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锦姩缓缓笑了一笑,
“能得王妃庇护,有何可怨?”
她起身行礼,
“锦姩多谢王妃。”
庆王妃沉默半晌,眉心微皱,
“姩姐儿,你跟我说实话,你是真对聿哥儿无情,还是为了顺应我的意思,假装不在意?”
她还是不愿相信,能得聿哥儿青睐,她就一点不心动?
“那王妃是想让我对他有情,还是无情呢?说句僭越的,三爷比我年纪小,在我眼中,他与弟弟无异。
而且,臣女身份卑微,自知配不上王府,从没有过高攀王府的心思,请王妃放心。”
谢锦姩的心中隐有火气,自己已经答应,王妃依旧多番追问,她这般赤裸裸地逼问一个小姑娘,就没有觉得不妥吗?
可是谢锦姩依旧要毕恭毕敬地答话,半丝不满都不能表现出来,
王妃权势滔天,她不想得罪也不能得罪,唯有低眉顺眼,忍气吞声。
“如此甚好。”
对于谢锦姩的‘懂事’,庆王妃很满意。
她也会履行承诺,帮助谢锦姩早日成婚。
“对了,今天我们见面说话的事,我不想让聿哥儿知道,锦姩,你愿意帮我保守秘密吗?”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庆王妃不得不瞒着聿哥儿,这都是为了他好。
他年纪小不懂事,等他成家立业之后,自会懂得自己的一番良苦用心。
谢锦姩哪敢说不愿意,“臣女明白。”
“锦姩,只要你懂事,本王妃和王爷自会善待于你,只是,如果你阳奉阴违,后果不是你能承担起的,你可明白?”
庆王妃的话音转冷。
她不得不多威胁一句,有备无患,王府本来就欠谢家的恩情,如果她仗着恩情不把今天这些话放在心里,自己岂不是白费一番苦心?
谢锦姩心中一震,屈辱感更甚,她咬了咬唇,
“今日王妃说的,臣女都记下了,不知王妃可还有别的吩咐?若没有别的事情,臣女就先行告退。”
谢锦姩告辞。
庆王妃颔首,“你懂事就好。”
谢锦姩得了话,行礼离开,“臣女告退。”
“等一下。”
在谢锦姩疑惑的目光中,庆王妃提醒道:
“今天,聿哥儿定是要找你说话的,别忘了你刚才的承诺。”
谢锦姩立刻便明白过来她是什么意思,这是要下逐客令,不然她继续在狩猎场上待了。
她袖中的手指掐紧,隐忍道:
“臣女身体不适,即刻便回家看大夫,还望王妃莫要怪罪。”
庆王妃心满意足,
“去吧。”
谢锦姩终于能离开,在转身的那一刹,她脸上倏地沉了下来,但也只是阴沉了一瞬,出了帐子,她又恢复成神态自若的寻常样子,
没有人注意到,她手心里已经掐出了一条深深青痕。
欺人太甚。
把一个闺阁女子叫来,告诉她你配不上我儿子,离我儿子远一点,再假惺惺地做些虚无缥缈的承诺,不忘标榜自己是个知恩图报的人,
呵……
这对一个女子来说,何其羞辱。
谢锦姩深吸一口气,强行忍下眼中泛起的热意,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
帐子中……
庆王妃心不在焉地喝着茶,事关聿哥儿前程,她不得不使出雷霆手段,身为王妃,她亦有她的无奈。
谁也不能挡了聿哥儿的前程。
至于谢家那姑娘,以后多给些补偿就是。
“王妃,谢家姑娘已经答应了您的要求,为何您还是闷闷不乐的?”
红霞嬷嬷察觉出庆王妃的情绪有异。
庆王妃百思不得其解,
“我原本是打算做那棒打鸳鸯的恶人,可是没想到她眼也不眨地就答应了,你说谢锦姩到底是怎么想的,她真没想过嫁给聿哥儿?”
红霞嬷嬷失笑,
“王妃,不管她怎么想,总归她是识时务的,也让王妃省心了不是?”
庆王妃喝了两口茶,这才说出心里话,
“若是换成别人,有聿哥儿倾心,不知道要多么惊喜万分,她就如此不在意?”
庆王妃被谢锦姩风轻云淡的反应刺到了,
庆王妃明明该高兴于谢锦姩的识时务,可她心底里却高兴不起来,她有些心疼儿子了,
闻言,红霞嬷嬷茫然地眨了眨眼,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奴婢糊涂,王妃是想让谢家的姑娘喜欢聿哥儿不成?”
庆王妃心情烦乱,“罢了罢了,你就当我是浑说几句吧,我也是烦得慌,”
红霞嬷嬷轻声宽慰,
“王妃也不要想太多了,谢家姑娘不是心思浅的人,或许只是不想表现出来罢了,难道她还能哭哭啼啼求您成全不成?
即使她心里对聿哥儿有心思,当着您的面也不敢表现出来啊,定然是要装作不在意的。”
被红霞嬷嬷这么一劝,她心里也舒坦了些,
“也是,她有自知之明是好事,希望她说到做到,我也会信守承诺,不会亏待于她。”
过不多久,国夫人找了来,她风风火火地走进帐子,
“令晖,你怎么来这躲清闲了,让我这一顿好找!”
“你怎么来了?瞧你笑得满面春风的,家里有喜事啊?”庆王妃随口说。
红霞嬷嬷去给国夫人准备茶具倒茶。
国夫人坐下,灌了半盏子茶,神秘兮兮道:
“先前我家那小叔子,不是死也不愿意娶妻吗,你猜现在如何?”
“他松口了?”
庆王妃颇为惊讶,詹容予的倔强她是有所耳闻的,前任妻子是詹家老太君以死相逼,那绳索都套脖子里了,他才松口。
前些日子有所耳闻,这回詹老太君以死相逼也不好使了,
詹容予说生死都是个人的命数,你想自杀那就说明你的命数到了,把詹老太君气得卧床半月。
庆王妃现在很好奇,詹家用了什么法子,能让詹容予松口?
国夫人哼笑一声,
“偏他嘴硬,你一定想不出来,上个月他去龙吟寺躲清静去了,结果啊,遇到了那谢家大姑娘。
这世间之事真是无巧不成书,在家里时他还嘴硬死活不愿,谁知在龙吟寺里,二人相谈甚欢,相处融洽!”
这是詹容予身边小厮传来的书信,绝对错不了。
国夫人一甩帕子,
“你可不知道我那小叔子,他平时最是少言寡语,谁也不爱搭理,能和人说上三句话都是奇事,你说那谢大姑娘是有什么神通,能撬开他的嘴?”
她可太好奇了。
“哎呀,你以前有句话说得对,这姻缘二字,巧了就是一物降一物,要是这门亲事能成,我还得感谢你呢!”
国夫人自顾自地说着,没注意到庆王妃的脸色越来越古怪。
怪不得她反应平淡,原来和其他男人相谈甚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