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陈军没吭声,许欢骂道:“玛的,你啥时候好上赌了,以前没见你爱打牌呀?”
陈军吐了口血唾沫:“被人骗了,做了局,当时输红眼了,只想着翻本儿,后来才醒过味儿来。迟了!”
“欠了多少啊?”许欢问。
林若海道:“连本带利,现在有十万了。”
陈军就把原委说了,刚毕业后,他还老老实实地跟着父母做了几天生意,后来觉得守着个衣服摊,太磨人了,来钱又太慢。父母还有事没事老念叨他,一气之下他就自己跑广州,来回倒腾点儿小买卖,也赚了些钱。
前段时间,结识了几个狐朋狗友,把他带到个地下赌场玩儿,这个赌场倒不是陈志峰自己经营的生意,但实际上跟陈志峰,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里面放炮的(即:放高利贷),全是陈志峰的人。
陈军说自己被勾引去“炸金花”了,结果被那几个带他进去的做了局。玩过这种赌博的人都知道,但凡遇到被人做了局,这玩意儿输钱极其快。
汪嵩曾经给许欢表演过,一副扑克呼啦啦地一洗,他发出五副牌来,自己拿三条A,给许欢发三条K,其他三家,全是同花。
汪嵩当时跟许欢说,这样的牌,你拿到,基本上身上有多少钱,就输多少钱。
而且,汪嵩还告诉许欢,这样的牌,如果是几个人合伙弄你,你想跑都跑不掉,因为,只要有两家一直不看牌,你拿着三条K,想查别人的牌都查不到,只有一手手地往下跟,要不然就投降。可是,这样的牌,谁特么会投降,只有三条A才能赢你了,谁都会不信邪,只想自己多赢,根本就不会去查牌。
所以,像陈军这样的菜鸟,遇到别人合伙做局,再遇到个会做牌的,那真是多少钱都有去无回。当时,他也是输红了眼,当场就借了高利贷,一心想拿把好牌就翻本,结果越陷越深。
“日!”许欢又骂了一句:“你特么的什么时候变这么傻逼了?这几年也不联系我们,大家早点儿联系上,能吃这么大亏?老子还专门给你爸那儿留了我的电话、传呼,你个唧吧死人,也是活该。”
“钱都输完球了,才醒悟过来被做局了,又没有抓到人家把柄,不是活该又能怎么样?”陈军在旁懊悔万分地说。
“那你也该早点想法还钱啊?这利滚利的,七八万块钱,现在变十万了。”
陈军就叹了口气:“想什么办法,这两年自己赚那点儿钱,全部填坑里去了。家里面,这几年你是不知道,河东商城的生意是越来越差,也就是在那儿维持。这笔钱一出,老两口只怕是生意都周转不了了,直接破产。我家老头子,血压本来就高,要是知道我这么败家,一不小心会被气得拿过去的。所以,我也是没办法,才……欢哥,让你看笑话了。你给这两位大哥说句,再缓我段时间。”
许欢还没开口替他求情,杜志猛就道:“小兄弟,我可以不为难你。但白纸黑字写在那里的,再缓段时间,十万怕是就变十二万、十五万了。欠债还钱,这天经地义的事啊。当时,可都是真金白银地借给你的,我劝你还是早点那个稳妥办法的才好,我们也好交差。”陈志峰当时交待过他,钱没还,人就不能走。
“猛哥”许欢道:“你别说了,规矩都懂的,这账我给他先了掉。今天来不及了,明天一早,你跟我到银行去取钱。”
许欢这话一说,林若海和杜志猛着实吃了一惊,他俩没料到,为了眼前这个小子,许欢肯出这么大价钱来保他。
林若海就把他拉到了隔壁房间:“小欢,你想清楚啊,十万块可不是小数目,这兄弟跟你的交情,值不值得啊?”
“从小在云桥镇一起长大的,穿开裆裤就在一起玩了。以前打架的时候,就我跟他冲在最前面,他父母也算从小看着我长大的。刀哥,你说这种事叫我碰见了,我能不管吗?”许欢道:“现在,跟峰哥关系弄得又有点不尴不尬的,想拖点儿时间都开不了口,不出钱怎么办?”
林若海想了想,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只好道:“反正你自己做决定,我该提醒你的得提醒你。”
“刀哥,我知道的。”许欢点了点头,然后过去对杜志猛道:“猛哥,人我先领走,没问题吧?”
杜志猛摇了摇头:“特么的,云桥镇的小欢哥啊,大哥大啊,领个人走,我还敢说什么屁话。”
看着许欢和陈军两人离去,林若海不由感叹道:“阿猛,小欢这股仗义疏财的劲儿,还真是令人服气,希望他这个兄弟,对得起他这份交情吧。”
杜志猛笑了笑:“这小子倒也是个硬点子,刚才挨揍时,知道自己理亏,咬牙硬挺着,没有鬼哭狼嚎的令人烦。搞了半天,是小欢的发小,也是够凑巧的。你说,咋每回咱们都弄到他的兄弟了呢,前次是汪嵩,这次是陈军,真特么邪了门。”
许欢把陈军先带到卫生所,处理了一下伤口,好在杜志猛揍人,一般都收着力的,陈军的伤倒也不严重,只是些皮外伤。敷了点药,许欢就带他回了店里。
钱小朵一见,好好的一个人出门,转眼间带了个伤兵回来,忙上前询问,许欢就把情况给她说了。还说:“喏,就是这哥们儿,当年咱俩一起南下,准备闯事业,还没出站,就发现钱被洗白了。”
钱小朵听完忍不住叹了口气:“你这文件,送得有点贵的。”
不过她没多说什么,钱小朵的价值观也是这样的,既然两人这么深的交情,这事情许欢遇都遇到了,肯定是应该这么做的。至于十万块嘛,多是有点多,但也拿得出来,就没啥好说的了。
许欢也没多心疼那笔钱,事情一过,他反而有种久别重逢的高兴劲儿:“陈军,待会儿咱哥俩好好喝一杯,给你压压惊,我打电话约常强来,怎么样?”
“欢哥,别约他了,现在没这心情。”陈军闷闷不乐道:“这样,我这儿先写张借条给你,这钱我铁定会还你的。”
“嗨,这个你着什么急啊,等我明天去把你账了掉再说后面的事。几年没见了,咱不得先好好聚一下啊?”许欢大喇喇地说。
陈军不管这些,坚持从钱小朵那儿讨来纸笔,写了一张十万的借条,还郑重其事地按了手印。
见他这么较真儿,许欢也由着他去弄了,只是安慰他:“你也别老去想了,跟自己过不去。咱吃一堑长一智,人在街上晃,总有当要上嘛,以后有机会,咱们一起把这个场子给你找回来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