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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悠悠流转,稍纵即逝,蹲在家里苦读的韩明,终于迎来了日夜期盼的殿试。

与会试时的闭门三日不同,殿试只有一日光景。

清晨出发入宫,傍晚钟响离开皇宫,可以说时间紧,任务重。

说起殿试的历史,时间并不是很久远,同时也是源于当年的一桩科举案而出现的。

宋开宝六年(973年),翰林学士李仿知贡举,主持在东京贡院进行的全国会试。

经过各场会试,共录取进士、各科及第者38人。

其中有2人在召对时因“材质最陋,对问失次“而被黜落。

落第进士徐士廉击登闻鼓,控告李仿“用情取舍“,要求殿试,以求公道。

宋太祖下诏从落第者中选出195人和已中的36人,在讲武殿进行复试,由宋太祖亲自主持,结果又有127人及第,而原录取的人中又有10人落选。

张榜后,朝野大哗,李仿降职。这次科举案,不仅成为殿试的发端,而且自此确立了封建社会的三级考试制度。

而因早期殿试制度采取淘汰制,所以导致此后出现了一些殿试屡次落第的举人愤而投奔与宋朝分庭抗礼的西夏的情况。

宋嘉佑二年(1057年)殿试,宋仁宗亲自主持,宣布殿试不淘汰考生,凡是参加殿试者一律录取。

这一年参加殿试的388名进士科举人、389名诸科举人全部被录取。

从此,殿试不淘汰,只是根据考试成绩给考生排名就成为定制。

想到自己上一届才废除了淘汰制,韩明心里舒缓一口气,坦白讲,对于宋前中期的殿试淘汰制,他还是有点紧张的。

看着一侧抿嘴点头微笑的盛长柏,韩明立马转回头,不敢再看。

原来前些时日,韩明为了解救盛家华兰姐姐,出了个‘声东击西’的损招。

虽然没有明言,但是听盛长柏讲完故事的六姑娘明兰一下想通了关键。

然后与盛家老太太建议,让华兰给自家公公塞了个有手段的小妾,这家伙,忠勤伯爵府彻底热闹了。

袁家大娘子的目光瞬间被新晋小妾吸引,不在整日苛责华兰,甚至都懒得搭理她。

盛家这边老太太借口生病,将华兰召了回来,实则请来闺中密友——医学世家的贺老太太给华兰看看身体。

希望尽快调养身体,诞下一子来,好在忠勤伯爵府更好生存。

同时盛老太太教了华兰一招,让她放下管家大权,好好修养。

这一系列的手段一出,袁家大娘子被打的措手不及,再也没有时间工夫寻华兰的晦气。

这让华兰舒缓了一口气,开始见到好日子了。

事后华兰感谢明兰时,也不知道明兰是故意还是不小心,顺嘴秃噜出来是韩家哥哥出的招。

这一下,华兰彻底呆住了,因为他没想到堂堂一个宰执之家的嫡长子,对于闺帷之事如此手到擒来。

甚至可以说,完全不下于一些厉害的大娘子,但是出的招,若是放在老太太身上,或是女人身上还好说。

可放在饱读诗书的韩明身上,怎么越看越觉得这招那么缺德和损呢?

华兰自然不敢把这话说出去,所以这锅最后扣在了盛小六的身上。

明兰就知道会这样,傍晚用自己那难看的字写着:“韩静远,缺德鬼,阴损鬼!害人精!”

而当晚韩明在金蕊的目光下连打十数个喷嚏,尴尬的挠挠头。

直到袁家的事平定,韩明都没出过门,但是这段时间,却让盛长柏醒悟过来,自己这是被当枪使了。

那段时间,韩明和盛长柏之间,真真是,鸡飞狗跳,相看两厌。

当然闹着玩的成分居多,毕竟韩明如此为自家大姐姐规划,盛长柏还是承情的。

不过这事儿说到底,不是什么好讲的,韩明总觉得自己有点缺德了,连忙拿出四书五经,陶冶自己的情操。

以至于现在每每见到盛长柏这个正人君子,韩明都有点无愧自如。

直到殿试结束后数日,太常礼院亲自金榜唱名,韩明不负众望的拿下了那象征科考至高的荣耀——状元。

一时间,整个汴京城风起云动,无数清流文人世家,勋贵高门纷纷去踏韩家的门。

相熟者是来拉近关系,不相熟者也纷纷托关系,想和韩家议亲。

韩明,这个名声毁誉参半的年轻人,彻底成了汴京城的新晋贵人。

三元及第,这让自己的父亲和祖父都有些嘴角抽搐,毕竟韩师朴是荫官,算是沾了韩章的关系。

而韩章自己年轻时,却是牛逼到不行,十九岁的榜眼,相当给力。

奈何现在韩明这孙子直接告诉老韩家,我的天赋水平,比起祖父,更给力,更牛逼。

所以日后我当家,保证三个字——没毛病!

韩明按照前世的话来说,算是彻底支棱起来了,以往的诋毁之词彻底扭转,全变成夸赞之语。

对于这帮见风使舵玩的超六的宋代官僚阶层,韩明只有一句话等着:“莫挨老子!”

原本作为状元郎,按照惯例,是直接授予从六品翰林院修撰的官职。

主要职责为掌修实录,记载皇帝言行,进讲经史,以及草拟有关典礼的文稿。

但官家为了显示自己的重视程度,除了翰林院修撰外,还授予了韩明从六品中书舍人的官职。

中书舍人,其主要职责掌管起草诏令,参议政事及侍从、宣旨、慰劳等事。

虽然在大宋,这个官职变成名存实亡的寄禄官,但还是有着一定威望存在。

这一下,整个朝廷上下都一片哗然,要知道中书舍人虽然只有从六品,但是却可以参与一些机密事件。

这无疑是对韩明的超高重视,官家是有意把韩明往宰执之位培养啊。

所有能进入大宋高层的官员,都不是傻子。

为此韩明第一次参加大朝会时,一帮不知叫什么文臣纷纷聚集在韩明身边,称呼‘小韩相公’。

韩明第一时间就想到,好家伙,这华兰姐调侃自己的话,现在就要实现了?

总之,大朝会上,韩明站立不安,因为无数双眼睛,不断从前方飘来。

自己这个从六品的小官员,能上朝就是天大的幸运,这帮大佬还一副好奇的打量他,简直就是如芒在背。

好不容易熬到退朝,韩明摸摸自己并不存在的汗水,位列朝班后边,小心翼翼的退下。

排队出了宫门,韩明见到自家的马车,立马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要逃走。

奈何前方一名内官直接堵住自己,微笑行礼:“小韩相公,官家有请。”

韩明差点腿一软,连忙定定神,拱手说道:“不敢当,内官称呼职称即可。”

“不知官家何事问我?”韩明小心翼翼问道。

“小韩相公殿试之策论,官家甚为喜爱,称呼文章有范文正公之风骨。”内官笑语盈盈。

“哪里,多亏官家赏识。”韩明微微躬身笑道。

“请!”内官将韩明带到一处偏殿。

官家和皇后都在其中,一人看书,一人磨墨,好一对恩爱夫妇,羡煞旁人。

“陛下,小韩相公到了。”

内官这话一出口,韩明感觉被抽掉了骨头,差点跪地告饶。

这人说话咋这么虎呢?当着官家面,叫一个从六品相公,这不是要死吗!

可官家似乎并不在意,反而笑呵呵对着韩明招手。

“臣中书舍人、翰林院编撰韩明见过陛下,娘娘。”韩明立马恭敬的行了一礼。

“这么拘束干什么,元宵佳节在朕袍子上写诗,可不见小诗仙如此啊!”

老皇帝这话可不好玩,韩明立马跪地俯首。

“陛下,微臣惶恐,多是酒后胡言乱语,望陛下见谅。”

“哎,干什么干什么,朕又没怪罪你,起来!”

听到这话,韩明立马意识到自己应该没事了,起身低头不敢看老皇帝和皇后。

“朕此次传召你来,没有旁的事情,关于你这份殿试的策论,很好。”

“能够在大的环境框架内,提出较为缓和的改良之法,甚合朕心!”

“但其中有几个点,朕有所不解。”

仁宗一朝,毕竟早有改革之事,当初牵头的那几个,一个范文正公,一个就是自家祖父,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

但是改革成效甚微,一旦碰到利益阶级,立马就会寸步难行。

韩明的文章中提及‘凡富国强兵者,必经历改革阵痛,方能达到大治。’

这让仁宗似乎看到了十几年前,那几个意气风发的改革者,拼命推动国家向好发展的模样。

现如今,除了韩章经历一番外放苦难回京担任宰辅,另外的改革派核心,范文正公也已经离世了。

这不禁让仁宗感慨连连,估计谁都没想到十几年后,改革派的种子再次生根发芽。

只不过这一次,这位小改革者似乎更会,更会什么呢?

更会把握众人的心理,更会与利益阶级交换条件,更会以温和手段达成目的。

当然,从这文章表面来看似乎如此,但内里是什么样,这个天下,除了韩明自己,没有第二个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