖见状,不忍峥象为难,正色道:“不要为难他,你可以赶我走,没关系,我这就出去,但是我死也要死在你道观门口。我还是那句话,我认定的事我一定要做!”
说完,洛云蕖转身就走。
峥象呆愣愣的看了一眼洛云蕖,又看了看师父:“师父,你知道林子里晚上多危险的,真的不管她了吗?”
道空只仰天看了看,叹道:“难道天意如此?”
“什么天意,师父,咱们可不能见死不救,让她身处险境啊!”
道空挥了挥衣袖:“别说了,若她能活过今晚,我自然答应她,若她不能,那也是天意!”
“师父!”峥象有点着急,可又十分迷茫。
唯有道空清醒:“峥象,有些劫,你我都不可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