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枚子弹,也就意味着沈逾白能或杀或伤二十人。
纵使他准头不够,也可再打伤打死十来人。
他们有胆子守到现在,也不过是仗着沈逾白的暗器有限,只要打完了,就毫无威胁。
此刻他们才发觉自己大错特错了。
从沈知府拿暗器的轻松程度,手中必然还有许多。
怕是将他们全打死也绰绰有余。
如此一来,他们在此无异于自寻死路。
一时间,众人便心生退意。
就连领头都难言惊恐。
那见所未见的暗器对他们的冲击实在太大,如今已然让他们彻底失去斗志。
领头之人咬牙,低吼一声:“撤!”
黑衣人们便如潮水般退去。
待他们一走,周显双腿一弯,竟就这般跪在地上,显然早已是强弩之末。
“让大人见笑了。”
周显喘着粗气,勉强道。
沈逾白将手枪藏于袖中,对着地上的周显拱手,道:“周百户英勇杀退敌人,救了本官一命,本官感激不尽。”
周显知他是给自己留情面,倒也不多言。
目光扫向沈逾白的袖子,并未问那暗器为何物。
谁都有秘密,这等保命之事更是切忌打听。
沈逾白将周显扶着,寻到四名衙役陷进去的地方,将四人挖出。
只是如此一来,他们已不能去往会康镇,直接打道回通府。
通府中。
秦诏坐到傍晚,已是腰酸背痛,他只得时不时起来活动身子。
秦忠道:“老爷,小的先扶您回房歇着吧?”
“沈逾白特意嘱咐,他没回来之前我们不得离开他的房间,且再等等。”
秦诏摆摆手。
“可那沈知府只让您待在这桌椅之间,连他的软榻都不能去歇息,实在太难为大人您了。”
秦忠愤愤不平。
今日沈知府离开前,将他家老爷接到此处,却处处限制,床榻不能去,软榻不能去,更不能离开桌椅一丈远。
这与坐牢何异?
他家老爷乃是堂堂三品大员,何时受过这等委屈。
秦忠心中十分不满。
“沈知府既如此吩咐,必有其缘由。”
秦诏并不急躁。
沈逾白处心积虑,为的就是利用他和李门扳倒晋王,怎么会舍得让他死?
他虽只与沈知府打过几次交道,也知沈知府做事极有章法,必不会做出故意让他受些小小的拘束的蠢事。
秦忠再欲说什么,头突然有些沉,他甩了甩头,却越发迷糊。
不好,有迷烟!
秦忠立刻去看秦诏,就发觉老爷已然趴在桌子上昏睡过去,而他自己却是一头栽倒在地。
门被从外推开,一群蒙着脸的人出现在门口。
领头之人在看到桌子上趴着的秦诏两人,便是一抬手,多名黑衣人鱼贯而入,只一瞬,便觉身子酥麻,齐齐倒地。
等秦诏与秦忠悠悠转醒,看到屋子里倒下的一大片人,主仆二人如何惊骇自不必说,只是在沈逾白回来之前他们是再也不敢动了。
……
秋收之后,百姓们的日子总算好过了起来。
交了秋粮之后,就该准备猫冬了。
临近年关,京城熙熙攘攘,热闹非凡,进城的百姓更是在城门口排出去极长的队。
突然,人群后面惊呼一声,便是一片嘈杂。
有人大喊:“血!全身是血!”
排队的百姓纷纷回头看过来,就见一匹枣红色的高头大马嗤着鼻子,一步步提提踏踏而来。在它背上,一个浑身被血浸透了的身穿皂服的衙役趴在其上,不知死活。
这一幕吓得不少人惊呼。
守城的兵卒赶过来时,那衙役拼尽全力将印信掏出,大声道:“快将小的送往李首辅家中,迟了钦差大人性命不保!”
守城的兵卒们看到那印信上“秦诏”二字,便是大惊失色,急忙上秉。
“有秦侍郎的印信,又是找首辅大人,必然是出事了!趁着人还未咽气前赶紧送往李府,一刻也莫要耽搁!”
兵卒们弄来马车,将那被血染透的人放入马车,一路疾驶向李府。
李首辅还未出宫,城门口的消息如长了翅膀一般飞向京城各大世家。
百姓们还在议论血人,那些世家却已经猜测起秦侍郎是否出了什么事。
李庆芳是乘坐官轿回的府,一进门,李管家就迎了上来。
“将那人带来见本官!”
待看到秦诏的信时,李庆芳的脸色已是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让秦诏只查临海官员,秦诏竟将整个临海的官员全给查了个底掉,竟让自己深陷险境。
临海官员胆大妄为,连钦差也敢动。
李庆芳眸光晦暗。
此事必然瞒不过其他人,若他不保秦诏,李门的人心就散了。
京中各家均是灯火通明。
天元帝得知此消息时,并未多话,反倒是早早就睡了。
翌日早朝,李庆芳当堂向天子禀告临海谋害钦差之事,而那名血衣衙役也被带到大殿中。
那衙役身上的血已经凝固发黑,似在无声诉说秦侍郎的处境如何凶险。
秦诏乃是钦差,是替陛下南下,却招一次次追杀,临海官员如何嚣张!
本以为只是按察使司腐烂到根子里,不成想都指挥使司竟也搅合其中。
都指挥使司乃是一方兵马,若其不听朝廷指挥,后果不堪设想。
往常各自为政的各方势力此时竟立场一致,定要将此事压下。
李庆芳更是当堂老泪纵横:“陛下,临海已然是国中之国了!”
一句“国中之国”彻底将整个朝堂的怒火点燃。
站出来的官员一个接着一个。
天元帝当场下旨,派出一队兵马前往临海,将所有涉事之人尽数拿下押解回京。
事情紧急,行军已然来不及,调动的乃是临海附近两个省的驻扎兵马。
秦诏在通府府衙待了两个多月后,终于等到沈逾白推开他的屋门。
站在沈逾白身后的,还有百来个被绑着的人。
“秦大人,后面就交给你了。”
阳光之下,沈逾白笑得温和,却让秦诏心中升起一股寒气。
秦诏笑得有些勉强:“好。”
接下来他就不能再蜷缩在通府,既已动手,那就要彻底将临海上下撸个干净。
只是……
“本官身边已没人手,如何将他们压往临海?”
沈逾白笑道:“本官乃是通府知府,自要亲自前去作证,让他们供出围攻通府府衙的幕后之人。”
那些被捆绑的众人听到此话,皆是惊恐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