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流转,岁月悠悠,时间是流动向前,是不可逆的,我们无法让时间因为我们而停留和倒退,换回来也不能代表原来的一切没有发生过,弘阳不记得没关系,只要弘阳还在,我们替他记,我们替他记……”
到了这时,不得不面对现实的康熙终是学会了接受。
但康熙的低喃让胤礽、胤禛和胤俄的心,彻底跌落谷底。
胤俄很伤心,好像回到了失去额娘的时候,无助至极!
胤俄哑着声问:“汗阿玛,弘阳会像他的记忆一样消失吗?我们会不会忘记弘阳”?
胤俄哽咽的话,对康熙、胤礽和胤禛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揭开了他们想要自我欺瞒的面纱,打破了他们最后的心理防线。
时间无情,岁月不饶人,如果弘阳消失,他们也忘记弘阳,连回忆都没有,不敢去想,那将是多么的悲凉。
“十弟,不要胡说,不会消失,不会忘记的”,胤礽厉声呵斥,如果不曾见过光明,他也就认命,但明明给了他窥探的机会,为什么还要收回呢?
胤礽握紧了拳头,想要揍一顿胡说八道的胤俄,但他的拳头怎么也落不下去,胤俄只是提前把最残忍的一面摆在他们面前,他揍胤俄一顿也解决不了问题。
“二哥、汗阿玛、四哥”,胤俄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的滚落在清透的脸颊上,可怜又无助,喊出来的声音充斥着颤抖,可胤礽回应不了他,康熙也回应不了他。
“十弟,你先起来,二哥、汗阿玛,你们听我说,情况没有那么糟糕,弘阳拥有自愈能力,还能给他亲近喜爱之人带去健康,他是福星,不会消失的,我们也不会忘记他的”。
胤禛自己也陷入了泥潭中,正在拼命的挣脱束缚,他的心里也没有底,但现在也只能把这个秘密拿出来安慰汗阿玛、二哥和十弟了。
“老四,你说的是真的吗”?康熙不敢置信,这种事情,他怎么不知道。
“是真的,汗阿玛难道您没有发现,您好像比以前年轻了好几岁了吗”?
真假参半,弘阳的能力是真,弘阳是福星是真,但弘阳会不会消失,他们会不会忘记弘阳,他也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玻璃镜呢,快给我拿过来”,康熙惊喜交加,喜小乖孙没事,喜他还能活久一点,继续陪着小乖孙,惊小乖孙的神奇……
胤俄亲自窜出去给汗阿玛拿镜子,四哥说的应该是真的,汗阿玛确实年轻了好几岁,以前只觉汗阿玛身体健朗,当上太上皇后,不用操劳,活的舒心愉快,身体更好,但现在想想还真是弘阳的功劳。
胤俄的速度很快,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就把玻璃镜子给搬来了,是搬,没错,胤俄觉得弘阳的小玻璃镜太小了,直接把穿衣镜搬来了,大老爷们的,他们一般都不会有梳妆台这种东西,梳洗用的玻璃镜也不会有,只有穿衣镜,弘阳有洗漱用的玻璃镜子,那是他爱美,强烈要求的。
搬穿衣镜的奴才们出去,康熙仔细打量穿衣镜里的那个人,原来有些泛白的发丝,现在黑亮有光泽,脸上虽还有皱纹,但少了许多……
握紧拳头,感受着充满力量的身体,康熙高兴道:“难怪我抱弘阳越来越轻松,我还以为是弘阳瘦了呢”!
“弘阳是个贪吃的,想要他瘦,难”!弘阳对美味佳肴的热爱,胤俄是甘拜下风的
“四弟,是因为弘晖吗?八弟也知道,对吗”?胤礽在一旁追问胤禛。
“嗯嗯”,一切尽在不言中,胤禛知道胤礽问的意思,肯定了胤礽猜测后,胤禛在想怎么给八弟一个交代,八弟让他帮忙隐瞒,现在他食言而肥,一会他要给八弟去信请罪了。
弘阳的事,八弟身为亲阿玛都还蒙在鼓里,也该让他知道一二。
现在汗阿玛、二哥和十弟暂时被他安抚住,但以后会如何,他需要八弟来参谋参谋,弘阳是八弟和八弟妹求神拜佛得来的,一碗一碗汤药喝出来的,对于弘阳,他们做父母的,比他更了解,或许八弟有什么高见也不一定。
胤禛的冰块脸给了他极大的伪装,康熙、胤礽和胤俄也迫切的需要一个精神寄托……
没有人去质疑胤禛的话,都选择相信他。
心情激荡起伏,最后被喜悦填满,康熙他们都想要去看看弘阳,确定弘阳还是好好的,洗漱整理好后,召人进来,问了弘阳的去处,知道他写完信后,就困得睡着了,目前正在小书房的内间软榻上酣睡。
来到小书房,康熙他们的脚步不由的放轻放慢,梁九功和王贵公公他们也是一样,说话轻、开门轻、引路轻。
小书房的内间,天青色的陶瓷薰炉里燃着弘阳喜欢的青竹香,清新淡雅,仿若置身于竹海之中遨游。
弘阳安然的睡在软榻上,小喜子躺在软棉被上,和他的弘阳小主子一样,睡的喷香,康熙他们来了,小喜子都无知无觉。
小李子不得不把挡道的小喜子喊醒,没有办法,小喜子就睡在小主子的软榻旁边,不把小喜子喊醒挪位,太上皇他们怎么看小主子,隔着小喜子看吗?
也是小主子心疼他们,不让他们困于方垫之间,给了他们大棉被,可以铺在软垫上,躺着睡、坐着睡都行,小喜子都被小主子惯坏了,舒服日子过久了,一点做奴才的警觉都没有,但小喜子比他得脸,小李子也不敢去当面置喙小喜子。
被喊醒的小喜子,面临这个场景,饶是他得小主子的宠,他也是惊出一身冷汗,毕恭毕敬、诚惶诚恐的迅速卷被子退到一旁,小喜子也不敢发出声音吵醒小主子,让小主子救救他。
其他主子还好,但十爷这位主子的目光很是不善,他有种他要倒霉的感觉,等待命运审判的时间是煎熬的,虽然不会要他的命,但一顿责罚是跑不了的,小喜子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十爷,不过应该是有关小主子的……
小喜子在这边忐忑不安,康熙他们这边则是温情脉脉。
胤礽摸摸弘阳小脑袋,康熙拉拉弘阳的小手,胤俄挤不进去,也不想吵醒弘阳,只能把玩弘阳的小辫子,胤禛坐在软榻尾,目光如炬的探寻着弘阳的每一处,想要看看弘阳和从前有什么不同,是什么造成了弘阳的记忆出现问题,但没有和弘阳真正的朝夕相处过,胤禛只觉得弘阳长大了一点,其他没有任何问题。
毫无所获的胤禛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八弟身上了。
弘阳又不是睡死过去了,被这样骚扰,一点反应都没有,那不可能,小眉头一皱,就要醒来了,一直关注着他的胤礽、康熙瞬间收回摸他的大手,玩小辫子的胤俄也不敢玩了。
等弘阳眉头舒展,又重新安睡,康熙他们才不舍的离开,胤俄让自己的随从薛大、薛二留在内间伺候弘阳,把小喜子他们都一并带走,康熙、胤礽和胤禛以为他是因为刚刚小喜子偷懒睡觉的事,要敲打小喜子他们,也就随他。
重新来到正殿,胤俄问罪小喜子他们,康熙他们才明白胤俄找小喜子他们寓意何为。
小喜子他们没有反抗、辩驳,五个大板,他们接受,小主子对他们的宽和,确实让他们有点飘了,现在紧紧他们的皮,也好!以后伺候小主子,他们要谨记,不能因为小主子体谅他们,他们就不管小主子舒不舒适,衣服鞋袜脏不脏,吃东西方不方便等!
“弘阳的这些个奴才,忠心是忠心,但还是缺少调教,梁九功,以后啊,你好好教教他们”。
小乖孙对梁九功是看重、亲近的,梁九功对小乖孙也是好的,有梁九功教导小乖孙身边的奴才,他放心,小乖孙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为了不让小乖孙以为他欺负他身边的奴才,康熙也是煞费苦心。
“嗻”,梁九功对这个教导工作特别特别满意,小李子他们还好,只需要轻轻敲打。
小喜子就不行了,奴才似主,小喜子现在跟小主子久了,得了小主子的一些真传。
而且小喜子跟魏珠那家伙还有点像,奴才不像奴才的,没有个奴才样,但魏珠会藏拙,会审视夺度,会收敛风华,伺候主子也是滴水不漏,让人挑不出毛病,小喜子就不是了,如果说魏珠是内敛的,那小喜子就是张扬的。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小主子喜欢长的好看的,魏珠那张小白脸,就把小主子迷得不要不要的,红色学堂是小主子亲自提出、投入诸多金银、精力建起来的,规模庞大,但红色学堂的财政大权都交给魏珠管,魏珠不用干伺候人的活计,还能住在红色学堂这样的胜地。
要梁九功说,魏珠是靠脸得小主子青睐,那小喜子就是靠占尽先机的好运气,看小主子的意思,小喜子以后的前途肯定不止于此,毕竟魏珠现在的大好前途就是肉眼可见的,所以他要怎么教导小喜子,具体还要看小主子的意思。
“弘阳的事情,我知道你们的担心,但我对弘阳的宠爱不比你们少,老四啊,老八那边有什么问题,让他来问我,就这样吧,你们都下去吧”!康熙疲惫道。
老四和老八为什么瞒着他,弘阳拥有自愈能力,以及给亲近喜爱之人带去健康的事,知子莫若父,儿子们对他的猜忌和不信任,康熙固然伤心,但也能理解。
这么逆天的能力,如果他当时得知,肯定是不会放过弘阳的,把弘阳囚禁在他身边都有可能。
没有帝王不想要健康长寿的身体,不想要长生不老,弘阳的这个能力,作为受益人,现在的康熙最有发言权,能不能长生不老现在未知,但绝对能健康长寿,他跟弘阳相处,他就没有生过病,还越活越年轻,弘阳本人更不用说了,吃嘛嘛香,身体倍棒,御医都夸弘阳好身体。
自弘阳出生以来,与弘阳长期相处过的人,就没有身体不好的,弘晖、胤佑他们只是最明显得到好处的人,胤礽也算一个,以前胤礽倍受打压,借酒消愁,酒杯不离手,身体也算是被酒气掏空了,还有头痛的毛病,但与弘阳长期相处后,他重获新生,现在熬夜批奏折,第二天可以若无其事的上朝。
安慰了一下四哥,胤俄就去找弘阳了,既然弘阳没事,有福气护体,福气多到都能从阎王爷手里把弘晖侄子抢回来,还能造福汗阿玛,那他睡弘阳旁边,蹭点福气,抚慰一下他刚刚悲痛的心,应该不过分吧!
胤俄一边敷着鸡蛋给眼睛消肿,一边溜溜达达的去找弘阳,胤礽和胤禛相携来到墨枫院的书房。
胤禛先给八弟写了信,飞鸽传信后,才与一直等候在一边的二哥对坐。
“好久没有与二哥下棋了,二哥要不要来一局”?胤禛左顾而言他,不等胤礽答应,就召人布置起来。
胤礽紧盯着胤禛,目光沉沉,没有撕歇斯底里,只是神情恍惚道:“你知道的,我要听真话”,
刚刚在汗阿玛和十弟面前作戏,胤礽已经用尽了全部力量,等到此刻,他的耐心也耗尽了,他现在只想听真话。
汗阿玛沉浸在年轻的喜悦里,被四弟的话暂时糊弄住,十弟被四弟精湛的表演迷惑住,没有发现四弟话里的漏漏,察觉四弟细微的变化。
他算是看着四弟长大的,四弟的冰块脸在他面前,也不能成为四弟完美的面具。
胤禛挥手招来苏培盛,吩咐道:“苏培盛,把人都带远些,这边不用你们伺候”。
“奴才遵命,奴才告退”,苏培盛一板一眼的打千行礼后,挥着拂尘,有序的把书房里的奴才,连带着快要摆好的玉石棋子和棋盘,都带走了。
伺候胤礽的王贵公公等人,早就被胤礽赶到了院外,现在胤禛把自己的奴才们也赶走了,书房里就只剩下他和胤礽了。
“二哥,我先前说的是真话,只是弘阳小侄子的这份能力和福气,能不能真正惠及他自己,我也不知道,刚刚我写信给八弟,可能八弟会知道”!
二哥这样,他不说,二哥都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胤禛也没有什么好瞒的,如果八弟也没有什么高见,到时候,还需要众人来想办法,现在给二哥坦白,多一个人分担压力,也挺好的。
“惠及他自己?哈哈……”
二哥悲凉的笑声直穿入耳,胤禛低垂着头,不敢直面二哥。
“如果真惠及他自己,他还能遗忘,四弟,你也在自欺欺人了吗”?
“八弟知道,又能如何”?
声声质问,胤禛无法回答,这些他都知道,面对这种无能为力的事,他们逃避不了,召集人想办法,也是无稽之谈,最后的结果,不外乎是无疾而终,但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好。
二哥说的对,他也是个自欺欺人的人。
“二哥,弘阳是八弟和八弟妹求漫天神佛求来的,我们求漫天神佛,可能是条出路”,微红着眼的胤禛幽幽道。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皇帝是真龙天子,有龙气护体等,作为上位者,这些都是统治工具。
历史上那么多求长生的皇帝,前仆后继的失败,也证实了这世上没有仙神,没有长生。
他们求神拜佛更多的是一种精神象征和寄托,同时也是为了更好的维护王朝的稳定,更好的统治王朝。
但弘阳的出现是神异的,弘阳拥有的能力和福气是神异的,那把他归为神佛管,也算是合理的。
“那就从现在开始求”,闭了闭眼,复有睁开,胤礽的眼里充满了坚定。
“萨满、道长、高僧等,都去找来,这件事,四弟你亲自去办”。
“你手上的其他的事情,都先放下,我会安排其他人暂时顶上”。
有了办法,胤礽开始有条不紊安排起来。
胤禛领命而去,胤礽枯坐在太师椅上,良久才出书房,坐上御辇,回到自己的院子,想喝点酒,但临了,想到弘阳,又不喝了。
让王贵把美酒撤走,胤礽开始批阅奏折、召见大臣、下发谕旨等,胤礽企图用忙碌麻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