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长安几乎是将大夫,脚不着地的拽到了相府。
但还是来晚了,苏玉瑶已经闭上了眼睛,没有了呼吸。
只不过,或许是死前的心愿得偿,面容很安详。
房间里面,苏长卿默默的坐在床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七七站在窗前,脸色发黑,双拳紧握。
看上去马上要压抑不住冲天的怒气,要杀人一般。
“女儿,你怎么了?
是不是她临死前,对你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
听父亲的,不生气!
她就是个蠢货,现在已经把自己作死了!
咱们不要跟她一般见识,犯不上跟死人计较!”
苏长安一看女儿的情绪不对,赶紧过来安慰。
也不管苏长卿在不在场,听了会不会不高兴,耿直的说道。
反正在他心中,妻女最大!
只要惹了她女儿生气,活人死人都不行!
“七七,要是瑶儿刚才对你言语上不妥,大伯替她向你道歉!”
苏长卿倒是没有介意弟弟护着七七,贬低自己的女儿。
抬起头,眼圈通红的说道。
刚才他见女儿有话要对七七说,但是眼神涣散,看上去就要坚持不住。
就拜托七七看着苏玉瑶,自己则是去库房寻了一根人参。
想要给吊住女儿一口气,坚持到大夫来。
哪知道,回来后还没等他把人参切片,苏玉瑶就拉着他的手,笑着对他说了一句。
父亲,谢谢你!然后就咽气了。
他一直沉浸在悲伤的情绪里,听见弟弟的话,这才察觉七七的情绪不对。
他也以为,自己不在的时候。
苏玉瑶对着七七发疯,说了什么混账话,把七七气着了。
所以才会帮着女儿道歉,希望七七不要生气。
“父亲,大伯,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我还有事,就不留下帮着操办大姐姐的后事了。
父亲,大伯十几年没在家,府中的很多事情都不熟悉。
现在大房,也没有几个得用的人。
你留下帮忙,要是那两个老...老家伙还要找茬。
你们不要听,想怎么操办就怎么操办,不要听他们的!”
七七冷声说道,本来是要称呼苏相和老夫人为两个老狗。
但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换成了老家伙。
然后转身离开,径自出了相府。
听她称呼苏玉瑶为大姐姐,哥两个放心了,开始料理后事。
不出七七所料,苏相夫妇又跳出来拦着。
执意要把苏玉瑶的尸体,送回二皇子府。
苏长安谨遵女儿的嘱咐,一点面子也不给,直接将两人骂了一个狗血喷头。
气的苏相吹胡子瞪眼,大骂苏长安忤逆不孝。
苏长安听后,振振有词,说自己纨绔的名声享誉京城。
忤逆不孝,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用不着提醒!
苏相见自己说不过苏长安这个混不吝,就吩咐府卫动手。
他要请家法,说是要把苏长安打死。
结果苏长卿抽出宝剑,当即就劈碎了一张桌子。
说是谁敢动手,今天就血溅丞相府,他要弑父!
他的举动,一下子将苏相震慑住。
虚张声势地骂了几句,就灰溜溜的带着老夫人逃了。
将苏玉瑶入殓停灵后,苏长卿带着随自己回京的亲兵,去了二皇子府。
先是将裴元珺暴打一顿,将皇子府砸了一个稀巴烂。
然后将苏玉瑶的全部嫁妆,抬了回来。
苏玉瑶的葬礼,简单而隆重。
简单是因为毕竟是出嫁女死在了娘家,所以只是停灵三天。
不吊唁,不宴客。
出殡的时候,也只有苏云川,苏长安,苏长卿三人跟着。
隆重的是,棺椁寿衣,苏长卿都是购置最上等的。
还将苏玉瑶嫁妆中的首饰衣料等喜欢一些贵重物品,都给她做了陪葬。
按照规矩,苏玉瑶是上了皇家玉碟的皇子侧妃,是有资格葬入皇陵的。
但是,苏长卿心里清楚。
女儿死都不想死在皇子府,一定是不愿意死后在跟裴元珺有关系的。
所以卖掉了其余的嫁妆,包括两间商铺。
在郊外买了一座山上的小庄子,将女儿埋在了那里。
并且把她的那些陪嫁下人,送去了庄子上,负责守坟。
要知道,苏玉瑶当初出嫁的时候,几乎卷走了大房所有的财产。
所以她的葬礼,虽然简单,但也是花费了重金。
苏玉瑶这一生,争强好胜,喜欢掐尖攀比。
活着的时候,几乎没有赢过。
死了,也算是遂了心愿!
苏长卿这么做,就是想要通过这样的方式。
来弥补自己因为常年离家,对于女儿没有尽到父亲责任的亏欠。
苏相在一边冷眼旁观,心中大骂苏长卿疯了。
府中早已经入不敷出,捉襟见肘。
甚至靠着拆东墙补西墙,来维持表面的风光。
为了一个死去的外嫁女,花费这么多的银子,他看着着实心疼。
他更没有想到,苏长卿还有更疯狂的。
苏玉瑶下葬的第二天,早朝之上。
苏长卿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参奏二皇子裴元珺,虐杀怀有身孕的侧妃苏玉瑶。
奏折上,人证物证俱全,铁证如山。
景元帝一时间面色发窘,有些尴尬。
心中暗骂裴元珺不干人事,就会给自己添乱。
当初可是皇后求他赐婚的,结果人娶回去,竟然如此对待。
他现在可是,一心想要拉拢苏长卿。
结果,自己的儿子,把人家的女儿给杀了。
他这一迟疑,苏长卿竟然说,宁愿舍去自己的军功职位,只求给女儿一个公道。
此言一出,百官皆惊。
苏相更是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
因为自古以来,刑不上大夫,皇族,更是有特权。
就算裴元珺杀了自己的正妃,那也是皇族,追究起来,也不会死。
但苏长卿如此,明显就是想要裴元珺以命抵命。
所以不只是苏相,其他官员也都认为,苏长卿是真的疯了。
裴元珺就算已经失宠,那也是皇子。
陛下会为了一个区区侧妃,杀自己的亲生儿子吗?
景元帝眉头紧锁,神色莫名。
他倒不是舍不得裴元珺死,只是苏长卿当着百官如此逼迫,让他不喜。
就在此时,殿外一个声音响起。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裴元珺,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