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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审讯室待了一下午,赵无虞才出来,回来就把所有的衣服脱了,让赵娘子拿出去浆洗。

她坐在书桌前,想了又想,才提笔写了一封书信。

这件事还是要告知太子,虽然她可以全权处理。

写完信出来,正遇到许宋宋。

宋宋带了风帽,正带着豆蔻穿过回廊,朝她这边来。

两人是约好了,晚上去大牢。

赵无虞快走几步,迎着宋宋,道:“我还正说要去找你,你就来了,我们现在就去。”

宋宋的面容隐在风帽下,道:“姐姐,现在就过去吗?”

赵无虞微微一愣,回身拉住她的手,道:“你跟着我走就是了,无须多想。”

赵无虞带着她,熟门熟路的从州牧府出来,就进了大牢。

男牢的牢头是个络腮胡子,前几日就听说州牧府来了一位贵客,到的当天夜里,就把女狱搅了一个天翻地覆,把许老夫人气的上气不接下气,他还一直没有见过面,没想到又是晚上,人来了。

现在见这人行行事带风,面目严峻,心里就在暗自猜想是不是那所谓的贵人,可这几人也没亮个腰牌,他也不好贸然开门。

总要尽职守责不是?

只是没想到,人人噤若寒蝉的贵人,怎么会是个女子?

那牢头见只有她们三人,站在原地,试探性的问道:“敢问几位是…”

赵无虞朗声道:“虎贲卫办差,开门。”

那牢头一听,麻溜的就去开了门。

“许家,带路。”赵无虞吩咐道。

络腮胡子老头快步在前头走着。

这男狱的人比女狱多了许多,一个两个都是百无聊赖,有几个穷凶极恶的,手上还带着镣铐。

有的人干脆趴在门上,咿呀咿呀的喊着。

许家人多,都关在一起。

那牢头掏出钥匙,将门打开,道:“贵人,您请。”

赵无虞看看周围的环境,皱了眉头。

那牢里关着的人,天天都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待着,了无生趣,现在见有人进来,都盯着看。

尤其发现,还是女人。

那些人的目光更是不怀好意。

“去,找个安静的地方,把许家三兄弟给我提过来。”赵无虞吩咐道。

在这里根本就没办法问话。

那牢头也是会来事,立即就让人把他们吃饭的屋子收拾出来,请赵无虞几人过去。

那屋子小极了,几个人差不多就站满了。

不多时,许家三兄弟就到了。

三人穿着囚衣,已经有点看不清原来的颜色,头发凌乱,不修边幅,胡须已经完全没有往日的精致,眼神木讷,动作机械,完全看不出是澜州府叱咤风云的济世堂东家。

这人呐,一旦没了精气神,就仿佛是没有了躯干,倒下去随时的事。

见他们进来,那牢头拉上门出去了。

赵无虞道:“三位许爷好,坐下说话。”

听到她的声音,三人猛地抬起头,看清面容后,都颇为激动。

“是你?察察?”许廻道,看一眼她身上的将军服饰,愣了一下,道:“你这是?”

赵无虞道:“许三爷不必在乎这个。我之前承蒙许家照顾,给了我新的名字,我叫赵无虞。”

许廻立即回过神,道:“见过赵将军,是我们以前照顾不周,还请…”

赵无虞知道他的想法,便打断他的话,道:“三爷何须客气,此次我奉太子之命,彻查觅城大营药材供应之事,顺便办一些私事。”

许延道:“将军,我许家绝不是那目光短浅之人,怎么会做出如此下贱之事,我们济世堂在澜州府赫赫有名,老少妇孺都是有口皆碑,我们常年久居边疆,怎么会不知道军国大事?万万不会在这上面去动歪心思的。”

这赵无虞,许延也是与她之前接触过,那时还曾叫过他“大伯”,现在两人身份转变,赵无虞自然是不会再会叫如此亲昵的称呼。

他虽然不知道赵无虞为何那时会来许家替嫁,但是据他观察,这个女子无论是胆识还是谋略,都非常人所能比。

赵无虞听完许延的话,点点头,道:“许大爷此话不假。我知道这事与你们三位都无关。”

此话一出,许家三兄弟眼中都有难掩的激动。

他们在这大狱里已经一个多月,家里所有人都进来了,济世堂所有生意全部暂停。

如果真的坐实了贻误军机,那别说银钱的事,就是他许家这上上下下几十口人的人头都不保,怎么能不折磨人。

赵无虞见他们兴奋的模样,又道:“这件事与你们三个无关,不代表说与你许家无关。”

许家三兄弟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他们互相看了看,突然意识到什么,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

赵无虞道:“你们的家事,你们自己处理,我没有兴趣。虽然主谋不是你们,倒也是你们的家人,你们也不能全部都是无罪之身,更何况,这得是多大的胆子才敢这样做?”

许家三兄弟慢慢低下头,满脸悔恨。

赵无虞说的已经很明白了。

“许宥,对我有恩。”赵无虞又道:“你们家的其他人,我会酌情上报,最终要看太子殿下如何论断,许念、许老夫人按律当斩,至于你们…”

说着沉默了。

许廻焦急的道:“此事就是栽赃陷害,将军你一定是表明了与我们无关,我们都是冤枉的。”

许延与许廷也纷纷说着类似的话。

赵无虞看他们一眼,道:“你们济世堂满长会掌柜已经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此事是许念、白夫人幕后策划,他带着其他六人具体操作,惹下这滔天祸事,如果不是这次冬季爆发时疫,过个三五年这事也就过去了,偏偏就是这么巧。”

许延不敢相信的问道:“满掌柜?他?”

赵无虞看着他吃惊的样子,便知道他是真的对此事一无所知,便道:“是的。”

许延几乎站立不稳,要跌坐在地上,身边的许廻和许廷眼疾手快的拉住她。

不仅仅是满掌柜,还有其他六个分号的掌柜,还有自己的妹妹和母亲,还有那个原先千方百计想要结亲的白夫人。

许延的脸上写满了懊悔。

他身为许家新的掌门人,竟然没有任何的风险意识,不知道是因为自大还是心善,竟然都没有怀疑过自己身边的人,现在让自家亲人联合外人做局害了全家,他怎么能不恨?

怪谁呢?他原先一直知道二弟孝顺,不敢忤逆母亲心意,他自己又何尝不是?总是觉得母亲辛苦养大自己几人,心中感激不已,对待母亲哪怕是心中不满,也都不会说太重的话。

上次母亲做事太过,也只是在家中祠堂闭门思过十日而已啊!

赵无虞看看他的模样,知道他的心中是懊悔极了。

可是,这又有什么用?

也许正是他们无限制的孝顺,无形中一点一点增加了许老夫人内心对万事掌控的能力。

殊不知,祸根就是这样埋下了。

想到赵无虞刚才说的话,许延又抬起头,忍住悲伤,郑重的道:“赵将军,许延有请求,还请将军明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