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徊定定看着她,“你舍得把我一个人留在这?”
孟津稚没说话,只是微微偏转开头,视线沉默地望向窗外。
她能察觉得出来,姜徊口头说是想绑她,但不过是一点小情趣,所以她没怎么抗拒。
——可是他受伤不一样。
眼睫颤动,她半晌开口:“舍得。”
姜徊神色倏然冷了下来,“你是个心狠的女人。”
孟津稚不反驳,只是提起眼睛看向姜徊,语气平静:“你是个疯子。”
针尖对麦芒,谁都不让。
旁边的佣人想要上来劝架,只是看着姜徊和孟津稚这个样子,嘴唇动了动,又被姜徊下一个目光成功噤声。
气氛安静片刻。
姜徊上前,“我可以不碰你。”
孟津稚听出来他语气里的附加条件,一时没有吱声。
姜徊声音不徐不疾:“但我必须要抱着你睡,不然睡不好。”
“……”这男人说着示弱的话,但还是如此的盛气凌人。
也不知道是谁就教他的。
远在天边的应话默默打个喷嚏。
孟津稚:“只能抱着睡,不能做其他的。”
姜徊眼睛带笑,“可以。”
孟津稚嗯了一声,让佣人把厨房里的汤端出来,让姜徊坐在沙发上吃完,就指挥着他到楼上休息,自己则是留在楼下处理公务。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在得知她回到京市之后,所有人的态度都变得格外好说话了。
事情不说事半功倍,却也比之前的效率要好上太多。
孟津稚处理完,也就半个小时。
佣人给她端了一碟水果。
孟津稚吃了两口,就起身去楼上看一眼姜徊。
男人躺在床上,眼睛阖着,头发温驯地搭在边缘,比起以往要乖顺不知多少倍,孟津稚就坐在身边,伸手替他试了试额头温度。
好在一切正常。
只是这个想法并没有持续太久——
因为到夜里的时候,姜徊发烧了。
孟津稚也是被男人的温度热醒的,脸埋在沉峻胸膛里,烫得吓人,而他的手臂又紧紧将她裹着,差一点就让她呼吸不上来。
孟津稚费很大劲才从姜徊的怀抱里挣扎出来。
抬眼看过去。
姜徊眉头皱紧,额头上都是热汗,看着非常不舒服。
孟津稚蹑手蹑脚地起床,到楼下翻出医药箱,家里的常备药都有,还有冰凉贴,应该是姜徊担心她感冒刻意准备的。
孟津稚全部带上楼,把冰凉贴贴上姜徊的额头,再给他喂了一次药。
姜徊显然是烧糊涂了。
起来吃药,也是理智游离的情况。
过了好一会,他才意识到孟津稚在自己身侧,声音喑哑:“你去次卧休息,我明天自己处理。”
孟津稚没说什么,喂他吃了药,就去次卧了。
姜徊凝视着她的背影,嘴唇紧紧抿作一条直线,随后他又虚虚闭上眼睛。
姜徊没有看见的是,孟津稚在十多分钟又回来了,抱着一大床棉被给他盖上,再守在身边,时不时用温度计测试体温。
天刚亮的时候,姜徊的温度渐渐退下。
孟津稚也到隔壁休息了一会。
她一夜没睡,这一睡,就是昏天地暗。
还是佣人过来叫她起床吃中餐。
孟津稚是一个人吃的,姜徊继续在楼上,晚些时候,应话送文件过来让孟津稚处理,姜徊就在这时让应话上楼去。
他们的对话完全隔绝了孟津稚。
孟津稚也不问,处理完文件,就开始研究姜氏近十几年的项目,有些事情不是一朝一夕能做成的,能力也不是凭空出现的,在这之前,只能自己先打好基础。
看完文件,她捋了一下思路。
佣人给她端来汤,孟津稚如梦初醒,抬手揉了揉自己僵硬的脖颈,端着汤上楼。
门没有关严实。
声音从里面透出来。
“宁家撑不了多久了,可能会在最近找上夫人。”
“应助理,你跟了我这么久,应该知道这么做。”
应话斟酌道:“我明白,只是姜总——”
他顿了顿,说:“宁泰要是找不到夫人,很有可能会直接找上姜氏,姜氏最近的动荡不少,他们要是真找上门,还找了媒体施压,对我们可能不利。”
姜徊先前塑造的爱妻人设还在那。
只要宁泰抛得下面子,对姜氏公然施压,那么姜徊的人设就会崩塌。
谁会相信一个爱妻的人会对自己的岳家不管不顾呢?
即使后续有澄清,但他不帮宁家是事实,所有人都会在真心上打一个问号,应话现在说这话其实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暗示姜徊可以适当的公布孟津稚的身世,这样姜徊不帮宁泰就可以水到渠成了。
但是这样就等同于……
要把孟津稚当初的过往和伤口撕开,告诉众人,她曾经是如何的生活,让她再体会一遍痛苦。
姜徊没有说话。
应话压低声音:“这件事,老爷子也是同意的。”
姜徊眼睛一利,“应话。”
应话知道很大胆,但事实上这么做对姜氏是最好的,而且——
他当着姜徊的面,又道:“姜家会记得孟小姐的恩情,孟小姐也不用改头换面的和你结婚了,其实于情于理,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后半句说的是孟津稚最开始被改名字的事。
“我同意。”女声横插进来。
姜徊倏然抬头看去。
孟津稚平静走了进来,她和姜徊对上视线,半晌说:“这是最优解。”
姜徊没有接话,只是问:“你是怎么进来的?”
“门没关。”
姜徊目光落到应话的脸上。
应话心虚低下头,他没说话,只是身侧攥着的手紧紧收拢。
孟津稚开口:“你没有必要怪他。”
上前两步,她坐到姜徊身边,替应话挡住了绝大部分的姜徊目光。
“你不要怪他,你应该是清楚我一开始是这么想的——”她说,“如果不是当初没有办法,我也不会回到宁家,而且宁家对我来说,没有半点恩情,我也不会对他们手软。”
早在姜徊送宁愿进去的时候,孟津稚就知道自己和安若之已经不共戴天了。
宁泰虽然偏袒她,但也是利益驱使。
毫不怀疑,她要是真的半点价值都没有,宁泰早就把她甩开了。
姜徊眼眸沉沉,语气比刚才还要冷硬:“你知道要是这个舆论被推到高潮会发生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