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一用绳子将宗政无珩利落的捆在了树上。
然后一行人才走的远远了去。
“说吧。”
“不过,你最好别再耍什么花招。”
“若被我识破……宗政无珩,你想再缺少哪个部位?敬可试一试。”
宗政无珩:“你个心狠手辣的臭女人!”
李卿落把玩着手中小刀。
“舌头也不想要了?”
她轻飘飘的说着无比残忍的威胁,让宗政无珩也只能黑着脸闭了嘴。
心底即便已经将她骂死,可嘴里已不敢再吐一个脏字。
毕竟就是这个女人活生生砸烂了自己一双脚!
而他本可以痛死,却又被她命人给救了回来。
她的目的就是要他生受折磨,死也死不痛快!
宗政无珩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招惹了李卿落这个毒妇!
眼瞧着从头顶树上飘落的雨滴大颗从她眼睫上砸落下来,她也没有眨一下眼。
就如同那日他的血砸在她的眼睛上那般。
宗政无珩在万般屈辱下,不得不开口说道:“大梁的月贵妃,是大楚的嫡出公主,所以也是我的亲姑姑。”
“这件事,你应该清楚吧?”
李卿落:“我知道。”
“听说大楚皇帝自幼便十分疼爱这个同胞的亲妹妹。”
“当年,他们的母妃被奸人所害惨死在冷宫中,他们兄妹二人相依为命的过了两年,差点饿死才被你们大楚的先皇记起还有这样一双儿女。”
“不过,那又如何?”
“他还不是狠心将自己的亲妹妹远嫁到了大梁。”
“再嫡亲的关系,也会成为这些君王的政治利益的牺牲品。”
宗政无珩冷冷一笑:“姑姑她受父皇宠爱,确实不假。”
“不过当年远嫁你们大梁,却是姑姑自己一意孤行的决定。”
“如何能怪我父皇?”
李卿落:“段容时究竟为何要放你回大楚?是和月贵妃之死相关?”
宗政无珩高高扬起的眉又缓缓落下:“你既然猜到了,又何必非要追上来问个清楚?”
“就放我回大楚不好吗?”
“难道你还怕我这个残废,来日还能对你报复?”
李卿落:“少说废话!”
“想死的痛快些,就继续说!”
李卿落不上他的当,也不想再和他继续兜圈子。
她揪着宗政无珩的衣领,看着他那张俊美消瘦已变得惨白的脸,并无一丝怜惜。
宗政无珩在她手中惨败,也受了不少罪了,现在确实只想赶紧解脱。
只怕这个毒妇再想出什么法子折磨自己,只能说道:“是段容时,想让我回大楚帮他调查他母妃当年被害死,大楚究竟有谁的手笔!”
李卿落微微一怔:“你是说……你们大楚,也有人参与了害死月贵妃之事?”
宗政无珩:“……是!”
月贵妃的死,背后究竟藏了多少真凶?
整个大梁前朝后宫。
现在又牵扯上了大楚。
她当年究竟犯了什么滔天罪孽,竟然有这么多人容不得她?
还让她死的那么惨!
李卿落想起来都十分难受,更别提段容时会是怎样的感受。
“你有什么线索?还有,段容时凭什么相信你?”
“你若回了大楚,便不再履行帮他调查凶手的承诺,你又当如何?”
宗政无珩:“他给了我一封信。”
“信上除了抬头写着姑姑的名字,还写着一句诗: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我看过,那是父皇的笔迹。”
一道闪电恰在这时划过夜空。
将李卿落眼底的震惊,照的一清二楚。
她虽然读书也才一年,但也不难理解这诗句里字字提及的‘相思’二字!
大楚皇帝要思念自己的妹妹,为何要用这样的诗?
倘若传出去,岂不是一盆脏水泼在月贵妃的身上,解释不清了?
如此令人误会的亲密,即便是亲兄妹,世间也极难容忍。
等等!
误会……误会!
十七年前,原本情深似海到满宫嫔妃也只愿独宠月贵妃一人的延帝,一夜之间突然变了脸。
听说自从月贵妃嫁到大梁,整个后宫在段容时之后,便再无皇子公主出生。
六皇子段容晔也是月贵妃去世两年后,德妃才成功诞下的第一个皇子。
而在月贵妃受宠那几年,传闻延帝从未宠幸过别的妃子!
李卿落相信,那几年延帝对月贵妃必定也是有真感情的。
不然一个帝王,根本很难做到这种地步。
但他突然翻脸无情,甚至纵容阖宫上下都害死月贵妃……
甚至他后来变得荒淫无道,对段容时也从一个慈父变得从此漠不关心,甚至后来也只将利用将他当做一把刀来看……
延帝,对这个儿子是彻底没有作为父亲的情感了。
那他对月贵妃,亦是如此?
突然由爱转恨,必定是发生了一件令他由爱生恨的大事!
“皇后高氏身边有个能模仿别人字迹的高手。”
“听说,便是真人也难以分辨真假。”
“这封信,是高氏伪造的!”
宗政无珩静静的凝视着她,心道:她虽然是个心狠手辣的毒妇,但也是个灵敏聪慧之人。
能这么快就想到这里,脑子确实不错。
“听说这封信,是段容时从一位德妃的宫里搜出来的。”
“段容时拿着字迹让我辨认后,便动了念头,想我回大楚去替他查清此事。”
“毕竟我一个残废的皇子,即便活着回到大楚,也不会有人再忌惮甚至放在心上。”
李卿落点点头,明白了段容时的意图。
“他让你查这些字迹是怎么来的?”
要模仿别人的字迹,就得先有原迹。
而这些原迹是怎么来的?确实值得深究。
宗政无珩:“他说他清楚记得,幼时即便是每回大楚有书信送来,她母妃每每也是看过便烧的干干净净。”
“而且自姑姑回大楚省亲并带走沁玉那一回后,不知是何缘由,与大楚也从那以后断了书信往来。”
“所以,这封搜出来的书信必然是假。”
“但若是有人想要模仿父皇的字迹写这封信,就必定还有旁人将楚帝的字样送到了大梁。”
“可这人是谁?”
只能是楚帝身边的亲近之人!
大楚,是真的也有人想要害死月贵妃!
这人会是谁?
对大楚完全不清楚了解的段容时和李卿落也无法猜测。
所以,他必须将宗政无珩送回大楚。
也再没有比宗政无珩更合适的人选。
而月贵妃当年被延帝误会和自己的亲哥哥不清不楚,当时是怎样的处境,李卿落都很难想象。
无数脏水,谩骂,会将那个曾经高洁圣雅的公主,不知会被逼至怎样的地狱。
难道,那延帝还怀疑过段容时的身世?
这话她再问不出口。
只是在漆黑之中,再次盯着那宗政无珩:“他给你,服了毒药?”
宗政无珩低声地笑:“你果然是他未过门的王妃。”
“连这都猜到了?”
李卿落:“肃王府原本想让洛爷爷插手,后来派了杜大夫装作满头白还蒙着脸的模样……是想让你知道,有神医给你诊断,你确实已经病入膏肓……”
“不过,这把戏可能还是演给我瞧的。”
“他想放了你去查害死他母妃的帮凶,却又不能违背当初他亲口对我许下的承诺。”
“所以,肃王府才做了一出你是被救走的戏码!”
李卿落说着自己都冷冷的笑了,笑声里还带着几许凄苦。
“段容时,你还真是煞费苦心。”
“先是郑家姐弟,后是宗政无珩。”
“你也知道,我在一次次让步。”
“可你不说,又怎知我会……”
她没有再说下去,而是又看向那宗政无珩:“你中的是什么毒药?”
已经说到这一步,宗政无珩也没什么好瞒的。
他一脸淡然回道:“是十味断肠散。”
“据说,要每月服一次解药,若是哪回少了,中毒者便会被活活痛到肠断而亡。”
“半年后,我若没有拿到解药,他也会立即停下送来解药。”
“你以为,他当真是什么好人?”
李卿落:“你也好意思讽刺他?”
“当初你给我服药,后来还想让整个金陵城的人都服毒,怎么不想想你也有今天?”
她说着起身,像看个死人一样看向他:“活该!”
说完,捡起一旁的木棍一棒下去打晕了宗政无珩。
等李卿落爬到马车上睡着前,吩咐杀字们:“到了扬州,找个靠谱的镖局,将他送回大楚。”
然后又让杀一们去把看够了戏的裴轻鸿给抓住。
最后吩咐别埋了自己,这才一头睡去。
面对裴轻鸿的质疑,李卿落冷冷回道:“关你什么事?”
她的确也背叛了自己。
没有做到一定要杀了宗政无珩,给自己,给蝴蝶,给邓嬷嬷甚至万家村那些被无辜牵连百姓们报仇。
她心软了。
不是对宗政无珩。
而是对段容时。
她也想让他查清他母妃当初是被谁所害的真凶。
也想让月贵妃之死真相大白。
那就让宗政无珩再多活一段时日吧……
可她却不知该如何面对段容时。
她不知自己以后是否还会为了他,不断的退让自己的原则和利益。
李卿落害怕了。
而且,她就要去苗疆了。
所以这才让杀一们将她先藏起来。
她想等自己睡醒后再想这些事。
却不想,自己这一觉,竟然就睡了五日。
赶走裴轻鸿后,李卿落又问了几句金陵的形势。
还没听两句话,心口就突然猛地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