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电和追雨闻言都吃惊不已。
追雨:“殿下,这位……难道不是每次给大家拍卖介绍的小厮而已吗?他竟然就是这赌坊的东家?”
段容时没有给追雨解释。
只是伸手将李卿落扯了些回来。
“小心掉下去,这有什么好看的?他蒙着脸,和你一样雌雄难辨。”
李卿落:“……”
殿下,您能不能闭嘴?
一旁追雨:瞧吧,殿下如今越来越会关心人了。
真是令人欣慰而又感动啊。
郑嬷嬷:天啊,这到底还是传闻中那个嗜血冷酷,阎罗杀神的肃王殿下吗!!?
这么温柔地与他们姑娘说话,真不是自己这个老东西在做梦或是什么幻觉?
郑嬷嬷忍不住地使劲儿掐了自己一把。
然后就笑了。
看来传闻偶尔也有不实,肃王殿下也是个很体贴的人嘛。
只有南宫狄没什么反应,靠在窗边冷冷地瞅着下面。
李卿落坐下来,恰在这时,她突然看见那扇一直没开窗户的厢房也终于打开了。
她不由自主伸长了一些脖子向那边望了望。
然后便听见了隐隐的几道咳声,还未看清什么东西,就被一个人影挡住了视线。
那人影突然扭头朝李卿落这边瞟了一眼。
李卿落立即老实地缩回头来。
郑凌舟!
怎么是他?
他们莲花教还真是无所不在,哪里都有他们的影子。
李卿落皱着眉将自己彻底隐入窗内,段容时发现她的异常,“遇见认识的人了?”
李卿落也不隐瞒:“殿下,莲花教的人。您也认识。”
好在他们今日都做了乔装,不然怕是轻易脱不了身了。
段容时似乎并不意外这里有莲花教的人,还随意的将手臂搭在窗台上,突然伸手指着堂下两个角落:“都是莲花教的。”
李卿落:“殿下知道今日有这么多莲花教的教众在此,那为何……”
她随即想到,段容时如今应该是被关在肃王府闭门思过的。
所以手中无权,根本不可能带人明目张胆的剿这邪教据点。
随即也就闭了嘴。
段容时却道:“并非今日,是每一次拍卖,这里都藏满了莲花教徒。”
李卿落:“所以这家赌坊已经被莲花教给占领了?殿下既然知道,那为何从前没有……”
段容时看她:“不该你打听的事,少打听。小心引火烧身。”
他勾勾唇,像是在逗她,却又像是在说真的。
李卿落心道:还好她一直与那郑凌舟分割的很清楚,肃王也亲眼目睹了好几次自己坚决的态度,不然就真的拉扯不清了。
她想到自己那个庶出的哥哥。
至今德叔都未打听出他的究竟下落。
所以他真的还活着吗?
若是活着,是否就和这郑凌舟一起藏身在莲花教内?
但即便如此,也是半点音讯没有,可见其行踪隐秘的有多好了。
之前还在将军府时,李卿落确实想找出他,然后早些下手以绝后患。
说她狠毒也好,说她无情也罢,即便要得报应,她也不想将来因为这个庶出哥哥和莲花教的关系,把自己和祖母牵涉进抄家灭族的事情里。
但如今自己和祖母也算是脱离了东吟巷的将军府了。
若是再劝祖母能写下一封断亲书……
那这个庶出哥哥,将来无论他究竟会不会再出现在世人面前,又或是生是死,李卿落都不再关心。
“姑娘您瞧!”
郑嬷嬷突然指着堂中惊呼,李卿落低头看下去,只见那粉色肉虫竟被那黑衣蒙面的小郎君从琉璃瓶中给倒进了一个装满水的大木桶里。
然后,他好像还往木桶里添了一瓶什么东西。
瞧着像是鲜红的血液!
李卿落和段容时都站起身来,靠近窗户向下仔细看去。
再看二楼所有厢房内的窗口,此时此刻都挤满了人影,显然大家都好奇极了,想知道那粉色大肉虫究竟是什么东西。
段容时察觉到一抹打探的目光,等他慢悠悠扭头向那边看去时,只有郑凌舟半张脸若隐若现的出现在窗口。
段容时冷哼了一声,宽大的臂膀彻底挡住了李卿落会被旁人窥见的可能。
此时的郑凌舟虽然撤回了目光,但却将手下喊了进来:“去,查查那边厢房里的人究竟是何身份。”
郑婉袖:“怎么了?可是遇到什么身份可疑之人?”
郑凌舟:“一个奇丑无比之人,还有几个脸上戴着面具不辨身份。”
“虽说也没什么特别之处,但近日咱们都要当心些,不可马虎。”
郑婉袖闻言点点头:“虽说现在朝中咱们莲花教的眼线耳目越来越多,但有时确实难分真假。”
“而且,咱们在青松镇的据点也越来越醒目惹眼,却还未引来朝廷警醒……连我都奇怪,这朝廷上如今除了一个肃王,难道就无人在意我们了?”
虽说这葡京赌坊行事也较为隐蔽,但朝中也不可能真的半点风声也没有。
偏偏这两年葡京的名声越来越大,可朝中却好像从无半点要打击此处的迹象。
这也让他们莲花教越渐**没有收敛,将这里彻底当做一个敛财和收拢人心之所。
但郑婉袖心里却一直有些负担,觉得此事不会如此简单。
郑凌舟:“阿姐,到底你是个妇人,有时未免也太过小心了些。”
“朝中如今明面上确实只有这肃王在严厉打击咱们莲花教,也向来是最凶狠严厉的。但你当真以为,这些混迹的人群里,没有朝廷的眼线吗?”
“只是葡京赌坊现如今每日收银比半个金陵城的加起来还多,金银像流水一样的往这里面淌,如此泼天富贵你以为就没有人嘴馋眼红?”
“不过是双方博弈,都舍不得暂时丢掉这一块肥肉罢了。又岂会轻易被揭露在世人眼前,倒塌毁灭?”
“你还不知道现在大梁朝中已经有不少人伸手在这赌坊里,试图彻底搅浑这里的水,都跟着想要捞到油水分一块猪肉。”
“朝廷不管,放任这里腐烂下去……但若是有一天彻底翻脸,便是博弈的下场和结果。”
“可这和咱们又有什么干系?不过一个来历不明的赌坊罢了,咱们莲花教随时丢弃脱身即可。”
郑婉袖低呼:“但这里可是教主……”
郑凌舟:“只要大梁王朝彻底腐朽烂臭下去,离教主心中的理想国度自然也会越来越近,一个赌坊罢了又有何妨?”
郑婉袖一直死死皱眉的听下去,直到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咳声。
她立即扭头回到景川身边:“小川,你没事吧?来人,把火炉的火,加得再旺些!”
“都怪阿娘,今日想着带你来瞧瞧热闹,却不想你那日在裴府地牢已经着了风寒,身子受损严重,这番折腾又是让你受苦。”
景川摇头。
“阿娘,我没事。老毛病了您还不知道吗?等天气再暖些,儿子也能出去走走的。”
郑凌舟默默看着,并没说话。
景川突然问道:“对了,下面那条粉色肉虫,现在可有什么变化?”
郑婉袖和郑凌舟一起向下看去。
郑婉袖看一眼后倒抽了一口冷气:“那虫子……虫子变大了!”
李卿落也看见了。
那粉色肉虫放到大木桶里后,不过片刻间,就迅速**长大到把那口木桶也给挤得满满当当。
坐在一楼的人甚至都在担心,它会不会继续**长大到滑出木桶边缘来。
好在,这一幕并未发生。
只见那粉色肉虫的身体盘成了无数圈,看不见头尾,没有眼睛在木桶里不停地游动。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吃惊又恶心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啊?”
“怎么还能变得这么大?”
“也不像是黄鳝啊,瞧着比黄鳝还要恶心!”
就在这时,那蒙面小郎君终于开口介绍起了这粉色大肉虫:“此乃,血蛊虫。”
“血蛊虫?什么是血蛊虫?”
“是啊,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瞧着挺邪门儿的。”
“不知道,反正我不会要的,真是恶心死了。”
可接着蒙面小郎君又继续说了下去:“所谓血蛊虫,便是用血饲养的一种蛊虫。”
“此乃苗疆都已经失传了很久的,属于非常古老的一种蛊虫了。各位可想知道,我眼下手中这一条血蛊虫,它活了多少年了?”
大家嘀嘀咕咕传起来,随即有人喊道:“五年!”
“三年!”
“一年吧。一条虫子怎么可能活那么久?一年都已经是极限了。”
那蒙面小郎君却是一笑:“不。它已经活了至少五十年。”
所有人闻言到抽一口冷气。
“这怎么可能?”
“就是啊。一条虫子,怎么可能活那么久?”
“那不是比我的年岁还大?”
“你骗我们的吧!而且就算它能活五十年又如何?我们不可能买这么一条邪门的虫子回家去养吧?”
“就是,养它能干什么?为了倒胃口吃不下饭,还是什么稀奇珍宝让人来观看啊?”
蒙面小郎君:“各位,若是我说,这虫子能让人长生不老呢?”
堂中瞬间寂静了下去。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不敢说话。
长生不老!?
这也是能编的瞎话?
而且真有这么好的东西,能拿出来拍卖,自己不留着?
可随即蒙面小郎君就解释道:“鄙人当然知道这是世间当今绝无仅有的稀世珍宝,只是要养这血蛊虫可并非一般人能坚持做到。”
“因为养它,不仅要钱,还要人命哟。”
“正是因为鄙人做不到,所以我们才不得不忍痛拿出来,想给它找到一个真正的归属。”
“各位若是不信,请看。”
小郎君说着就拍了拍手,紧接着一个满身裹着黑纱坐在椅子上的人就被抬了出来。
等人将那黑纱彻底揭开,众人这才看清,原来是一个美艳绝伦的西域女子!
不过这女子瞧着像是已经不能动弹,只是木讷僵直的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偶尔眼珠转动一下才让人相信,她的的确确还活着。
蒙面小郎君:“大家眼前所见之人,正是这条血蛊虫先前的主人,名叫扎伊娜的西域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