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无虞一觉醒来,已经是艳阳高照了。
她伸了个懒腰,懒懒的躺在床上,看着自己的床帏。
这个粉粉嫩嫩的颜色,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赵娘子的杰作。
这一夜,她睡得并不好,虽说身体里避雨草的毒性被慢慢的压制,可是她的心中每天无时无刻不被各种各样的事情包围,几乎是不得一点儿闲暇时间。
诸如在袁牧之家中那时候在桃花树下的悠闲日子,自然是一去不复返了。
赵无虞将双手枕在脑后,又在心里将最近发生的事情仔仔细细的盘算了一遍。
黑色的长剑就在她身边,隐隐发出一些红色的光芒。
她完全没有意识到,就在昨晚她陷入沉睡之际,那把剑竟然散发出了极为耀眼的红光。
这光芒仿佛有生命一般,在黑暗中跳动闪烁着,给整个房间都蒙上了一层神秘而诡异的氛围。
突然之间,赵无虞猛地睁开眼睛,目光直直地朝着门口望去,并大声喊道:“谁在?”
几乎就在同一瞬间,房门被迅速推开,一个身影敏捷地闪进屋内。
原来是陈时一,她一直等在不远处。
只见陈时一将脑袋探进门内,脸上洋溢着欣喜的笑容说道:“姐姐,你终于醒来啦!”紧
接着,她快步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将手中捧着的一身崭新衣物轻轻放置在床上,然后轻声说道:“沐浴用的热水已经为姐姐准备好了,快去洗漱一番吧。”
赵无虞伸出手,轻柔地抚摸着陈时一方才摆放好的那件衣裳,眼中流露出些许诧异之色,开口问道:“怎么会做了一身红色的衣服呀?”
陈时一连忙解释道:“姐姐有所不知,这可是如今咱们雍都城最为流行的石榴色呢!这种颜色鲜艳夺目,深受城中女子们的喜爱。而且啊,这布料可真是难得,我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抢到这么一点……”
然而,还没等陈时一把话说完,赵无虞便打断了她,若有所思地说道:“今天就先不穿这件了,你去帮我取一套黑色的过来吧。另外,吩咐下去备好车,我有要紧事需要出门一趟。”
听到赵无虞的吩咐后,陈时一并没有多问,只是乖巧地点点头应声道:“姐姐稍等片刻,我马上就去准备。”
说完之后,她转身迅速离开了房间,手脚麻利地按照赵无虞的要求去操办一切事宜了。
一辆装饰着弼襄园独特徽记的青色马车缓缓驶出城门,车轮滚动间扬起一阵轻微的尘土。
驾车之人乃是弼襄园内一名小厮,他原本不过是个寻常的洒扫仆人罢了。
谁能料到今日赵无虞突然要用这马车出行呢?偏巧车夫有事临时归家,一时间找不到合适人选,只好让这个还算凑合能用的小厮顶上。
这小厮坐在车头,心中却有些七上八下、惴惴不安。
毕竟那车厢里坐着的可不是一般人物,而是素有“小阎王”之称的赵无虞啊!
这位赵无虞身着一袭黑色衣衫,面容冷峻毫无表情,宛如一座冰山般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而在她身旁,则端坐着一个看似丫鬟装扮的孩子,年纪约莫十五六岁上下,恰似一朵初绽的鲜花,娇嫩欲滴,正是那日在花园遇到的鸣蝉。
赵无虞微微侧过头去,目光落在鸣蝉身上,轻声开口问道:“你身上的伤如今可都痊愈了么?”
鸣蝉连忙点了点头,应声道:“多谢将军关心,已然好得差不多了。自惊鹊走后,便再没人敢来欺辱于我,所以也就没怎么受过新伤啦。”
说罢,眼中流露出一丝感激之情。
赵无虞依旧面色淡淡地点头轻“嗯”了一声,表示知晓。
然而鸣蝉似乎并未就此打住话头,紧接着又说道:“多亏了将军您明察秋毫,察觉到此事并出手相助,否则小婢真不知还要被那些恶人欺凌到何种地步呢。”
言语之间满是诚挚的谢意。
赵无虞闻言稍稍挑眉,追问道:“难道他们竟不晓得你的身份?”
鸣蝉道:“不知道”。
赵无虞冷笑一声,道:“这些人,旁的本事没有,恃强凌弱的本事倒是一等一得好啊!”
马车沿着蜿蜒曲折的道路一路向西疾驰而去,车轮滚滚扬起阵阵尘土。
随着时间的推移,周围的景象逐渐变得荒凉起来,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大片大片的荒野和稀疏的树木。
经过漫长而颠簸的旅程后,马车终于缓缓停在了一个宁静的小村庄边缘。
驾车的小厮从车上一跃而下,然后迅速走到车门前,轻轻掀起厚重的帘子,恭敬地说道:“将军,咱们已经抵达目的地了。”
话音未落,只见赵无虞身姿挺拔地下了马车,她身旁紧跟着一位名叫鸣蝉的娇俏少女。
赵无虞转身面向小厮,面色严肃地叮嘱道:“你就在此处守候着,若有人前来询问,只告知对方我在此处即可,其余之事一概不许多言!记住,切不可多嘴多舌。”
那小厮连连点头应诺,表示一定谨遵将军之命。
此时正值晌午时分,烈日当空,酷热难耐。
这片荒郊野岭之地除了他们几人之外,几乎看不到其他人影。
望着赵无虞与鸣蝉渐行渐远的身影,小厮心中暗自思忖:在如此偏远的地方,恐怕不会再有他人出现了吧。
于是,他便将马车牵引至附近的一棵大树下,随后解开头上戴着的头巾,小心翼翼地将其折叠成合适的形状,覆盖在自己的双眼之上,准备小憩片刻。
毕竟这段路程实在太过遥远,他早已感到疲惫不堪。
与此同时,赵无虞紧紧拉着鸣蝉的手,小心翼翼地向前走着。
这位小姑娘显然从未经历过这样艰苦的旅途,一路上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她几次险些被脚下丛生的杂草绊倒,但好在每次都有赵无虞及时出手扶住。
尽管路途崎岖难行,但两人始终没有放慢脚步,坚定地朝着前方前进。
周围的草丛愈发高大而密集起来,仿佛形成了一道绿色的屏障,将整个世界都遮蔽其中。
唯一能证明此处曾经有人类涉足的迹象,便是那条蜿蜒曲折、宛如羊肠一般细小的道路。
赵无虞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脚下的小路,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疑虑,这条路实在太新了,与其说是一条真正意义上的道路,倒不如说更像是由几个人匆匆走过时留下的浅浅脚印拼凑而成。
随着他们不断向前迈进,鸣蝉的眼眶逐渐湿润起来,晶莹的泪水在她的眼眸中打转。
每一步都显得如此沉重,似乎承载着无尽的悲伤与哀愁。
终于,两人停下了前行的步伐。
在那片凌乱不堪、肆意生长的杂草后方,一座繁茂的树林悄然浮现。
踏入树林后没多久,一座孤零零的坟墓便映入眼帘。
这座坟看上去十分崭新,坟头上覆盖着的泥土尚未被岁月侵蚀,依旧散发着淡淡的潮气和新鲜的气息。
当鸣蝉望见那座坟茔的瞬间,所有压抑已久的情感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出。
她无法再抑制内心深处的悲痛,放声大哭着朝坟墓飞奔而去。
此时此刻,在这座寂静的坟前,除了鸣蝉和赵无虞之外,竟然还有另外两个人静静地伫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