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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昂内尔缓缓苏醒,眼皮轻颤,眨了眨眼睛。紧接着,他猛地坐起,那起身的速度过于莽撞,以至于他马上就后悔不迭。

然而,预料中肋骨处如刀割般的剧痛并未袭来,这让他不禁满脸困惑,下意识地低头打量自己。

“我的伤……好了?等等,这是什么地方?”

刹那间,大量的感官信息如汹涌的潮水般向莱昂内尔席卷而来。他清晰地感觉到屁股和手掌下石灰岩那粗糙又冰冷的触感,还有那轻轻拂过裸露肌肤的微风,那风透着一种说不出的怪异,仿佛来自某个神秘而古老的角落。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旧的气味,恰似略带霉味的复印室,那味道直往人鼻腔里钻,令人作呕。

这种强烈的感觉冲击得莱昂内尔一阵恶心,他俯下身去,试图呕吐,可此时他的肚子空空如也,只能发出阵阵干呕,那滋味难受极了。

好不容易,他的身体停止了抽搐,可莱昂内尔的内心却满是苦涩与迷茫。周围的一切似乎都被调到了最高强度,声音嘈杂得如同千军万马在耳边奔腾,光线亮得如烈日直射,每一种质感都鲜明得像是用最锐利的笔触勾勒出来的,所有这些感觉同时向他汹涌而来,让他无所适从。

无论莱昂内尔多么渴望这种令人崩溃的感觉消失,它却如附骨之疽般紧紧纠缠,没有丝毫要离去的迹象。他就这样在原地坐了好几个小时,那种难受的程度,比他这辈子经历过的任何时刻都要强烈,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与他作对。

这个世界仿佛在一夜之间变得细节繁芜,丰富到他脆弱的神经难以承受。就好像他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一幅精妙绝伦的视错觉拼图,起初画面看似静止,但盯着看久了,那些图案竟像活过来一般开始扭动、变幻。然而,这不是虚幻的错觉,这就是他如今所处的残酷现实。

半天的时间缓缓流逝,莱昂内尔只觉得喉咙像着了火一样,火辣辣地疼。他这辈子都未曾体验过如此强烈的口渴之感,那感觉就像有一团火在喉咙里燃烧,急需甘霖来扑灭。可环顾四周,这里哪有水的影子,只有古老而寂静的遗迹,以及横七竖八、昏迷不醒的朋友们。他是多么渴望能起身去找水啊,可每次他尝试站起来,一阵强烈的眩晕感就会如狂风般袭来,让他天旋地转,几近摔倒。

这个世界给予他的信息量,已经远远超出了他所能承受的极限,就连他的身体也变得异常敏感。他几乎能清晰地感知到脑海中每一个思想的萌生,就像亲眼目睹种子在肥沃的土壤中发芽。他能感觉到电流脉冲从大脑沿着神经传向四肢,那感觉如同细微的电流在身体里穿梭。他甚至能察觉到每个细胞收缩时所产生的能量,仿佛身体里藏着无数个小小的宇宙在运转。仅仅是一个简单的动作,所带来的不适都远远超过了观察周围这个疯狂世界所带来的冲击。

在绝望的深渊中挣扎的莱昂内尔,动作迟缓地将背包从肩上卸下。幸运的是,之前在他被迫用外套去捆绑那个女孩时,他把背包取了下来,挂在了一只胳膊上。若不是如此,他觉得自己现在连这个看似简单的动作都无法完成,那真的是陷入绝境了。

他颤抖着伸手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熟悉的瓶子,里面装着绿色的黏液。他将瓶子缓缓送到嘴边,然而,不幸的是,一阵绝望瞬间涌上心头。他这才想起,在欧文教练提醒之后,他已经把瓶子里剩下的液体都喝完了。

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怀念父亲制作的那种令人作呕的饮品。

尽管口渴得嗓子都要冒烟了,他还是不死心地把瓶子尽可能地往后仰,伸出舌头,努力舔着那仅存的几滴液体。他不知道自己现在这种糟糕的状态是因为身体突发的病态,还是过去这一天所承受的巨大压力,又或者仅仅是纯粹的沮丧情绪在作祟。但此时此刻,一股怒火在他心中熊熊燃烧,泪水也不由自主地模糊了他的双眼。

“爸爸……我好想你。”

为什么这一切会突然发生?世界为何如脆弱的沙堡般在瞬间崩塌?为什么无论他怎么用力摇晃朋友,他们都如陷入永恒沉睡般毫无反应呢?

莱昂内尔自嘲地扯动嘴角,露出一丝苦笑。自己真是可悲啊!他不清楚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可仅仅是这不到一整天的清醒时间,他就已经脆弱得像个无助的婴儿,精神几近崩溃。

就在这时,一个意外发生了。瓶子里有个东西掉了出来,在他的鼻子上划了一下,就像被纸割了一道口子,虽然伤口微小,但那疼痛却让他不禁皱起了眉头。更糟糕的是,他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痛感被放大了数倍,这么一个小小的伤口,带来的疼痛竟比他肋骨骨折时还要强烈,这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莱昂内尔缓缓放下胳膊,动作轻缓而谨慎,他小心翼翼地捡起掉出来的东西。那东西看起来像是一块卷起来的软布,触感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等等……这是纸吗?”

莱昂内尔顿时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愕。纸,这种东西在很久以前就已经被时代淘汰了。实际上,它几乎已经被列为非法物品。虽说纸本身并没有被完全禁止,但 2046 年颁布的《自然保护法》对使用树木和其他植物制造产品进行了极其严格的限制。父亲到底是怎么得到这种东西的呢?

说实话,如果不是接受过全面而深入的教育,莱昂内尔根本就认不出这是纸。要是被其他人知道他拥有这个,他和父亲都将陷入巨大的麻烦之中,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不过,一想到世界如今可能已经陷入的混乱状况,莱昂内尔已经无暇顾及这些潜在的危险了。而且,他的手表也已经失去了对他进行监测的功能,仿佛他与过去那个有序的世界之间的最后一丝联系也被无情地切断了。

他小心翼翼地展开这卷纸,动作轻柔得如同对待世间最珍贵的宝物。他仔细地擦去粘在纸上的绿色黏液,眼神专注而紧张,仿佛在揭开一个关乎世界命运的重大秘密。

“当你读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了。”

看到这行字的瞬间,莱昂内尔感觉自己的心跳仿佛停止了,时间也仿佛凝固在这一刻。

“爸爸……”他喃喃自语,声音有些颤抖。

“哈哈!你是不是以为我是说我死了呀?说实话,你是不是已经哭鼻子了?”

莱昂内尔张着嘴巴,愣了一下,随后像是被激怒的狮子一般,开始咬牙切齿。

“该死的老头!要是让我抓到你……”他低声咒骂着,眼中却闪烁着如释重负的光芒,嘴角也不自觉地微微上扬。

有那么一会儿,莱昂内尔似乎忘记了自己那奇怪而难受的病症。他不停地责骂着父亲,但那如释重负的笑容却越来越明显,就像黑暗中透出的一丝曙光,驱散了他内心的阴霾。

“别担心,地球上没人能威胁到我。那些家伙很久都不敢来招惹我了。”

莱昂内尔皱了皱眉头,心中虽然充满了疑惑,但他还是继续读了下去,眼神中透露出对父亲话语的急切渴望。

“这里我没多少能告诉你的。我本来想像动漫里那些神秘兮兮的父亲一样,一言不发地消失在你的世界里。但是呢,我一想到你这个小哭包没了我可怎么办哟,就不忍心啦。”

莱昂内尔刚想开口反驳,脑海中却浮现出自己刚才差点精神崩溃的狼狈模样,于是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最后,他无奈地笑了笑,之前那糟糕透顶的心情竟一扫而空,仿佛那些负面情绪从未存在过一样。

父亲一直是个不折不扣的动漫迷,他们父子俩经常一起沉浸在那些古老的动漫世界里。也只有父亲,会在这种世界都陷入混乱的严肃时刻,还不忘开这样充满温情的玩笑。

“所以呢,我就长话短说啦。

“第一,别白费力气去叫醒你的朋友们啦。你呀,很可能比他们早醒了很长时间呢,而且他们至少得再过几个月才会醒过来。现在你要先顾好自己,好好利用一下你那些特殊的关系哦。”

莱昂内尔的表情微微一变,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别老琢磨我这话是什么意思啦。你只要知道,你妈妈并没有死,她也从来没有抛弃过你。我也一样,我们都深深地爱着你呢。

“还有,你在这个维度的身体和其他人不太一样哦,你右髋上的伤疤可不是平白无故出现的。”

莱昂内尔皱起眉头,陷入沉思。他肝脏附近有一道淡淡的伤疤,这个伤疤他已经很久没有在意过了。实际上,就算他没穿衬衫,大多数人也很难注意到这个细微的痕迹。他实在不明白父亲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提到它。

不过,得知母亲还活着的消息瞬间占据了他的整个思绪。他的心中涌起一种许久未曾有过的激动,那感觉就像在黑暗的深渊中看到了希望的灯塔,光芒万丈。

他对母亲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父亲从未明确告诉他母亲已经去世,所以他一直以为父亲是为了避免他因母亲的死而伤心,才选择隐瞒。又或者,是父亲自己不想面对母亲离开的伤痛,所以才没有提及。

而现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莱昂内尔感觉一直压在自己肩上却从未察觉的重担,如同清晨的薄雾般,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第二,你觉醒的能力和你的感官、思维有关。我也不太清楚具体的情况,因为在你小时候,我不得不压制它。不过现在,它应该已经完全释放了。这可能会让你有些难以承受,你只要试着冥想,直到身体达到平衡就可以啦。”

莱昂内尔眨了眨眼睛,冥想对他来说并不陌生,那就是让自己的思想放空,就像平静的湖面没有一丝涟漪。军队里教过一种特殊的冥想方法,可以让人在保持警觉的同时,让大脑得到充分的休息,就像在喧嚣的战场上找到一处宁静的避风港。

莱昂内尔的父亲在担任四星将军的时候学会了这种方法,后来因为莱昂内尔对其充满好奇,就传授给了他。只是,他已经很多年没有使用过这种冥想技巧了。

没有丝毫犹豫,莱昂内尔立刻尝试冥想,他努力让自己的思绪平静下来,放空自己的思想。慢慢地,那种几乎要将他淹没的难以承受之感如潮水般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他惊讶不已的敏锐感。这种敏锐感就像给他的感官世界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让他能清晰地感知到周围环境中最细微的变化。感觉好多了之后,他重新把注意力放回父亲的信上。

这时,他震惊地发现,看这些字的时候,就好像是通过放大镜在观察一样,每一个字都无比清晰,每一笔每一划都仿佛有着独特的生命力。他不禁暗自思忖,这“觉醒”的能力到底是什么神奇的存在呢?

“第三,我在地下室给你留了两样东西。一个是这里所发生之事的真相,另一个是我们莫拉莱斯家族的传家宝。不幸的是,在蜕变开始之前,把这些东西拿出来直接交给你实在是太危险了。所以呢,就当是你这个老头子给你布置的一个小挑战吧。

“儿子,你一定要注意安全啊。你现在面临的考验和你以前遇到的那些可完全不一样,这是前所未有的挑战。我是教过你一些东西,但肯定不是全部。你先行动会有一定的优势,不过你要知道,有优势的同时往往也伴随着劣势哦。

“爱你的爸爸。”

莱昂内尔静静地坐在那里,久久没有动弹。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把父亲的话反复读了多少遍,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颗珍贵的宝石,被他在心中反复琢磨。不知不觉中,其实他在第一遍读的时候就已经将这些内容深深地刻在了脑海里,只是直到读了六七遍的时候,他才恍然意识到自己记忆力的惊人变化。

他一直知道自己的记忆力不错……但绝对没有好到这种超乎想象的程度。

终于,莱昂内尔意识到自己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父亲说他先醒来是一种优势,而且这种情况似乎是因为他的体质与别人不同,至少他是从信中的话语里这样理解的。既然如此,他要是再在这里继续坐下去,那可就是在白白浪费这难得的好运了。

莱昂内尔开始仔细观察周围的环境。

和其他人一样,他正身处一个破碎的石灰岩平台之上。这个平台的颜色介于淡黄和棕色之间,就像岁月在它身上留下的斑驳印记。环绕着平台的柱子被严重侵蚀,大多数柱子都已失去了往日的雄伟,再也没有了原来的高度,它们就像垂暮的老人,在时间的侵蚀下摇摇欲坠。

在四个主要方向,各有一段向下的楼梯。从这里的布局来看,他们似乎是在某个古老庙宇的顶部。然而,真正让他感到震惊的是,庙宇之外,只有一片无形的空间,那是无尽的黑色,仿佛是宇宙中最黑暗的深渊,没有任何实体,没有一丝生机,给人一种强烈的虚无感。

仿佛是察觉到了莱昂内尔内心的想法,四个和之前把他带到这里的空间裂缝极为相似的传送门悄然出现。

这些传送门看起来几乎一模一样,没有任何明显的区别。莱昂内尔无法分辨这是因为它们都通向同一个地方,还是这种情况是某种神秘力量故意为之,让他陷入这充满未知的抉择之中。

“这些古老的符文肯定是玛雅文字。但它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呢?”莱昂内尔皱着眉头,心中充满了疑惑。

他咬咬牙,放下背包,迅速将身上的牛仔裤和高领毛衣换成了健身装备。他不知道接下来会面对什么,但他有一种直觉,觉得运动服和紧身衣在此时会对他更有帮助,能让他行动更加自如。

他穿上灰色的运动裤,裤子在脚踝处有些微微起皱,黑色的长袖紧身衣则紧紧地贴合在他那健硕的身躯上,凸显出他完美的身材线条。换好衣服后,他感觉自在多了,只是希望之前有机会把这些衣服洗一下,现在这股味道实在是有些难闻,就像长时间没通风的储物柜一样。

犹豫了一下,他又从背包里拿出了组成自行车的三段银色杆,然后熟练地将它们拧在一起,恢复成了两米长的样子。这根银色的杆子在他手中显得很有分量。

莱昂内尔算不上是武术高手,但他觉得对于像自己这样没什么战斗经验的人来说,有一件长距离武器在手,或许能让自己相对安全一些。这到底有没有用,他其实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不过,他知道这个自行车车架非常结实,当初在设计的时候,就足以承受他从数米高处跳下的冲击力而不会损坏。要知道,他的体重超过 200 磅,由此可见这材料是多么的坚固耐用。

莱昂内尔深吸一口气,面向一个随机选择的传送门,努力鼓起勇气。然而,过了一会儿,他又犹豫了。

他转过身,看向艾娜沉睡的身影。她就像一位沉睡在古老传说中的公主,美丽而宁静。莱昂内尔轻轻地走过去,把背包放在她的头下,当作一个柔软的枕头,又用自己的高领毛衣盖住她纤细的手臂,仿佛为她披上了一件温暖的披风。看到她的鼻子因厌恶而微微皱起,可能是闻到了他运动服上那不太好闻的味道,莱昂内尔忍不住笑了。

他从未如此近距离地靠近过她。事实上,这也是他第一次触碰她。她的肌肤如羊脂玉般柔软,长发乌黑亮丽,宛如黑色的绸缎。尽管如此,莱昂内尔还是努力克制自己,不去趁机占她的便宜,他尊重她就像尊重这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她脸上淡淡的妆容在经过这么多天后,已经有了褪色的迹象。但莱昂内尔敏锐地察觉到,艾娜其实是用了一些巧妙的技巧来刻意淡化自己的美貌。他虽然没有完全看穿这些小把戏,但这已经足以让他的心为之一颤,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揪住。他甚至有一股冲动,想要伸手轻轻擦掉她脸上剩下的妆容,但最终他还是忍住了。

“我希望有一天你能向我展现真实的自己。”他在心中默默地想着,眼神中充满了温柔与期待。

没有再犹豫,他站起身来,迈着坚定的步伐走向那个传送门。

“我可能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但至少你会有东西来纪念我。”莱昂内尔的想法有些悲观,但奇怪的是,他的心情却比很长一段时间以来都要轻松。知道父亲还活着,甚至母亲也还健在,这就像三把钥匙,打开了他心中那三把沉重的枷锁,让他如释重负。

在再次见到他们之前,在听到艾娜的回答之前,他是绝对不会轻易死去的。他的心中燃烧着对重逢的渴望,那火焰炽热而明亮,足以照亮他前行的道路。

带着这样坚定的信念,他纵身一跃,跳进了那旋转着的蓝色漩涡之中,身影渐渐消失不见,就像一颗流星划过夜空,留下一抹璀璨的痕迹。

他离开之后,这座古老的庙宇又重新陷入了一片死寂。那些传送门开始缓缓缩小,最终彻底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而这种寂静,如同永恒的黑夜,将在这片古老的遗迹中持续笼罩好几个月,宛如一个被时间遗忘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