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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父子没有成为国之栋梁,反而成为了国之蛀虫。

这一刻,皇帝心头一片寒凉。

他再也不会因为顾忌信王,而放过辛蕤了。

辛蕤今日必死无疑。

看着皇帝眸中泛起的杀意,辛蕤哭丧着一张脸道:“陛下,我儿曾说过,这块玉掉了,没想到竟然被人捡到……”

辛蕤的声音越来越弱,似乎到了最后,连他自己都不相信了。

皇帝没有吭声,大殿上任何人都没有吭声。

朝议持续了整整一日,外面天色都已经黑了。

丞相一党的人,也知道他们完蛋了。

信王像只鸵鸟一般,将头埋得很低很低……

所有人都清楚,一场腥风血雨,马上就要来临。

几位朝廷重臣的指控,铁证如山摆在面前,让辛蕤的狡辩显得如此渺小。

李曜身旁的牛闳开口:“陛下,当年北雁关的粮草被烧,也并不是北芒国军干的,而是丞相手下的人混入军中,烧掉了我军的粮草,当年若不是因为粮草不足,北雁关将士也不会陷入恐慌,也不会给了北芒国军可趁之机。”

“你这是无稽之谈……”

“陛下。”不等辛蕤说完,牛闳已经厉声打断他,“这是当时北雁关的周副将给我的信,周副将是丞相手下的人,他临死之前,亲自将这封信交给了我,要我找机会揭穿丞相所作所为。”

古公公将牛闳手中的一封信呈给皇帝,信纸已经旧了,泛着黄色。

皇帝打开一看,上面是辛蕤交代周副将勾结北芒国的具体事宜。

皇帝喉咙里涌出腥甜的味道,他曾经有多信任辛蕤,如今就觉得自己有多昏庸。

他真是一个昏君啊!

古公公看着皇帝手中的帕子上触目惊心的鲜血,一滴老泪忍不住掉落下来。

他不动声色给皇帝换了一条手帕,极力保持着镇定。

牛闳忍着眼泪说道:“当年那一战,臣手下所有的将士都死了,臣拼着一口气,苟活了下来,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揭发辛丞相通敌叛国之罪。

“臣见到周副将的时候,他已经奄奄一息,辛丞相在信中对他承诺,只要他暗中将北芒国奸细放入城中,辛丞相便会兑现承诺,把他调回上京,并给他升官。

“讽刺的是,北芒国军在入关后,根本不顾及他,辛蕤的人更是找上门杀人灭口,杀了他全家。”

“你胡说!”辛蕤狂怒道,“本相为什么要这么做?本相没有理由这么做啊!”

“丞相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凌大将军战败,为了扳倒护国将军府。”

天地之间,好似静止了一般。

牛闳的话,在太极殿内久久回荡。

朝臣们低垂着头,周身笼罩着一股死亡的气息。

辛蕤的情绪,终于崩溃了。

“陛下,这些人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在今日有人联合污蔑本相之时出现?这根本就是一场针对老臣的阴谋啊。”

辛蕤冷冷盯着牛闳,“牛将军,是司言把你们接回上京的吧?”

“没错,是司言大人。”牛闳挺起胸膛道,“若不是有幸遇到司言大人,我们又怎会有机会揭发手眼通天的丞相?”

他们手握证据,却根本不敢前来上京揭发,因为他们知道,来也是一个死。

如今,他们终于等到这个机会,该说的已经说了,就是死,也值了。

辛蕤仰天长叹:“陛下,您还不明白吗?这都是司言这妖女为了对付本相,捏造的事实啊!”

“司言这妖女迷惑信王,搅乱朝堂啊!”

“陛下,您千万慎重,不要听信司言啊……”

辛蕤不住控诉,将矛头转移到司言身上,甚至咆哮起来。

皇帝吭也没吭一声。

众人就像是看着一头困兽,在笼子里挣扎,却没有任何用处。

司正轩走入大殿,跪了下来。

“陛下,辛蕤通敌叛国已是事实,臣请陛下处置辛蕤。”

安王祁广安接着站了出来:“陛下,臣弟以为,辛蕤通敌叛国,当诛九族!”

贾仲淳也跟着开口:“陛下,辛蕤通敌叛国,当诛九族!”

“诛九族!”

“诛九族!”

“诛九族!”

大宣的朝臣们纷纷表态,整个大殿将近三分之二的人,都跪了下来,请求皇帝诛辛蕤九族。

有部分朝臣,甚至是今日才转投向雍王。

他们只期望自己今日的态度,能够让雍王日后清算之时,对他们手下留情。

太极殿内回荡着“诛九族”的声音,不住刺激着辛蕤,也刺激着高位上的皇帝。

“哈哈哈!哈哈哈……”辛蕤忽然仰天大笑,“司正轩,你们赢了!”

“哈哈哈!你们父女二人,不,你们爷三人,终于把本丞相扳倒了,你们可以掌控大宣朝堂了。”

“真是可笑啊!雍王殿下日后将对一个女人言听计从,大宣的朝堂将被一个女人掌控,哈哈哈……”

辛蕤仿佛疯了一般,在朝堂上又哭又笑。

皇宫禁军冲上前来,将他按住,把他的嘴也堵了起来。

皇帝扶着龙椅,坐直了身子:“丞相辛蕤通敌叛国,剥去身上官服,打入天牢,明日午时,斩首示众!”

皇帝一字一顿,下达了旨意。

他干裂的唇角,流出一抹血迹,古公公连忙上前为他擦掉。

皇帝默然开口:“查抄丞相府,罚没丞相府所有财物充公,丞相府上男丁一律诛杀,女眷全部流放边关,暂不株连辛家其余人等。”

“父皇!”信王痛哭流涕,“恳请父皇从轻处置。”

辛蕤的几个儿子,也就是信王的表兄表弟们,都是同他一起长大,关系亲如兄弟。

如今他们都被处死,他就只剩下孤零零的一人了。

五王爷祁广安不禁看向信王:“信王殿下,陛下的处罚已经很轻了,通敌叛国之罪,本应是诛九族的大罪,陛下仁慈,没有赶尽杀绝,丞相应该知足了。”

信王眼中掉下泪水,抽泣声止也止不住。

皇帝目光扫过大殿,看向跪在地上的户部尚书:“邹学死罪,明日和丞相一起问斩,查抄邹家全部财产,没收充公,邹家所有人流放岭南。”

“罪臣谢陛下隆恩。”

邹学眼中泪光闪闪,感激不尽地对皇帝叩头谢恩。

皇帝的目光转向了甄至年,雍王不禁站了出来。

“父皇,儿臣恳请父皇对甄至年从轻处置。”

皇帝看了雍王一眼,下旨道:“刑部侍郎甄至年,主动投案自首,供出丞相之罪,然伙同丞相严刑逼供太子和雍王,死罪难逃,将甄至年打入天牢,秋后问斩,甄家财产没收充公,甄家人全部遣散。”

甄至年叩头高呼:“罪臣甄至年,谢主隆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撑着最后一丝力气说道:“此案其余牵涉人员,由刑部尚书裴望杰严加审问,再定罪责。”

话音落下,皇帝轰然倒在了龙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