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缓缓流逝,萧观音的沉寂终于有了动静,只见其拿笔落字,缓缓写下《伏虎林应制》五个大字。
随后如有神助,笔走龙蛇般快速写下一首七言小诗,停笔展眉呼出一口气,抬头看向和苏子瞻你一杯我一杯喝酒的韩明。
耶律洪基见到自家皇后一鼓作气写下一首诗,不由得眼神一亮,侧首仔细观赏起来。
下一秒,耶律洪基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豪情霸气,仰天大笑。
“哈哈哈哈,好一手《伏虎林应制》,果不愧为朕的皇后,当得其诗坛魁首,女中才子之称啊!”
耶律洪基掩饰不住的开心让所有人都心里痒痒的,很想瞻仰一番萧观音的佳作。
而喝酒的韩明也不傻,一直竖起耳朵听着那边的情况,旁的没有听太清楚,但是《伏虎林应制》五个字倒是一丝不落的钻进耳朵。
这不是清宁二年(1056年)八月,辽道宗上猎秋山,萧观音率妃嫔从行,至伏虎林,帝命后赋诗,随即萧观音应制作此诗吗?!
怎么清宁二年的诗跑到咸雍元年了?
韩明知道此诗的内容,还是前世自己有个喜欢辽代历史的朋友推荐的。
她特别喜欢古代有才情的女子,包括萧观音、萧瑟瑟、李清照这些鼎鼎大名的女才子。
他这边还在回忆这首诗的情况,那边耶律洪基直接大手一挥,让自己的皇长子耶律浚朗诵这首霸气绝伦的诗。
“侯爷...”苏子瞻眼皮微跳,感觉对方好像拿出了什么了不得诗词。
“淡定,区区一首应制诗,还不值得你我紧张。”
韩明表面说的轻松,心里和脑子开始飞速旋转,寻找着后世那些顶级大气的诗词,想要压过对方,还是要凭借后世经验(文抄公)才行。
这边韩明开始思考自己的诗篇,那边耶律浚眼睛略过自家母后书写的内容后,脸上带着一丝兴奋的潮红。
“威风万里压南邦,东去能翻鸭绿江。
灵怪大千俱破胆,那教猛虎不投降。”
随着耶律浚有些稚嫩朝气的声音念出这首诗词,一股扑面而来的雄健奔放之磅礴气势扑面而来。
所有人先是愣神片刻,随后整座宴席上响起此起彼伏、热烈至极、汹涌澎湃的讨论声。
这一刻,他们皆被萧观音此诗的气势磅礴所震撼。
“此诗前三句渲染了陛下的盖世气魄,最后一句扣紧“伏虎”,进一步烘托我朝陛下雄浑气势。”
“全诗气势雄健奔放,音调铿锵有力,字里行间皆是真情流露,彰显自豪之意,突出我等辽人崇尚勇武之精气神。”
“大娘娘这首诗堪称寰宇第一气势磅礴之作啊。”
“开头‘威风万里压南邦’,歌颂陛下之武力。‘万里’,写其气势之磅礴广大,无边无际。‘压’字描绘出气盖世,有凌驾一切之上的威力,寓意气魄压过南方的宋王朝。”
“‘东去能翻鸭绿江’歌颂我朝武力远达东面之鸭绿江。‘翻’字对‘江’而言,谓其威力无穷能翻江倒海,使江海低头让路。”
“‘灵怪大千俱破胆’,更进一步抒写陛下之威风雄风,他不仅统摄广大无边的世界,降服人类,还要使大千世界灵怪全都丧胆。”
“这几句诗渲染了不可抵御、压倒一切的盖世气魄。”
“最后说‘那教猛虎不投降。’扣紧‘射猎伏虎’,先烘托雄壮压倒一切的气势,则降服猛虎已不在话下。”
“大娘娘可谓善于运用这种夸张烘托的艺术表现方法。”
“以臣看诗中展现了陛下的威风与神气,而大娘娘的马上豪爽、英姿飒飒,也在铿锵的诗风中显得格外生动。”
“。。。。。。”
全场都响起赞誉奉承的话语,不说这首诗到底水平几何,单单这其中无尽的雄浑之势就让人望而生畏。
耶律洪基心情大好,不住端详着自家皇后写下的诗,眉宇间的宠溺丝毫不加显示。
“皇后之诗,当得起大气磅礴、雄浑豪健八个字,可谓我大辽之瑰宝,契丹之明珠!”
耶律洪基丝毫不掩饰的夸赞让所有人都心惊不已,毕竟这其中的‘压南邦’三个字,可是明晃晃的扇大宋的脸。
现场虽然热烈,却也在一个度里边,毕竟因为一首诗引发两国外交,那就不好了。
不过显然有人不想事情这么简单掀过去,随后在萧革、萧图古辞、耶律重元、耶律乙辛的带动下,现场是一片的歌功颂德。
甚至有人明晃晃的拉踩大宋,来阿谀奉承耶律洪基,这当然让这位大皇帝陛下很是开心,可是宋国使团却是黑着一张脸。
“各位大宋使节不必如此忧虑,我朝大娘娘所写诗作,乃是现实之写照,宋国比不上我大辽自古便人尽皆知,何须生气呢?”
萧图古辞这个逼直接贴脸开大,比起他那个牛逼的祖父萧挞凛,他自己完全就是小人。
虽然他是重元一党,但是对于合作方的大宋可没有好脸子。
毕竟人家祖父可是当初削大宋削的最狠的那一批人,自然没把积贫积弱的大宋放在眼里。
骨子里的契丹骄傲,让萧图古辞即便看到萧革等人严厉制止的目光下,依旧选择寻衅滋事,挑衅这大宋使团一行人。
贺正儒等人都不是后面被压断了脊梁的文臣,更不是心甘情愿跪伏在异族面前的奸逆。
“砰——!”
彭毅身为礼部侍郎,平日里经常嘴上喊‘大国风范、和气生财’的老泥鳅,此时拍着桌案起身,最先发飙。
“萧大人不觉得言语太过了吗?!”
看到彭毅这样的老油条都气愤不已,一旁的使团众人纷纷起身,围绕在周边,眼神冷厉的盯着萧图古辞。
“哼!一群无能之辈的狺狺狂吠罢了,宋廷若是比我大辽厉害,何须年年上贡,对我大辽俯首称臣,不敢越边境一点?”
萧图古辞这话有些过了,耶律洪基与萧观音等人都没想到他能说出如此极端的话语。
“本侯奉劝萧大人要看清形势,莫要言多语失,错估了情况!”
韩明悠然的声音盖压一众嘈杂纷乱,让所有人瞬间噤声,眼底划过一丝莫名神色。
之前的韩明,面对这个辽国君臣,不是自称‘外臣’,就是‘在下’,或是‘韩某’等较为低调的用语。
结果现在直接自称‘本侯’,这是打算不装了,摊牌了。
“呵呵,韩侯有什么硬气的?此刻身处辽地,阁下就没有点鱼肉的心理准备吗?”
眼见萧图古辞的话越说越离谱,萧革立马出面,拦下了二人的对峙。
“萧大人今日多饮了几杯酒水,有些神志不清了,来人,将萧大人搀扶下去休息。”
萧革的话语减缓了场面的失控,而耶律洪基和萧观音这两尊辽国最高却始终没有开口的打算,似乎就等着局面失控。
“且慢!”
韩明这时候没有给萧革面子,眼神直勾勾的盯着主位上的耶律洪基。
“韩侯...”萧革以为韩明不打算把事情掀过去,立马神色一变,想要劝阻。
“陛下,今日诗宴还没完成,外臣看萧大人也没有喝的特别迷糊,不如就让他继续待在宴席上,聆听佳作可好。”
韩明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容,但是眼底却没有丝毫笑意,这种皮笑肉不笑让人感觉一阵深寒。
“朕看萧大人也没有喝醉,萧相,让人把他搀到座位上休息就行。”
耶律洪基脸上划过一道不屑,随手摆了摆,话语中丝毫没有对于萧图古辞的责备。
众人眼见耶律洪基和韩明这两人对上,不由得缩了缩脖子,连连后退,安静坐回位置上。
“韩侯,既然诗宴继续,那么我们接着交流如何?”
耶律洪基眼含笑意的看着韩明,似乎对他接下来的诗作很感兴趣。
“陛下如此吩咐,外臣怎敢不作!”
韩明咧嘴一笑,眼底的森寒似乎要择人而噬一般看着对方。
二人身上不知不觉间汇聚一股压抑的气势,相互碰撞,而耶律洪基身侧的萧观音则温和一笑。
“来人,取笔墨来呈与韩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