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希与乙祭达成了一种微妙奇异的平衡,无法因为他的逾矩而问责,不能扳倒他,乙祭也无法动摇木子希……
毗昙更加愤愤难平,如果说薛原对着新罗的民生,还有些许敬畏之心,虽贪也不会贪的太狠,但是这乙祭,可是雁过拔毛……
那是金刚巨虫,贪墨无限。
看他说话,真是不给大王留下任何颜面,毗昙想想就来气,强龙难压地头蛇,而这乙祭就是那头地头蛇。
木子希说道:“莫急!莫急!只要他不挡着实施唐政的路,这就算好的了!”
诚然,若要乙祭死,那就是成吨的脏水泼来,效法大化改新,所有人就会把这一切断章取义,金德曼如川岛芳子卖国的名声是逃不掉的。
毗昙这才放心的看着她,既然美室都无法让她成为傀儡,轮到一个在美室时代尚不闻达于天下的乙祭,那也是件难于登天的事情吧。
烁烁的光芒渐渐张扬燃烧,木子希笑意嫣然,目光平和,未来一切似乎有所掌控。
秋收的日子渐近,可是却秋雨连连,虽说天凉好个秋,但凉的也太早了,叫人心凉……农人们收了粮食,无论怎么处理,都因为潮湿而卖不上好价……
木子希效仿中原的亲蚕礼,每年都会搞一个验丰之礼,其实,就是检验当季粮米的质量。
楚仙作为女官,自然是要捧上一秤佳谷,木子希想到下雨对收割不好,心中本就隐隐担忧,不觉蹙起眉头……
谷粒咬下去闷闷的,没有太阳晒过之后干脆的响声,木子希的心一下子跌入了谷底。
月川大师冷眼相观,木子希眼神颇为鄙夷,一天文学家,以前也不是没种过粮食,怎么看农民受苦就好像看笑话一样?
反被揶揄一番:“大王,都是穿越过来的人了,怎么不制造出个烘干机?再不济,搞个风车也是可行的!”
木子希感到头疼,这人才,真是人才一个!
大不了,再走向唐朝进口粮食的老路,木子希很快蹦出一个点子,湿粮大可以酿成酒,酒来换干粮,可这样做的话,产出率不高,木子希细细算账,划不来,只有动用国库大力补贴,这样简直亏哭了……
但这种事,实在不能以利论,制的酒若真能运入大唐,倒是一种相对代价最少的回馈……
也大可以借这个机会,引一波唐商入驻……新罗之富,尚有可待。
这件事,似乎能视为新罗的阵痛忍忍就过去了,这个国家最坏的结果,就是大不了人人酒糟当饭菜,不吃大米饭玉米棒子。
别的国家遇到缺粮,多少都会颁布禁酒令,但是木子希偏偏来个反其道而行之,当下就不少百姓质疑,这女王,岂不是来搞笑的?
一时之间,民间的儿童们传唱着一首轻快的小调:
叶壮秀,不生籽!
十棒子,八九空!
空了缸,瘪了肚!
十月黄,彻底黄!
唐朝粮,敌易劫!
无所食,不如反!
楚仙来往王宫内外,听说这些童谣之后,紧张兮兮,询问着木子希此等关头当如何做?
木子希更是一阵愕然,历史上这么说的还是何不食肉糜的晋惠帝,况且自己还去践行了,难道这新罗真的要开始动乱了吗?
本来稻米玉米双重减产,是有所听闻的,但没想到,比想象中严重。
木子希忙不迭召开紧急会议。
“毗昙,月川大师!”木子希坐于两人面前,双手淡漠的摊开,亦是沉重的无奈……
“其实说实话吧……这就是现代的种子,其实是不可以留种的,很多都带有不育性质,这还是十几代优化的结果!今年的,可能是最后一代了!其实我一直都不敢说,我害怕箕子的天罚!”月川大师把头深深扎下去,不敢直视他俩。
毗昙捶手顿足,“你要我怎么看你?早点告诉大王早点想办法嘛!何必会被乙祭控制舆论!”
“要不,我行走新罗各地,既然玉米在这里生长了这么多年,总有沧海遗珠,寻找勉强能解决玉米危机之品种,也算是将功折罪!”
月川大师言辞恳切 。
木子希似乎想到了什么,连忙摆手,既然玉米如此的重要,那么现在能培养出玉米良种之人,可是比国王都还要重要,因为掌握了国家命脉。
那么这乙祭,自然会有什么动作。
看月川大师身着如此华贵,袈裟以上好金缕玉丝织就,窗棂下照来暖光,粼粼闪烁如夕阳西下之河中微波……
木子希此时目露难色,老专家是真一点也不讲节俭,还好有窥测天文的能耐,能让大家都用一种星星眼看着他,不然的话,光是毗昙,都巴不得劫富济贫了……
这……爱炫耀的毛病,这多么多么危险啊!
月川大师看向木子希,又伸展双臂端详自己的袈裟,“这有何不妥之处?”
木子希目光乍然尖锐:“你没见阿三那些苦行僧是怎么穿着的吗?”
月川大师嘟嘟嘴,捶捶桌子又扶额道:“一辈子不洗头,头发做鸟窝,我天……大王,你至少能不能允许我穿成甘地那样?”
木子希两颊含笑,没有谁能像他们两位穿越者合作得这么默契,这个时代的人终究太多古板无趣。
偏偏这毗昙,本就喜好打破砂锅问到底,这下好像抓住了敏感词,追问月川大师:“敢问大师,这甘地究竟何许人也?”
“这……”月川大师实在懒得解释,“一个花心老光头,和自己的两个侄女搞一起,证明其禁欲之心!”
“这样可不好,那我道德高尚多了,我就只喜欢一个侄女!”毗昙似乎得到了答案,望着木子希嫣然一笑。
这下,木子希和楚仙在风中凌乱,目光却凛然非凡,这死光头,别总是误人子弟好不好!
月川大师扔下拐杖,这个瘸老头好像微信里的跳一跳,急劲迅速的同时还保留几分机械的生涩呆滞,惹得木子希于转身之时,莞尔一笑……
而毗昙回味着她这笑容,似乎好久好久未曾见过了,真美,美得单纯澄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