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上。
秦语正在焦急地等待着。
顾铭晏已经离开好一会儿了,还没看见他有任何回来的迹象。
若是……
若是今天他们真的要完蛋,那她希望临死之前,彼此能多陪伴几秒。
就在秦语东张西望,准备站起身来,也跟着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的时候,机舱里本就躁动的旅客,越发沉不住气,互相指责推诿,甚至因为一点小摩擦开始动起手来。
“哇!”
嘈杂的环境,惊醒了尚在熟睡中的婴儿,一位年轻的妈妈,如惊弓之鸟,立即哄起了自己的孩子。
“嘘,宝宝乖,我们不怕,妈妈在,不怕不怕。”
这些话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孩子,还是在安慰自己,反正是没有起到一丁点的作用。
孩子的哭声越发停不住,杂糅在周围这些成年人的焦躁不安中,更是让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感到无比烦躁!
“他妈的吵死了!”
原本应该要跟秦语坐在一起的那名壮汉,猛然从新换的座位上站了起来,一脸不耐烦地对前排的这位年轻妈妈怒吼道。
“你要是再管不住这小崽种的嘴,我就把他提起来摔地上,看他还哭不哭!”
这位年轻的妈妈,应该是独自出远门,身边没有个帮衬的人,被壮汉凶神恶煞地这么一通训斥,委屈害怕地缩成了一团,眼泪滚滚而落。
“对,对不起!”
而她怀里的孩子,似乎感受到了妈妈的情绪,不停地挣扎着,哭得反倒是小脸通红。
这种情况,要是放在以往,总会有正义之士站出来指责壮汉的粗鲁和不礼貌,可现在这种危急关头,大家都在操心自己的命运,哪还有心情操心别人?
更别提所有人其实都憋着一股火,只差一根火柴划破即燃,甚至还有跟着壮汉一起趁机发泄叫骂的。
机舱混乱不堪,毫无任何秩序可言。
秦语就坐在离这位年轻妈妈不远之处,她能清晰感受到这位年轻妈妈既想要快速哄好孩子,又惶恐周围人对她们妇孺动手的害怕。
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秦语也猛然站起身,大声呵斥道,“行了,大家现在都命悬一线,不止是你一个人心情烦躁,其他人也都很忐忑不安,你心里有火冲老弱妇幼发什么发!”
那位年轻妈妈抬头,朝秦语送来充满感激的目光。
壮汉吃了一瘪,刚准备骂回去,结果转头一看是秦语,想到自己手里的那张支票,气势立即怂了下去。
秦语解开安全带,跟那位年轻妈妈身边的乘客沟通了下,换了个座,然后主动帮她哄起了小孩。
那小孩长得珠圆玉润,胖墩墩的,可爱极了。
说也是奇怪。
秦语轻言细语地逗了他几句,他就不再哭了,葡萄般的大眼睛,又黑又亮,就这么直勾勾地看着秦语。
秦语的目光越发怜爱起来。
年轻妈妈见状,忍不住插嘴道,“你是不是也有孩子,看起来很有经验的样子~”
“我?”
秦语被这个问题问得有些错愕,结结巴巴道,“我,我还没有孩子,这些不过是跟着电视上学来的……”
年轻妈妈接话道,“那以后你要是有了孩子,肯定会是个好母亲!”
这个词。
让秦语的心底深处,突然涌动出一股极为复杂的情绪。
她没有得到过亲生母亲一天的照料,那她也能成为一个好……母亲吗?
假若这一次所有人都能逃出生天,那她就告诉顾铭晏,让他不要做安全措施了。
她跟他之间,也该有个宝宝了……
秦语正在神游中,机舱里突然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滴滴声,紧接着类似于报警器的声音,机械又冰冷地重复着一句话。
“请注意,距离爆炸时间仅剩五分钟!请注意……”
整个机舱再度沸腾起来,所有的旅客惊慌失措,四散奔跑,场面一度比刚刚还要混乱!
“完蛋啦,要死了!呜呜,可我不想死啊!”
有人痛哭,有人祷告,还有人闭着眼睛已经做好了送死的准备。
秦语坐不住了,就算是死,她也要跟顾铭晏死在一块!
她急忙松开安全带,朝着顾铭晏离开的方向,跌跌撞撞地跑去。
炸弹就在安置在驾驶舱的顶部。
狭小的空间里,顾铭晏脱了外套,只留有一件贴身的白衬衫,正在努力地拆除着这枚微型炸弹。
他额角淌着细密的汗珠,全神贯注,聚精会神,完全没有发现秦语的到来。、
“这位小姐,现在情况紧急,您不能进去!”
面对乘务长的阻拦,秦语毫不在意,她不管不顾就要冲将进去,“放开我,那是我丈夫,我要陪着他,生生死死都陪着他!”
乘务长一听她是里面那位看起来像是拆弹高手的家属,反倒是板着脸拦得她更严了。
“这位太太,您丈夫是个勇士,他现在正在做一件极其危险,又极其有意义的事,还请您此刻不要打扰他,毕竟……”
毕竟现在整个机组的性命安全,都系在这男人一个人的身上。
万万不可马虎!
“你给我走开,让我过去!”
“不行,您不能打扰他!”
顾铭晏听到了秦语的呼唤,可他却分不得一点神,目光既要时不时瞥一眼那不停闪烁的红色数字,手指更是迅速翻飞不敢停歇。
报警器再度响起,就像是在敲响死亡的钟,“十,九,八,七,六……”
不!
顾铭晏!我要拉着你的手,这样哪怕是去了地府,我也不会跟你走散!
秦语一脚踩在乘务长的鞋面,趁着她哀嚎倒地之际,果断地冲进了驾驶舱,死死地抱住了那道宽厚的背影。
“三,二,一!”
“阿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