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婚礼,贺文婧跟付芸已经积攒了半次经验,两人熟门熟路地筹划起来。
“改天找大师选个好日子,就可以准备起来了,正好大师最近回燕城了,明天我跟他约时间。”贺文婧说,“场地上次我跟你干妈都已经看好了,一会带你过去,你看看喜不喜欢。”
霜序还未回答,付芸便道:“还是换个地方吧,你觉得雁尾湖怎么样?”
贺文婧马上领会她的意思,他们两家这四个孩子纠葛颇深,以前给沈聿和漫漫选过的,现在最好不要再提,免得谁心里有疙瘩。
“雁尾湖不错啊,那边风景如画,依山傍水,是个好地方。”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起来,其他人压根都插不上话。
吃完饭,两人便拉着霜序去看场地,陆漫漫跟着去凑热闹。
贺郕卫跟沈长远移步茶室,喝茶说话,转眼间,雅间里就只剩下贺庭洲跟沈聿。
服务员送来酒便离开,贺庭洲在他和沈聿面前各摆上一只白酒杯,拧开酒瓶,透明酒液伴随着清沥水声注入杯中,斟满两杯。
贺庭洲提杯:“这杯敬你。”
沈聿拿起面前那杯酒,两只杯子在空中相碰,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庭洲,别欺负她。”沈聿目光沉静,是陈述也是一种警告,“如果她在你这受委屈,我随时会带她走。”
他们是朋友,也是敌人,在爱霜序这件事上,他们有着共同但并不一致的目标。
贺庭洲扯了下唇,仰头喝干那杯酒,杯子哒地一声落到桌面:“你放心。我不会再给你第二次机会。”
陪付芸跟贺文婧看了一下午的婚礼场地,霜序回家时,累得腿都酸了。
比身体更疲惫的是精神,付芸跟贺文婧对婚礼都有非常多的想法,两人争执起来谁都有道理,霜序夹在中间就像奥利奥的利。
贺庭洲穿着松懒的家居服,正在吧台前调试新买的那台咖啡机,带着浓郁油脂的褐色液体从无底手柄流淌下来,咖啡香气弥散在空气中。
霜序坐在沙发上揉小腿,他将煮好的咖啡端过来,杯子送到她唇边:“试试。”
霜序接过咖啡,轻啜一口:“好香。”
贺庭洲拢着她腿把她抱到身上,帮她按摩小腿:“累了?”
他已经洗过澡,头发照旧只吹到半干,靠近她时带着清爽的气息。
他手指有力,按得比霜序自己揉得舒服多了,她舒舒服服地靠在他身上,喝着咖啡享受按摩。
喝完了咖啡,她也没起来,坐在他腿上,跟他说起今天看的场地。
“你姑姑……”
她刚说三个字,贺庭洲眼睑懒散一抬:“看来贺女士的改口费没给够,不满意的话明天带你再去敲她一笔?”
“……你可真是亲侄子,我就是一时口误。”
贺庭洲:“重新说。”
“姑姑想去国外办,她看中了意大利的一个庄园,不过干妈说,你爸……”
霜序刚说完这两个字自己就意识到问题,贺庭洲眯了下眼,她自己麻溜地改口,加重音节:“——‘爸爸’——干妈说爸爸跟干爸的身份,出国还要审批,不太方便,婚礼最好还是在燕城办。你想在国内办还是去国外办?”
这些事情对贺庭洲的吸引力,还不如她旗袍上垂下来的流苏来得有趣:“除了新郎人选,其他都随你。你喜欢在燕城就在燕城,喜欢去国外我们就去国外,这些问题他们自己会克服。”
在国外漂泊几年的霜序对国外没什么执念:“那就在雁尾湖吧,我喜欢那。我小时候经常在那边过暑假。”
“那就雁尾湖。”
贺庭洲懒散靠着沙发,听得三心二意,玩够了她的流苏,又对她胸前的盘扣产生兴趣。
霜序又说起婚礼的时间。
“干妈担心冬天太冷,想等到开春天气暖一些,不过姑姑觉得在雪中办婚礼很浪漫……”
贺庭洲指尖拨弄几下,就解开了盘扣,他眉梢微微一挑,似是意外造型如此繁复的扣子竟然如此容易解。
他倒是正人君子,慢条斯理地帮她把那颗扣子重新扣好。
霜序沉默几秒:“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贺庭洲的视线这才慢腾腾从她的旗袍移到她脸上:“玩你扣子又不用耳朵,听见了。”
他手掌搭上她腰,收起那副散漫样子,认真道:“这是我们的婚礼,她们的意见不重要,你想要下雪就下雪,你想要下金子都行。”
“金子砸人挺疼的。”霜序说,“还是下人民币吧。”
贺庭洲笑了声:“你是不是看家里这两位中年男士不太顺眼,想把他们一起送进去?”
霜序也笑了,在两位中年女士中间端水的烦恼散掉了,她抱住贺庭洲说:“贺庭洲,我们在下雪的时候宣誓吧。”
*
舒扬移植后血象逐渐恢复,顺利从移植仓回到普通病房。
霜序买了一束她最喜欢的郁金香,在病房里等着,一见面,舒扬就张开手臂。
两人拥抱在一起,舒扬:“好久不见啊,学妹!”
其实每天都见,但隔着一层玻璃,一个在里面,一个在外面,中间隔开的还有一步之遥的生死。
霜序在她背上拍了拍,把花送给她:“恭喜你重获新生。”
舒扬抱着花热泪盈眶:“我爱你,我爱菩萨,我爱全世界!”
旁边的小廖凑过来:“你不爱我吗?我可是拿我单身十年求菩萨保佑你的。”
“你就是不求你也得单身十年。”
小廖把嘴一噘,舒扬笑着伸手:“爱爱爱,来抱一个!谢谢你们大家这么爱我。”
小廖抱完她又来抱霜序:“小老板,我也爱你!”
霜序笑着让她抱了。
三个人抱来抱去抱了一通,舒扬问:“对了,给我捐骨髓的是你哪个朋友?我到现在还没见过他。这可是我的救命恩人,等我出院了,我得好好感谢一下人家。”
“他就是不想让你感激他,所以才不让告诉你的。”霜序说,“他说只要你健健康康,他知道自己遭的罪没有白费就行了。”
舒扬不是那种不识好歹的人,既然恩人不想留名,她也就不勉强了。
“那你帮我转达一声,我对他的恩情无以为报,以后但凡有需要我的地方,让他尽管使唤我。”
“我会转告他的。”霜序道,“医生说你恢复得很好,再观察一段时间就能出院了。你的免疫系统比较弱,以后要注意自己的身体,避免感染和劳累。”
“放心。”舒扬拍着胸脯,“我一定把自己养得好好的,去参加你的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