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母眉头紧皱,脸上的表情仿佛能拧出水来,嘴里一刻不停地念叨着:“哎呀呀,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啊?
让你干这么点儿小事儿都搞砸啦!以后要是嫁了人可咋办呢?哪家婆婆会喜欢这样笨手笨脚的媳妇哟......”
她一边说着,一边还不停地用手指戳着钱多多的脑袋,似乎要把自己所有的不满和担忧都通过这种方式传递给女儿。
钱多多心里别提有多委屈了,她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几句,可是话到嘴边,却又被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因为此时此刻的她,实在是太狼狈了。
就在刚才,那条原本已经一动不动、看起来像是完全死透了的鱼,居然毫无征兆地“诈尸”了!
它突然开始疯狂地挣扎起来,鱼尾用力地拍打着案板,水花四溅。而倒霉的钱多多正好就站在旁边,那些带着血水的水珠像子弹一样射向她,不偏不倚地全落在了她的头上和脸上。
顿时,一股浓烈的腥臭味扑面而来,钻进了她的鼻子里。她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又脏又臭,胃里更是一阵翻江倒海,难受得要命。
那种恶心的感觉从喉咙一直蔓延到心底,让她根本没有心情去和妈妈争辩什么。
厨房外面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原来是钱父听到厨房里的动静,担心女儿出事,赶紧跟着肖劲一起跑过来看看情况。
肖劲跑得比较快,率先来到了厨房门口。当他看到钱多多那副狼狈不堪的样子时,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便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平时的钱多多在他眼里总是妩媚娇艳的,偶尔还会展现出俏皮可爱的一面。
然而今天,这个满脸满身血水、头发凌乱、衣服湿透的钱多多,简直和平日里判若两人,如此狼狈的模样确实是极为罕见。
肖劲正笑得开怀,不经意间瞥见自家小媳妇那带着腾腾杀气的眼神,立刻识趣地憋住笑,赶忙主动上前帮忙收拾这一片狼藉。
肖劲先是轻柔地帮钱多多把手中紧握着的菜刀取下,放在一旁,而后拉着她的手,打开水龙头,耐心细致地帮她清洗手上的血水和污渍。
洗完手,他又从裤兜里掏出那块叠得整整齐齐的手帕,轻轻擦拭掉钱多多脸上残留的血滴,动作温柔得如同呵护稀世珍宝。最后,他又从钱多多的额前刘海上拿掉那几片沾染的鱼鳞。
钱多多苦着一张脸,可怜巴巴地说道:“我要去洗澡,身上、衣服上全是这讨厌的鱼腥味,难受死了。”
钱母一脸无奈,没好气地数落道:“我刚刚有没有让你穿围裙的,你当时怎么说的?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钱多多才不理会钱母的唠叨,只是软软地伸出双臂,紧紧搂着肖劲的脖子,眼神里满是求助。
肖劲心领神会,二话不说,一把将她打横抱起,迈着稳健的步伐,径直上了二楼主卧的卫生间。
钱父钱母站在原地,目光紧紧追随着两人那习以为常地上楼背影,直至转角不见。一时间,原本热闹喧嚣的厨房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一般,陷入了令人压抑的沉默之中。
过了好一会儿,钱父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似的,缓缓开口打破了这片沉默。他语重心长地劝慰道:
“哎,他俩都快要结婚了,现在住在一起其实也算挺正常的一件事啦。毕竟时代已经不一样了,如今的年轻人,都有着自己独特的想法和属于他们自己的生活方式。
咱们做长辈的呀,也该适当地看开一些,尽量别去过分地干涉孩子们的选择。”
然而,钱母对于丈夫的这番话似乎并不太认同。只见她狠狠地横了钱父一眼,没好气儿地道:“哼!说得倒是轻巧。血气方刚、一时兴起,多多万一要是不小心怀上了,到时候怎么办?”
面对妻子的质问,钱父却是一脸的理所当然,毫不犹豫地回应道:“您先别急嘛。
你想想看,这俩孩子眼瞅着马上就要结婚了,如果真的一不小心怀上了宝宝,那不正好顺理成章地给我们添个大胖外孙子或者外孙女吗?
就算肖家那边不认账,不想要这个孩子,那咱们就直接把孩子抱回金陵抚养就是了,还能亏待了自家的亲骨肉不成?”
听到这里,钱母忍不住冷哼了一声,随即转过身去,继续忙碌起手中的活儿来。不过,她的嘴巴却依然没有停下,嘴里嘟囔着抱怨道:
“今儿个肖劲他妈可是跟我说了,他们肖家第三代里就只有肖劲这么一根独苗男丁,他爷爷还有大伯,都眼巴巴地盼着他早点结婚生子,好延续香火呢。
就咱家这条件,拿什么跟肖家比,还轮得到你抱回金陵养?到时候咱们在金陵,女儿、外孙都在京城,想见上一眼都难咯。”
钱父见话题聊到这儿了,便把刚刚肖劲提出的工作调动建议,一五一十地说给妻子听。钱母听完,一时陷入了沉默,脑海里思绪万千,不知在琢磨着什么。
楼上,考虑到钱多多脚踝受伤,淋浴时容易滑倒,不太安全,肖劲干脆脱了衣服,陪她一起泡澡。
钱多多泡在水里,歪着头,有些担忧地问道:“我爸我妈知道我们住一起,会不会有什么想法啊?”
肖劲轻轻帮她把受伤的脚搁在浴缸边缘,温柔地回答:“我们都已经开始走结婚流程了,住在一起不是很正常嘛。
要是你爸妈真有意见,刚刚你妈肯定就跟上来了。现在这样,就是长辈默认的意思。”
等钱多多洗得干干净净地下楼时,钱母精心准备的晚餐也差不多可以出锅了。钱多多换了一身宽松舒适的睡衣,被肖劲直接抱到餐桌旁,一屁股坐在餐椅上,开启了疯狂拍马屁模式:
“哇,妈,我光闻这味儿,就知道您做的饭肯定超级好吃,我都快馋死啦。”
钱母佯装一脸傲娇,说道:“没有你在这儿捣乱,我还能提前十分钟完工呢。
你也不瞅瞅你弄过的厨房,简直跟被炮弹炸过一样,地上、台面上全是菜叶,到处都是那股难闻的鱼腥味。我光收拾你留下的烂摊子,就花了整整十分钟。”
这时,肖劲贴心地主动帮钱多多盛饭盛汤,还特意从酒柜里拿出一瓶茅台,准备跟钱父小酌几杯。
听着钱母和钱多多母女俩你一言我一语地互相斗嘴,肖劲却觉得此刻的家弥漫着一种从未有过的奇异和谐氛围。
一股暖流,如同春日里的潺潺溪流,从他的心缝里缓缓流淌出来。肖劲不禁回想起自己小时候。
父亲常年戍守边疆,常年不在家,母亲也因为工作繁忙,经常加班,连回家吃饭都成了奢望。
肖家里大多数时候,都是阿姨做好饭菜,留他独自一人坐在偌大的餐桌前吃饭,那种寂静和冷清,仿佛能将人吞噬。
后来他长大了,自己也投身军营,过着常年在外的生活。等父亲近些年调回京城后,每次回家吃饭,也总是要先去书房,与父亲谈论些工作上的安排。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反倒像是在例行公事,不是沉默不语,就是寥寥几句,毫无家的温馨。
而现在,他无比珍惜与钱多多家人相处的时光,有美味的饭菜,有欢声笑语,这种氛围让他沉醉其中。
一家人吃完饭,兴致勃勃地凑在一起打起了扑克牌,还定下规矩,输的人要在脸上贴白条。
肖劲觉得这样的气氛实在是太好了,毕竟在肖家,这种不分尊卑、其乐融融的游戏,是绝对不可能出现的。
四个人围坐在温暖的房子里,每个人身边都放了一张凳子,凳子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水果、零食。
耳边不时传来大家出牌的声音,夹杂着阵阵欢笑声,莫名就让人觉得日子变得轻松自在起来。
一圈牌打下来,钱多多的脑瓜子上已经快被贴满了白条,远远看去,就像顶着一个白色的小森林。
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她对小零食的热情,每次往嘴里塞吃的之前,都得先费劲地把遮住脸的白条拨到一边。
钱母满脸嫌弃,一副不想认这个女儿的表情,当着女婿的面嘀咕道:“肖劲啊,你看看她,干啥啥不行,吃饭第一名。你确定以后不会退货吗?”
钱多多嘴里塞着蓝莓软糖,含糊不清地说着,还倾身凑上前,扬着下巴,眼巴巴地看着肖劲,那模样,活脱脱像一只讨要表扬的小狗。
肖劲见状,宠溺地帮钱多多撩开白条,又拿手帕轻轻擦擦她嘴巴上残留的饼干碎屑,笑着说道:
“阿姨,我都追多多追了两年多了,心心念念,求而不得。您要是和叔叔不想养了,就把她交给我养。我保证精心喂养,绝对不会退货。”
钱父也难得幽默一回,笑着打趣道:“你这天天进口零食喂着,大鱼大肉养着,城区别墅住着,现在这个女儿你就算退给我养,我还真养不起。”
钱多多一听,气得一把拽掉自己脸上的白条,气鼓鼓地说道:“我已经是两家店铺的老板了,还被杂志亲封是富婆呢,我完全可以自己养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