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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脑瓜子转了转,诚挚地邀请道:“李书记,钟主任,您二位愿不愿意担任我们研究所的党组书记和所长啊?政治挂帅,您二位给把把关呗。”

李志华抿了抿嘴,有点心动,但好像不太好。他是公社的党组书记,又跑到人家研究所插一脚,是不是有点滥用职权了?

谢赟看了看他的表情,说道:“党领导一切,您和钟主任是桃园公社的两个最高领导,公社任何活动都应该由你们领导嘛。而且,您二位高风亮节,光给研究所干活,又不会多拿工资,谁听了不得夸你们几句啊?

我还打算请我们杨支书去给研究所看大门呢。”

李书记:“…!”

钟主任:“…!”

俩人对视一眼,干了!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和钟主任就挂个名,给大家把把关。”

谢赟一拍手,“太好了。我替大家谢谢您二位了!这样,咱们搞得正式一点,我先写个申请文件,然后您给我批示。”

正要拿笔直接写一份文件的李书记:“……”

行吧,还挺会整活。

谢赟洋洋洒洒,一个小时就写完了一篇《关于建立桃园公社优良麦种研究所的请示》,详细论述了建立研究所的必要性、可行性,以及柳树屯大队贫下中农自发筹建研究所的进展情况。

最后来了一句,“以上报告当否,请批示”。

请示人是:柳树屯大队全体贫下中农。

落款日期是1969年4月8日。

虽然现在才开始走程序,但是这个时间还是可以往前提一提,把一切漏洞都给补上。

写完,她就把这份“请示文件”递给了李志华。

谢赟的办公桌,就放在李志华和钟良才的办公室里。

李钟二人也挺有意思,作为公社书记和主任,他们本来都应该有自己的独立办公室,偏偏这俩人不走寻常路,在一间大屋子里办公,什么事情都是俩人一起商量着来,充分实现了政治、政策和实践的紧密结合,减少了内部斗争、内讧的可能性。

谢赟来了以后,也被安排在了他俩的办公室,方便随时胡咧咧。商量事情简直方便极了!

李志华接过文件看完,忍不住挠了挠头,有一种在干什么国家大事的错觉。

他把文件递给钟良才,又让他看了一遍。

钟良才看着最后的落款日期,笑道:“你倒真是会给自己后找补。”

不过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可以通融。

俩人都没意见,钟良才就提笔写了一份《桃园公社批转柳树屯大队全体贫下中农关于建立优良麦种研究所的请示的通知》:

桃园公社批准柳树屯全体贫下中农《关于建立优良麦种研究所的请示》,并决定全力支持研究所的工作。

公社希望,研究所成立后,要广泛团结工人、农民,建立牢固的工农联盟,同心同德,开拓进取,为加速我国的农业发展、提高农作物产量、推动农业现代化而做出贡献。

落款日期为1969年4月20日。

他写了两份,一份交给谢赟带回柳树屯,另一份在公社存档。

谢赟拿到这份文件,兴奋地说道:“等我回家找严同志了解一下研究的最新情况,然后写一篇文章说说这件事。虽然我是在后补程序,但严同志的研究确实已经在进行了。这一点上,我绝对没有任何虚言。”

李志华笑道:“这点我们相信,你每天絮絮叨叨的说了不少。说实话,我对严同志这个研究还挺有信心的。”

谢赟心里吐槽不止,你才絮叨!她才上了几天班,能絮叨到哪儿去!

但是她脸上笑得无比灿烂,嘴上拍着马屁:“我就知道领导肯定是胸有成竹了,才会支持我的!不然,以您二位的原则性,恐怕我磨破了嘴皮子也不管用。”

收好文件,谢赟又跟钟主任说:“还得麻烦您给我开个介绍信,我们好去县里刻公章。研究所既然是个正儿八经的单位了,那就得有自己的公章啊。”

钟主任:“……谁去刻?”

“大队长。”

钟主任提笔又写了封介绍信:“兹介绍柳树屯大队张光宗同志前往你单位,为桃园公社优良麦种研究所刻制公章一枚,请予以接洽。”

刻制公章本来是县公安局的事,但是现在公安局无了,只能去县里的政法组办事。

谢赟笑道:“谢谢钟主任。”

钟良才摆摆手,“咱现在都在一条船上了,这是咱们大家的事。”

谢赟笑道:“对对对,这是全体老百姓的事。”

钟良才:“……”

要说顺杆爬,还得是你啊!

当天晚上下班,谢赟扛着两块牌子出门,李志华说道:“我自行车借你骑,你驮回去吧,这么背着太累人了。”

“谢谢书记,您真是一位关心下属的好领导,能在您手底下工作是我的福气。”

谢赟也不跟他客气,说完这句话,把两块牌子往后座上一绑,叫上赵红霞,推着车就出了门。

她出门以后,李志华小声跟钟良才嘀咕:“我觉得谢斌斌这孩子最大的本事就是能把胡说八道说的情真意切,明明是拍马屁,偏偏从她嘴里说出来,就跟真的一样。”

钟良才笑道:“也不算拍马屁吧,你确实是关心下属,她说的本来就是真的。”

李志华说:“我知道。但是咱们谁会把这种话随随便便说出口啊?我借车给别人,他们最多说个‘谢谢’,谁会说后面那一句?”

“那倒是真没有人说过,大家都比较内敛,小谢感情外放一些。”

谢赟和赵红霞出了公社大院,接上张瑞凤,三个人一起往家走。

一路上,谢赟骑一会,赵红霞骑一会,俩人又帮忙扶着车,让张瑞凤学会了骑车。到家的时间比平时还晚,路是一点也没少走,就是省下了扛东西的力气。

回到柳树屯,张瑞凤先回家,谢赟带着牌子去了大队部,把两块牌子和公社发的文件往张光宗办公桌上一摆。

张光宗说:“我的娘呀!咱还真有个研究所啊!”

谢赟说:“那还有假?咱话都说出去了,必须得弄一个,不然没法跟全国各地支持咱们的兄弟单位交代。”

张光宗说:“是是是,你说得对。富国,快快快,把严东生同志喊过来,咱们一起去挂牌。先去试验田那边把基地的牌子挂上,以后你加强巡逻,务必保护好那块试验田,别让人给弄坏了。夜校那边,再好好给他布置布置,务必让研究所有个研究所的样子!”

赵富国和会计也凑过来看牌子呢,听到张光宗的话,赶紧跑了出去。

张光宗又问她:“你这牌子哪儿来的?”

“木材厂要来的。”

“字是你刻的?”

“是啊,借了木材厂的刻刀,用了公社的油墨。”

张光宗感慨:“好,好啊!要说空手套白狼,你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谢赟:“……说得很好,下次别说了。”

会计在旁边笑出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