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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正值阳春三月,夜晚的微风轻柔的拂过,带着丝丝缕缕的花香和湿润清甜的气息。

天空中,一轮皎洁的明月高悬,宛如一面银盘,洒下清冷而柔和的光辉。

繁星点点,如同镶嵌在深蓝色天幕上的璀璨宝石,闪烁着神秘而迷人的光芒。

远处的山峦笼罩在一层薄薄的雾气之中,若隐若现,宛如身处在一幅静默的水墨画中。

陆清韫一人坐在高高的屋脊之上,月光洒在她身上,勾勒出她清冷的轮廓。

她身着月白色的衣衫,衣袂随风轻轻飘动,宛如仙子临世。

只见她手中握着一支通体碧绿又带着一丝诡异血红的笛子,笛子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显得有些妖异。

她将笛子轻置于唇边,缓缓吹奏起来。

清脆悠扬的笛声在夜空中响起,如泣如诉,似是在与明月低语,又像是在向星辰倾诉。

那旋律时而婉转,时而激昂,仿佛倾诉着她的思念与哀伤。

她微微闭着双眸,长长的睫毛在月光下投下淡淡的阴影,精致的面容尚有几分青涩,本该爱笑的年纪却没有一丝愉悦灵动的表情,只更显高冷出尘。

夜风吹起她的发丝,几缕青丝在风中飞舞,更增添了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韵味。

只可惜如此高雅的曲调却无人欣赏。

只有不远处的树下,艾婆婆还有另外几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老人家正蹲在一起嗑瓜子。

艾婆婆看着屋顶上的人,叹气道:“那只疯狗就这么招她喜欢么?都这么久了,还天天想着,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钱大夫奇怪的看这老婆子一眼,有些不满道:“小福一直不都是这样,喜欢搞这些附庸风雅的玩意儿么?

吹个笛子而已,你就知道她是在想那个小女娃?还有,你们几个能不能别老是叫人家狗啊,怪难听的......”

艾婆婆呸了一口瓜子皮儿,嗤笑道:“你听不懂就别开口丢人现眼,但凡长了耳朵懂些风雅的就听的出来,这是思念情郎的曲子,哪里就是我胡扯了,呵!”

乌启光毫无高手形象的坐在地上,他手里拿着一把小刀正在削着一个大甜瓜。

他用力的咬了一口瓜,大大的脑袋冒出一个更加大大的问号。

他奇怪的问道:“情郎?难道你们还没告诉大小姐,那只狗是个女娃娃么?小福她咋还喜欢呢?她两个女娃娃爱的死去活来的有啥用啊?扯不扯......”

艾婆婆听他说起这个,她想起当年的破事儿就来气。

艾婆婆重重往地上扔手里的瓜子皮,那轻飘飘瓜子皮直直的插入坚硬石板之中,留下一个个深刻的洞眼。

艾婆婆无奈道:“这事儿还用的着我们跟大小姐说么?她那般聪慧,心里清楚着呢。

那条疯狗都已经对大小姐做了那种事情,两个人都,都那样了,诶呦,真是想想老婆子都要被气死!

大小姐还能不知道她是男是女么?还有什么可说的,大小姐就是男女都不顾了,她就是喜欢,连陆老爷都管不了,我能有什么办法?”

钱大夫小声嘀咕道:“你们先做初一,怪不得人家做十五,那个小姑娘做这种事儿还不是被你们几个给逼疯的,还有脸说呢......”

艾婆婆和乌启光皆是怒目而视,钱大夫一点都不怵,他回瞪道:“你们瞪什么瞪,老夫说的不对吗?

本来就是你们几个先不干人事儿,要怪也是怪你们,呸!一帮不当人子的老不羞!”

“如何怪得我们,这是为了让她变强,为了培养她爹的接班人,拯救羊群。

别人都受得唯独她受不得?这世上比她吃苦受罪,生不如死的人多了去了,偏她要发疯?”

“怎么,打不过老的就偷摸打小的,算什么本事!真有种冲我来啊!我们也不过是轻轻打了她几下,又没要她的狗命,她凭什么欺负大小姐......”

几个老人家互相指责,怼天怼地,然后又是长时间的沉默。

乌启光也是气,大小姐还那么小,就被那个小畜生给祸害了,别让他有机会找到那条疯狗,不然他一定要亲手活劈了她!

乌启光阴恻恻的低声问道:“最近可有那条疯狗的消息了么?”

艾婆婆望了一眼陆清韫,叹道:“有倒是有,大小姐一直都在找她。先前我还能从线人那里得到那只狗的消息。

听说她跑到上古国躲起来了,如今大小姐越发霸道,底下的人现在都听她的话,关于那狗的消息,她不肯透露,连我也是不知。”

乌启光手中的瓜被他啃的七零八落,他咬牙切齿道:“想不到连村长的药都没毒死她,她这狗命还真是硬,这样都不死!

她最好一辈子躲在那边不出来,否则,我一定......”

树下乌启光正和艾婆婆意淫着要是日后抓到那只疯狗,他们要如何如何将她抽筋剥皮,挖骨掏心,以消心头之恨。

说到高兴之处,两个人还会乐的嘿嘿直笑,听得钱大夫直皱眉头。

一个老疯子,一个老变态。

都是一群病入膏肓的神经,以他冠绝天下的医术也是治不好的。

钱大夫摇摇头,再听不下去二人的对话,起身离去。

三年时光转瞬即逝,陆清韫渐渐长大。她懂的越多,内心就越是感到痛苦与煎熬。

李传真给她带来的伤害远比艾婆婆几人想象中的要严重的多。

在每个午夜梦回的深夜,她都时常梦到那个疯魔的少年。

那些难以启齿,不堪回首的痛苦往事不断纠缠着她,成为她挥之不去的梦魇。

哪怕几年时光过去,她依然久久无法释怀。

她甚至时常在深夜精神恍惚间,一次又一次出现他仍在抚摸玩弄自己身体的幻觉。

越是长大,越是痛恨。

为什么,自己会无法自拔的爱上这样一个无耻之徒。

这个恶徒,趁着她年幼无知,欺骗她,戏耍她,玩弄她,将她当做自己复仇的工具。

凭什么?她陆清韫又做错了什么?

就因为她是牧羊人么?

那时她年纪尚小,她如何管得了这些人,更何况,那时候,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他有什么立场可以这样报复她?

一直以来自己对他都是一片真心,而李传真呢?

他又是怎么对她的?

任意的,毫无廉耻之心的践踏她的真心,破坏她的童贞,玩弄她的感情。

他的心里只有怨恨,复仇,甚至在她身上用那些令人恶心的手段,强行在她的身上印下永远无法抹去的污点。

她曾经爱的那个善良勇敢,光风霁月,豁出性命保护她的正直少年早就已经被那些癫狂的村民联手杀死。

就在那个她不知道的黑夜里,她的心上人已经被这些人围殴而死。

后面回来折磨她的那个人,根本不是真正的传真哥哥!

她的传真哥哥永远都不会那样伤害她。

陆清韫手上的青筋突起,牙关紧咬,痛苦的泪水划过她白皙的脸颊。

陆清韫抬头望着头上的那轮明月,心里想着那个让她午夜梦回又爱又恨的恶徒。

她的手边还放着一本有些泛黄的旧书,微风吹拂间,隐约还可见其中夹着一行突兀的歪扭小字,在她娟秀整齐的字迹中,显得十分格格不入。

陆清韫眼中的杀意涌动,她爱惜的拿起手边的书本,将脸贴在那本泛黄的书页之上。

她想象着那个少年还活着时温柔抚摸她脸庞的模样,回忆着她曾经感受到的他温暖手心里的温度。

她空灵的声音里满满的都是对死去的心上人的眷恋和爱慕。

黑夜中,只有蝉鸣蛙叫,无人听到她的喃喃自语:“传真哥哥,我会为你报仇的,我会替你杀了所有欺负你的人,没有人可以伤害你,那个占据你身体的恶鬼,我也会帮你,杀了他......”

虽然她的心上人已经永远的离她而去,但是他的身体还在异国他乡,还有那个恶鬼在任意使用他的身体,她不能放任不管。

陆清韫疯狂的神色隐去,而后又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平静的伸手招来艾婆婆带她下了屋顶。

陆清韫回到她的房间,又叫来锦云,让她单独禀报关于李传真的消息。

如今的锦云也不再是当初那个只会为大小姐收集八卦趣闻的贴身小丫鬟。

她已经成为陆清韫手中最得力的情报头子。

为了更好的替大小姐提供更加及时,贴心,完善的消息,随时回答大小姐的各种问题。

锦云早已开始布置起专属于大小姐的情报组织,她的消息网遍布天下。

只要是大小姐想要的消息,她锦云就一定要想尽办法为大小姐办到。

这就是她身为大小姐顶级贴身大丫鬟存在的意义!

没错,锦云就是要卷死所有的竞争对手。没有人可以替代她锦云在大小姐心目中的地位,哪怕是艾婆婆那个大宗师也不行。

锦云轻声禀报道:“我们的人已经成功进入混乱之城,但因为秩序之城有外族禁令,我们暂时很难进去,只能买通一些城中的上古人为我们传递消息。

李公子他如今是狼神殿的守门人,前些日子,小菊和小竹也已经混入秩序之城的城主府中,她们见到了李公子,如今他们三人都在城主身边充作护卫.....”

大小姐已经长大了,她变了,已经不再喜欢锦云的唱跳Rap,所以锦云如今也变得正经且言简意赅,直切主题,再没有以前的废话和欠揍。

陆清韫一直以来,都在寻找李传真的下落。关于他的一切,她全部都要知道!

陆清韫靠在椅子上,闭目倾听锦云的汇报。

听完所有之后,陆清韫语带哀怨的道:“去查那个神殿的女祭司,我要知道她和哥哥之间所有的事情。哥哥是我一个人的,他的身边怎么可以有别人......”

“是,大小姐。”锦云安静的听从大小姐的吩咐,准备回去之后立刻开始调查这位神秘的女祭司,有关于她的信息实在太少,这项任务很艰巨。

不过,只要是大小姐的命令,她无论如何也要完成。

“还有,尽快安排,把哥哥引出来,我很想他,我,已经等不及想要见他了......”

“好的,大小姐。”

待锦云离去,陆清韫的脸上露出期待的笑容,漆黑空旷的屋子里,只有一抹月光透进。

陆清韫一个人站黑暗中,她手持一柄三尺青锋,想着她的心上人,她面上带着些幸福与期待,在黑暗中起舞弄剑。

此舞名曰:破阵子

房中没有乐声,诡异的安静。

而陆清韫却是不受影响,她的动作自带韵律和节奏,身形灵动如风,剑在黑暗中寒光微闪,随其动作,剑影似银蛇穿梭。

她手腕转动,剑势凌厉中带着几分柔韧,时而猛刺虚空,似欲破黑暗,那劲道仿佛能穿透一切阻碍。

时而横削而出,似要断烦恼,动作轻盈而优雅。

她身姿轻盈似风摆柳,一招一式间却又暗藏杀机。

动静之间,如流星划过夜空,带着绚烂与决绝;摆身扭跨,带剑风呼啸,却又有着一种婉转的韵味。

黑暗中,只闻剑刃破空“咻咻”声。

陆清韫越舞越欢,笑容灿烂,甚至压抑不住心中的喜悦,开心的笑出声来,她刻意压低的笑声在屋中回荡。

她的身法奔放,剑随身动,剑光闪烁间,发丝飞扬,如丝如瀑,裙摆飘动,似彩云追月。

剑势凌厉中透着丝丝柔美,刚柔并济,令人惊叹。

忽然,她奋力一挥剑,寒芒划过,仿若能劈裂黑暗。

许久之后,陆清韫才收剑而立,微微喘息,胸脯起伏,脸上仍满是兴奋与满足。

黑暗里,她双眼明亮,宛如夜空中璀璨星辰。

“哥哥,你等我,我们很快就可以见面了,我们会生生世世在一起,没有人可以把我们分开......”

陆清韫又厌恶的瞟了一眼窗外,这些人寸步不离的跟着她,让她没有机会去见哥哥,实在是让人讨厌的紧。

带着他们,哥哥哪里敢出来见她?哥哥怕是一露面就会被他们几人杀死。

得想个办法,暂时支开他们才行。

待天光微亮,陆清韫便迫不及待的召集众人。

她一人跪坐在廊前矮桌前练字。

待艾婆婆等人到齐,她这才停下手中动作,开口道:“朝廷这三年在奈何江与蛮人对峙厮杀,气势日益衰竭,他们支撑不了多久了。

时不我待,我们得尽快准备起来。

贺元大将军如今是他们最后的依靠,若是能拿下大将军,为我们所用,便是如虎添翼。

所以,我要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抢占先机,先去折冲县暗中吃下新起的苦莲教等一派势力。

再在大将军身后埋下攻势,等在时机,待大将军苦战之时,再趁机发难,直捣朝廷的大本营,给大将军来一个将军抽车,若是将军不回援,我们便.....”

乌启光听的头大,他举手打断道:“大小姐,我听不懂,你能不能直接说需要我们做什么,去杀谁?”

陆清韫也不恼,她又重新拿起笔,手中动作不停,行云泼墨,片刻间写好了一张死亡名单。

淡定的将纸递给自己这个脑子不太灵光的厨房首席大师傅。

“给,都在这儿了,去把这些人打服,听话的留着,不听话就都杀了,剩下的事情你们不用管,我自有安排。”

乌启光点点头,伸手接过名单,和老村长还有艾婆婆几人把脑袋凑到一块儿,商量着先从哪个杀起。

那神情动作,就好像是大小姐给出今晚要吃的一份菜单,他们几个就开始研究怎么做菜一般。

动脑子搞阴谋诡计这种事他们几个是真不擅长,但是杀人可以。

这个很简单。

艾婆婆看着名单,有些疑惑,她皱眉问道:“大小姐,我看有几个教派距离我们相隔甚远,特别还是那个什么法轮宗,一个深山老林里的听都没听过的门派,打他们做什么?没啥必要吧......”

几人皆是云里雾里的望向大小姐。

陆清韫则淡定的解释道:“越是这种避世隐居想要独善其身的宗门,越是要把他们给揪出来。

如果大家都躲起来避战,我们的计划还怎么进行?通通都得抓过来当我们的马前卒,为我们冲锋陷阵。”

艾婆婆这才恍然大悟,她点点头,道:“确实,国难当头,他们如何还想独善其身么?老婆子这就去和他们讲讲道理,好生劝他们和我们一起共抗蛮人。”

老村长看着长长的名单,开始分配任务,道:“这次要杀的人还挺多的,牛婶子她们手上还有别的事情,我们的人不多,时间紧任务重,大家各自选好要杀的人分头行动吧......”

艾婆婆犹豫道:“我就不去了吧,我还要守着大小姐,大小姐没人保护怎么行?”

老村长等人正要点头,就听陆清韫道:“我就在家中等大家的好消息,守卫森严,不会有事的,战机稍纵即逝,艾婆婆早去早回就是了......”

艾婆婆最终还是被大小姐说服,为了早日拯救天下万民于水火之中,他们几位大宗师责无旁贷。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她艾梦娥必须要全力以赴才行,如此,才不负此生以身入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