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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折腾就到了天黑,屋内的气氛始终紧绷着,众人的心也都悬在嗓子眼儿,一刻都不敢放松,好在经过孙大夫这一番竭力救治,总算是止住血了。

只是大牛娘一直昏迷不醒,她脸色依旧惨白,安静地躺在床上。

谢晚星站在一旁,轻轻地叹了口气,转头看向外面,这才发觉外面天色已晚,便道:“孙大夫,瞧着外面天色已晚,要不您去我们家暂留一晚,我们家就在村上,也正好还有多余的屋子,您劳累了这么久,也好歇一歇。”

孙大夫点点头,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脸上满是疲惫,他又配了一个药包然后起身走到大牛爹面前,神色严肃地交代着:“这药你可收好了,等她醒了就让她服药,这药能帮助她后续调理气血,稳固身子。今儿个夜里你们家里人可得守好了,多留意着她的情况,有啥不对劲儿的地方,立马来叫我。”

大牛爹红着眼眶,连连点头,声音带着一丝哽咽说道:“孙大夫,多亏了您,您就是我们家的大恩人,您放心吧,我们一定守着,按您说的做。”

孙大夫拍了拍大牛爹的肩膀说道:“嗯,明天我再来看她的情况,到时候你们再随我去镇上保和堂取药。”

“是,是。”大牛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用力地点着头。

谢澜和谢霖他们早已经回去了,谢家和这边也离得不远,但是谢宁还靠在外面的马车上等着,大牛爹千恩万谢地把孙大夫和谢晚星送上了马车。

谢家这边听到外面有马车的动静都跑了出来。

众人刚一出来,目光就落在了谢晚星的身上,一下子就看到了她衣裙上那触目惊心的血迹,顿时大惊失色。

谢松林眉头紧皱,脸上满是担忧,急切地问道:“阿星,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身上这么多血呀,受伤了?”

“哎哟,我的小姐啊,你这是怎么了?”李婶也立刻上前来摸了摸谢晚星。

其他人都围了过来,眼中满是关切,七嘴八舌地说着,一时间院子里的氛围倒是紧张了起来。

谢晚星见状,赶忙摆了摆手,急忙解释道:“爹,李婶,你们别担心,这是大牛娘的血不是我的,我给孙大夫帮忙来着,所以才沾上了这些血,我没事儿,好着呢。”

众人听了谢晚星的解释,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可心里还是有些后怕,毕竟那血迹看着实在是吓人。

郁先生也出了院子,目光先是落在了谢晚星身上,听到她没事也放心了,随后便注意到了谢晚星旁边的孙大夫。

而孙大夫显然也发现了他,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

他们对视一眼,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惊讶,紧接着那惊讶瞬间化作了难以抑制的激动,几乎是同时,两人立刻大喊:

“孙仲正!”

“郁见程!”

孙大夫原本带着疲惫的脚步一下子变得有力起来,噌噌噌就走到了郁先生面前,满脸的不可思议:“你个老东西,你怎么在这儿!”

郁先生听了这话,却丝毫不恼,只是翻了个白眼,随后哼了一声,语气里透着些许傲娇,慢悠悠地回道:“这是我徒儿的家,我怎么不能在这儿?”

“你徒儿?唐泽那小子在这儿?不对……”孙大夫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脑海中瞬间闪过各种念头,忽然就想到一种天塌了的可能,转头看了看谢晚星,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问道,“阿星?这是你老师?”

谢晚星站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出,她看看孙大夫,又瞅瞅郁先生,她觉得她老师看起来好像和孙大夫不太对付的样子。

郁先生双手抱胸,微微扬起下巴,神色带着几分得意,说道:“那是自然,这么聪明的弟子自然是我的。”

谢松林目光也在两个幼稚老头之间来回扫了一下,心里暗暗觉得好笑,又有些无奈。

这两人看着都挺有学识、挺稳重的样子,怎么一碰上,就跟小孩子斗气似的了呢,他轻咳了一声,开口问道:“阿星,这位是?”

谢晚星赶忙上前一步,乖巧地回答道:“爹,这是镇上保和堂的孙大夫,今天是他救了大牛的娘,今日天色已晚,而且大牛的娘情况也还不好,我便做主请孙大夫来了家里。”

谢松林听了,朝着孙大夫拱了拱手,客气地说道:“原来是孙大夫,晚辈谢松林,这边还热了一些饭菜,如果不嫌弃的话,您请用一些吧。”

随后又对着李婶道:“李婶,你去把客房收拾一下。”

李婶笑着应了一声:“好,老爷,我这就去收拾。”

“有劳了。”孙大夫也拱了拱手抬脚跟着谢松林朝着饭厅里走去,经过郁先生身边时,还不忘瞪了他一眼,郁先生则装作没看见,依旧双手抱胸,站在那儿,等孙大夫进了饭厅,他才慢悠悠地跟在后面。

谢晚星在一旁看着两位老师这般模样,心里觉得又好笑又无奈,她暗自摇了摇头,也跟着走进了饭厅。

谢松林笑着将孙大夫引到饭桌旁,客气地说道:“粗茶淡饭,还望孙大夫不要嫌弃。”

“不会不会,老夫不挑剔,有口热饭吃就很好了。”

谢晚星坐下立刻低头猛猛吃饭,但时不时偷偷抬眼观察着两位老师,只见郁先生还是那副看孙大夫不顺眼的样子,眉头微微皱着,眼神里似乎还带着点儿嫌弃,可也不知怎的,偏偏要坐在孙大夫的边上。

孙大夫也摆出一副不想搭理郁先生的模样,闷头就开始吃饭,吃了两口后,他像是实在憋不住心里的想法了,放下碗筷,清了清嗓子,开口道:“谢老爷,今日我来,也是有另外一个事情想说。

“我呢,行医这么多年一直有个遗憾,就是想找个合适的徒弟传承衣钵,我平日里见过的年轻后生不少,可都没太入得了我的眼,今日一见阿星,就觉得这丫头天赋异禀,所以我……”

郁先生原本就竖着耳朵听着孙大夫说话呢,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听到后面立刻就按捺不住了,大喝一声打断道:“好啊你!孙老头!感情你是来抢我徒儿的!”

孙大夫一听郁先生的话,满脸不屑地说道:“你?你能教她什么?阿星这样一个好苗子,学医的天赋万里挑一,跟着你能学到什么真本事?你呀,就别在这儿耽误阿星的前程了。”

郁先生大怒:“阿星如今还四书五经倒背如流呢,她做学问才是真天赋异禀,我来这儿还是赵文礼请我的。让她跟着你个老东西学医有什么前程,你难不成还能把她收到你们太医院去?就知道整天摆弄那些药材、亮个针吓唬人,眼界狭隘得很,能教给她什么大道理?”

孙大夫一听赵文礼三个字,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气呼呼地说道:“好啊,赵文礼,有这么好的弟子叫你不叫我?看我不找他算账。”

眼见战火已经烧到了赵老爷子身上,谢晚星更不敢说话了,恨不得把头都埋到饭碗里去,她连抬头偷看两位老师的勇气都没了,只一个劲儿地低头猛刨饭降低存在感。

不过她埋在饭碗里的眼睛眯了一下,她刚刚好像抓到了什么关键词。

你们太医院……

太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