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冷得要命,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刮在脸上犹如刀割一般。
青玄各处巡查了一遍,确定没有异常后,才回屋休息,成为兰亭苑最后一个就寝之人。
刚入睡,她就听到一阵急促的叩门声。
那声音越来越大,透着急切,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三更半夜的,到底是谁在敲门?
心里这般想着,青玄三两下穿好衣服,前去开门。
随着“吱呀”一声,一个身形矫健的黑影大步跨进门槛。
待她看清楚来人,不禁又惊又疑,诧异道:“将军,您怎么回来了?”
她最后一次得到的消息是,因连日大雪使道路难行,将军途径九原山时,不慎遭遇坠马受伤的意外。
按常理,将军理应待在原地养伤,怎会毫无征兆地突然归来?
这着实令她大惑不解。
严殊面容冷峻,对她的疑问仿若未闻,只急切道:“罗姨娘呢?”
青玄赶忙回应:“已经歇下了。”
言罢,她顿时恍然大悟,似是明白了将军此番不顾伤势匆匆归来的缘由。
男人闻言,心中一松,但脚下的步伐未有丝毫停歇,边走边问:“我不在的日子,罗姨娘可安好?”
青玄躬身跟在后面,回答:“罗姨娘一切安好。”
两人说话的间隙,其他房屋的灯火渐次亮起。
下人们听到动静,纷纷起身。
刹那间,原本静谧的院落变得喧闹起来。
罗诗杳今晚饮了点小酒,本来就有些迷糊,半梦半醒间,隐隐听到有砸门声,接着便是此起彼伏的问安声。
她觉得自己肯定是在做梦,天寒地冻的,严殊远在外地,不可能在节前赶回来。
正这么想着,“砰砰”几声,屋门被人扣响。
突然被打扰到,罗诗杳满心不悦,嘴里嘟囔了几句,就摸来床榻边的软枕,用它蒙住头,继续睡大觉。
谁知那敲门声却越来越大,毫不留情地穿透软枕,直直钻进她的耳朵,使她根本无法再安然入睡。
罗诗杳的脾气瞬间被点燃,猛地从床上跳起,靸着鞋就去开门。
屋门打开的一霎,外面的寒气全灌了进来,她不禁打了个寒战。
尚未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被拥入一个坚实却冰冷异常的胸膛。
那刺骨的寒意透过衣料直传到她的肌肤,令她浑身一个激灵,立马清醒过来。
出于条件反射,她伸出双手,使劲推抱她之人,欲将他推开。
“嘶——”严殊痛呼出声,用手捂住前胸。
青玄见状,忙扶住严殊,急道:“姨娘怎可如此?连日大雪,路上不好走,可将军为了尽早赶回来,全然不顾自身安危,一路快马加鞭,日夜兼程。”
“谁知途径九原山时,不慎坠落下马,受了重伤,然而将军却顾不上伤势,仍旧继续赶路。”
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严殊打断:“行了,这里没你的事了,先下去吧!”
青玄眼中还有忧色,却不敢违逆主子的命令,旋即退了出去。
罗诗杳见此情形,忙将严殊搀扶到榻上,小心翼翼地替他褪去外袍,然后让他躺下。
与此同时,丫鬟们鱼贯而入,屋里的灯被人全部点亮。
刹那间,原本昏暗的房间被暖黄的灯光照亮。
罗诗杳这才瞧清楚,将近三年未见的严殊,满脸憔悴与疲惫,风尘仆仆之态尽显。
她很想开口问问他,为何要置自身的安危于不顾。
能在团圆夜之前赶回来固然好,可在这冰天雪地、路途艰险的时节赶路,稍有不慎就可能遭遇不测。
可当着几个丫头,她只能暂时按捺住那满腹的疑问,转而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人去请府医,同时吩咐准备热水等一应事宜。
严殊躺在榻上,沉默不语,只招手示意罗诗杳坐下,然后拉起她的手,细细打量着她。
深沉的目光竟透着几分说不出的意味。
罗诗杳被他看得莫名其妙,这眼神实在不像久别重逢之人该表露出的。
正困惑间,丫头端来热水。
她亲自动手,浸湿布巾,动作轻柔且认真地帮严殊擦拭着那布满风霜的脸庞、脖颈以及粗糙的手掌。
男人的身体冰冷僵硬,若不是那双眼睛转来转去,罗诗杳几乎觉得这是一尊冰雕,而非一个活生生的人。
罗诗杳边替他擦拭,边问他:“伤到哪里了?”
“这儿。”严殊指着自己右肋下一处。
两人说着话,府医匆匆赶来。
一番诊断过后,得出的结论与之前在途中所请大夫的诊断并无偏差,严殊坠马摔断了肋骨。
近期内,他不可以舞剑、射击、骑马、同房等,需好生调养个把月方能恢复。
言罢,府医开了消炎去痛的方子,罗诗杳让人去抓药。
一院子人奔来忙去,折腾了半个多时辰,才再次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