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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镇和县,刀间吃了个软钉子,光和军臣大佬在那儿看角斗,刘闲压根没搭理他,不过刀间也识趣儿,刘闲转身送大客户走了,他也没跟着上去硬纠缠,就那么回去了。

这一次,他就能进了云中城,还是跟着王厚进的河南侯府,不过这个面子还不是他自己挣的。

“拜见河南侯!”

奶声奶气中,才六七个月大的刀间次子刀宇靖就好像个小大人儿那样,像模像样的抱拳向刘闲拜见到,看着这小正太一点儿不像刀间的种,白净俊郎模样,苏无月这白毛傻萝莉都是兴奋的大眼睛圆睁得滚圆,直冒着小星星,一副卡哇伊的欣喜模样。

不说她,就连最近在云中职校管那些皮猴,女校长锐气十足的病娇妻周九柯,神情都柔和了些。

“拜见河南侯!”

刀间的长子,已经十八九个月大的刀宇平反倒是慢了一步。

很不幸,这小子长得也格外不像刀间,同样皮肤白皙,尤其是长得还格外英俊,一般后世电视剧里被狐仙妖鬼姥姥骗走的俊朗书生就他这模样,头戴青巾,长发梳理的一丝不苟,身穿儒袍,身材又是不胖不瘦,宽窄正好,还显得很高挺。

不过,刀间投资眼光很强,看出来将来儒学一定会大行其道,送这小子到齐地琅琊,学了三年的儒,却是学得脑袋似乎都学傻了那样,一副傲然还有点看不起的模样瞄着刘闲,见礼见得真是格外勉强。

也难怪,原本非儒即墨,黄老当家,现在刘闲的挤入硬是在西汉社会中又掀起个商家,讲求百货流通,创造工作单位,造福百姓治理天下的政治立场云云,儒门子弟像之前提过的汉景帝士气刺猪大儒辕固,丫丫的他就是书读多了读傻了,跑去窦太后附近嘀咕黄老学说怎么怎么样怎么怎么样,普天之下,唯我大儒才是唯一正学,把窦老太太气着了,这才把他扔猪圈里和野猪相扑去。

作为别的学派自以为的中流砥柱,辕固都敢看不起窦太后,他刀宇平看不起刘闲这个河南侯,无惧权贵,就也理所当然了吧!

除了俩小子,刀间还有几个闺女,很不幸,还是没继承刀间基因那样,一个个都生得不错,虽然不像是后世网红大明星,起码也是明眸皓齿,没有一个歪瓜裂枣。

儿子女儿都在这儿,刀间三个老婆,包括他清贫起家的发妻也都在这儿,大老远的,这家伙跟全家组织出游那样,都跑到了刘闲这儿来,然后一张口,就管刘闲要房子。

“董事长,听闻塞上葱绿,气候宜人景色优美,而长安的空气最近太浑浊,故而间携家人迁徙于云中,还望董事长能划一块安身立命之地,让刀某这一家有个着落!”

好家伙,看着这家伙干巴瘦又黝黑的老脸,刘闲似乎又想起了第一次他投奔自己时候的毅然决然,竟然就能狠下心来把这辈子的积蓄都投资到自己手里头来,这次他投资的更狠,全家老小拿来当了投名状。

我儿子闺女老婆都在您老人渣眼皮底下,这回您可以相信我了吧!

但说实话,刘闲还是不完全相信他!

倒不是真怀疑这俩傻小子一帮小丫头不是刀间的种,这事儿瞒不过,可华夏历史上抛家舍业不惜身死族灭也要留名成事儿的大佬不少,就像刺要离的战国四大刺客之一庆忌,为了骗取要离信任,不惜让自己主公公子光把自己媳妇儿剁了,挫骨扬灰于市集,还砍了自己一只手。

后世,郭威,全家都被刘承佑剁了,也要黄袍加身,回去干翻汉隐帝刘承佑。

作为一个商人,上次他都能居家财帛献给自己换取入股了,这狠犊子还有啥干不出来的?尤其是这老小子还是出身在个号称鸡鸣狗盗的孟尝派。

但投名状一家老小都被刀间送来了再让他热脸贴冷屁股,就真的太苛刻了,要是被刀间嘚不锝的传出来,日后谁还投奔他。刘闲也只能撑出一副笑容来,撑着点勉强的笑容点起头来。

“刀总所请,这点小事儿,孤怎么可能不答应?阿九,命令后厨准备宴席,咱们先吃饭,琐事吃完饭再处置。”

“如此,多谢董事长了。”

..................................

古代开宴可不像是后世下馆子,顶天半个小时十道二十道菜上来了,现在连捆香菜都是沾着粪花从地里现拔出来,这段时间就是谈事儿的时间,刀间的三名夫人被周九柯贤淑的带进府先逛逛,带着心事重重的刀间,刘闲则是先去了书房。

也不怕得颈椎病,玉颈上还是戴着刘闲送给自己沉甸甸的金饰,韩秘书再度模式上线,茶桌边,韩秀儿乖巧的侍立在一旁,还弯着纤腰恭敬的用扇子不断给小火炉扇着风,草原上最后秋日的暖和天气里,身穿着素色长袍,刘闲则是和刀间对坐在了一起。

很有谈判对手的模样。

“董事长!主公!对于吴国集团,您到底是想要如何处置?”

憋了两三个月,刀间终于是忍不住,连续用了两个称呼的问了出来,他也真的确有些憋屈了,刘闲这大老板的,突如其来和自己的买卖闹了别扭,把自己亲手设立的集团赶出了云中,这几个月,下属股东亦是好像炸了锅那样,不断的向他这个蜥蜴鸥施压,要切解决问题,可就算后世,人家不接你电话不想和你谈你也没辙,更不要说现在这个千里迢迢的距离了。

把一家老小都带来云中,刀间也是被逼的没办法了,可刚刚看刘闲的神色,还不满意?这个纵横生意场多年的老油条,真是火气都有些憋不住了。

茶水都浇灭不了焦躁的火气,听着刀间发火了,刘闲自己也无奈了,任由韩秀儿倒在身边的香茶冒着热气,他也是手指头敲着左面,声音带着些焦躁恼火的回问道。

“还是孤的吴国集团吗?你问孤怎么做?”

“主公还是因为没能把集团钱库搬到云中而恼火?间初识主公之始,见识了主公的地总式扩张法,间尚以为主公有天下之志,却因为如此小事,竟然将自己亲手超创的基业弃之如敝履!若真如此,主公真令间太过失望了!”

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让这个黑脸蛋子给教训了,眼看着刀间竟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满是失望的看着自己,刘闲的嘴角抽搐着,一时间还真让他这顿抢白教育的哑口无言。

看不得自己男人受批评,边上温顺侍立着的韩秀儿立马在尖细漂亮的瓜子脸上浮现出一股子尖锐的冷笑来,讥讽着反问道。

“身为那些人中的一员,刀先生对于我家君侯的事业是很上心啊!”

“那些人?”

不知道装的还是真的,刀间黑黝黝褶皱密布的老脸上,真的浮现出一股震惊的错愕来,低下头迅速思考沉吟了半天,最后却还是茫然地摇了摇头。

“主公忽然发怒,断了吴国商户来云中边贸是在匈奴人的那勒达克大会之后,可是那勒达克大会发生了什么?”

语气急促中,他又是飞快的解释了起来。

“属下乃是商人,一切利于行商之事,属下都会去做,那宾社,江湖上较有名气的游侠大部分皆依附之,若是不攀附,每行商至某地,这些游侠屠狗辈勒索敲诈,或是暗中使坏,县令都不能禁之。”

“攀附他们,虽然岁岁得缴纳钱帛贡品,但是到了有宾社所立之处,行商无阻,无水火盗贼之困厄,吴国集团之所以能铺出去那么快,不少地方也是宾舍的游侠直接或者推荐当上了地总客商,这才把这么快把主公要求的网络铺出来。”

“主公明鉴,除了按照宾社要求按时纳钱,属下别的什么都没做过啊?而且说到宾社成员,主公属下的陈树,笱获也是宾社的一员啊!”

“宾社......”

面前刀间急促的解释着,听得刘闲更是两眼直茫然,哪儿有冒出来个宾社来?他愕然地将眼神张望向韩秀儿,没想到这妞也是同样茫然的张望了回来。

穿越前,刘闲看过个动漫,叫做《绯弹的屑里屑》,其中罗宾汉四世的女配就被反派当做工具关了好几年圈养了起来,估计继承了韩信军谋的韩秀儿,也是被某个反派当成工具那样养着,除了被灌输仇恨外,她对组织了解的还真不多。

刘闲担忧的事儿真发生了,孟尝派的渗透比他想象的还要深厚的多,宾社估计就是孟尝派对外的统一宣称,真算起来,孟尝派的属性并没有变化,毕竟当年成立这一派系的孟尝君田文就是招拢得战国时代各国江湖豪杰,游侠剑客,宾社如今也是招收大汉各地的游侠豪杰。

但是孟尝派的可怕性是降低了几分了。

行走江湖也是需要钱的,像萧峰,下馆子一拍就是一锭银子,两大盘牛肉几坛好酒,再加上背后给他抗音响的随从,钱从哪儿来的啊?宾社就看准了这个市场,加入宾社的每年会根据名声或多或少给些钱帛,让好汉买酒买肉。

不过钱不是白收的,这些游侠还是需要干点事儿,就比如维护下某商人的摊铺,或者给与某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青年《大汉封建主义教育》等等。

另一头,宾社又负责敲诈刀间这样的豪商,又从他们这儿弄到了组织活动费的银子。

后几十年,汉武帝时期,赫赫有名大游侠郭解,他身上似乎就能隐约看到宾社的影子,太史公《游侠列传》里,洛阳十几个街渠闹了纷争,本地长者调和都没能调和好,不远千里请了郭解来,一帮地痞头目游侠立马按照郭哥意思,该咋地咋地,不正像是宾社的运行方式吗?

底下小弟闹矛盾了,集团派下来个领导调解,然后该干嘛干嘛去。

当然,宾社还不止是个暴力团,宾社如其名字,为权贵介绍宾客的结社,战国养士之风现在还遗留着,某些有特别才能的游侠或者豪客,宾社就会帮你把名声吹出去,有名了,来长安拜会某个某个侯,某个某个新上任的将军之类,让人家养汉子,腰杆儿也会特别硬。

所以刀间加入了,花钱买平安,笱获,陈树也加入过,一方面赚点外快,另一方面未尝没有渴望某一天自己也成为了大汉网红那样,腰里赚得沉甸甸的,成为权贵座上宾,可现在,笱获待着那地方已经好几年没活动了,陈树也自打成为刘闲麾下军官之后也再没干过啥游侠勾当,也是彻底和宾社说了拜拜。

和当年战国四公子,哪个麾下都门客三千多,但真正能用的没几个一模一样孟尝派在江湖网络人才,有能力调动起来的也是没几个,维系孟尝派的只有数量不明,韩秀儿在长安大会上所见过的那些骨干。。

而且听着刀间讲解宾社的运作方法,一个大胆的想法又是在刘闲心头禁不住浮现了出来。

《潜伏》看过没?

当然,刀间还是不能全信,不过这半年,陆博社是越来越成熟了,真正能派上用场的金杠间谍能有几个了,正好拿刀间试手,先派到他的身边来,看看他这个黑得像土豆子似得资本家是不是真憨厚。

这头,就算是复杂的宴席,厨房那面都准备好了,而且茶室内,茶炉下的金丝炭都已经熄灭,可是刘闲三个是一丁点动身的意思都没有,为了取得新任,竹筒倒豆子一般把知道情况都倾吐出来的刀间神情冷峻,一丝都不停的盯着刘闲的脸,刘闲自己更是不住的沉着脸酝酿着对策来。

“对了主公!”

忽然间,已经停了下来的刀间,突然一拍脑袋,再一次又急促的禀告了起来。

“最近城阳,胶东几国,对于铁料的流通买卖格外的快,而且以往,齐地鱼米之乡,粮食属于富产之货,今年开始,齐地的粮货同样紧俏起来,只入不出!算算时间,应该是今年春主公参与那勒达克之前。”

“之前属下还没太注意,虽然不知道那勒达克发生什么,但是齐国的异变,应当会和主公有关吧?”

“这........”

刘闲的嘴角忽然又是禁不住重重扯了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