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李闲陷入了一个世纪难题。
那就是并不觉得自己错了的他,到底错在哪儿了?
不过李闲想了想后,还是说道:“臣……错在了自作主张,错在了恃宠而骄,错在了让陛下失望,但臣有苦衷。”
女帝道:“你的苦衷是什么?”
“苍生黎民。”
李闲说的振振有声!
这一刻的女帝,望着李闲的目中,同样愣了一下。
她皱眉说道:“你觉得,天下苍生重要,还是你自己重要?”
“回避下,当然是臣自己重要,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和臣心系苍生并没有冲突,臣会在保护好自己的前提下,尽力解救天下苍生,不然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就一头扎到危险的地方,那不叫大义,而是蠢笨。”
李闲倒也没有信誓旦旦的说什么大义凛然的话,选择顺从本心说了一句。
女帝对李闲的回答稍稍有些意外,还是问道:“所以你短暂留在齐国的原因,就是因为你不怕瘟疫感染才做出来的决定么?”
这么一说的话,她对李闲不听话那件事情,也就可以理解了。
李闲点了点头,稍显尴尬的解释道:“否则,臣会比任何人都躲得快,臣的命只有一条,没了就没了,臣身边还有要守护的人。”
女帝点了点头,随后淡淡说道:“罢了,你既已平安归来,起身说话吧,将你此次经历都细细告知于孤,不要有所隐瞒。”
李闲心头一松,却又随即紧张了起来!
和萱妃发生那件事情,他是真的无法开口。
当然李闲的决定无疑是非常正确的……
李闲也不知道此间缘由,他只是很恭敬的将那段剔除了萱妃的经历,一五一十向女帝禀明。
期间说到萱妃的时候,李闲表现的十分自如。
他也没有太多不自在,终究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不至于连这都控制不住。
听完后,女帝却是皱起眉头。
那齐皇英明一世,没想到到了五十多岁的时候,竟然做出这种事情,这让女帝都有些难以置信了。
他相信长生不老?
还被一个女子给蛊惑了?
宫羽烟下意识的冷笑一声!
怪不得今年齐皇对自己的一些追求,减弱了势头,也仅仅是让儿子齐轩当时在皇宫大殿上,作为使臣说了那么一句,便放弃了。
要是放在往年,估计齐皇的安排不仅仅是如此,而是选择带来聘礼,往来恶心数次才会作罢。
这些年来,每年都会恶心她好久。
今年很快揭过的原因,可能也是因为有了萱妃的因素。
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子,竟然能将阅女无数的齐皇给迷得团团转,这可能并非齐皇昏庸无道,而是对方确实有一些手段在内,更有甚者……
宫羽烟又说道:“你见过那萱妃,她真有那么美?”
她自然是有些不理解的。
当然齐国这件事情的发生,对于乾国来讲,倒也算是一件好消息。
李闲:“……”
这不仅仅是见过了……
李闲思绪流转间,赶紧说道:“萱妃再美,也没有我乾国女子美。”
“哦?你见过更美之人?”
女帝又问了一句。
李闲:“……”
这对话,是不是有些不合适了?
“陛下,臣见倒是见过,不过那已经是多年以前的事情,也是臣的私事,没必要继续说下去……”
李闲说完便直接跳过这个话题,“陛下,在经历了这件事情之后,臣的心中有一些话,不吐不快!”
“说。”
宫羽烟看着李闲。
刚刚李闲说多年以前的时候,女帝的眼底,亦是闪过一抹恍惚。
不出差错的话,她知道李闲在说什么……
李闲缓缓抬起头,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女帝的眼睛,神色间满是认真与凝重。
他一字一顿的道:“陛下,如今我大乾境内,百姓生活苦不堪言,已到了民不聊生的境地。臣一路所见,人们衣衫褴褛,食不果腹,路上尽是拖家带口外出逃荒的难民,他们饿得皮包骨头,眼神麻木绝望。
而更令人发指的是,有一些地方的县令,与那些邪教暗中勾结,他们丧心病狂地献祭无辜的少女,在当地为非作歹,无恶不作,其行径实在是残忍至极。
陛下,这些皆是臣在乾国这一路的亲身所见所闻,臣斗胆请问陛下,可曾知晓这些事情?”
李闲原本不打算在此时提及。
可都到那个份上了,他实在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疑问。
此话一出,宫羽烟顿时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她的沉默,恰似无声的默认。
因为她心里清楚,这一切皆是不容争辩的事实。
她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先前自己还那般义正言辞地去考察殿试学子,一本正经地询问何为治国之道。
可如今,李闲却以这些触目惊心的现实反问于她。
这尖锐的质问,如同一把利剑,直直地刺入宫羽烟的心中,让她的内心有些难受。
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作为乾国皇帝,乾国却民不聊生,这是她的失责。
而且这些年以来,她已经很久很久没睡过一个好觉了,一个国家的事情太多太多了,件件都压在身上,宛如一座大山……
“孤……知道。”
女帝最终,还是低声应了下来。
李闲仿佛没发现女帝的沉默一样,继续旁若无人的说道:“整个乾国到处都是流民,这还是春夏时节,尚好一些,假设到了今年冬天……如果得不到安置,如果没有粮食,没有取暖之物,这些人都得死,乾国的日子不多了,必须尽快解决这件事情才行,否则普通人无粮无暖,久之必反!”
李闲一脸凝重的看着女帝。
他没说假话。
此次一行,让李闲认识到乾国事情的严重性了,当一个普通人吃不饱饭,冬天无法取暖的时候——
他们是真的会反!
这是亡国之兆,他没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