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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发展至今,除了攻城,野战时候土木掘进式进攻还真比较少见,厚实的黄土高原积雪也没人清扫,比兵器还要好的钢质铁锹哗啦作响中,就好像四团巨怪不断向上突那样,来回蜿蜒向上攀爬个不停,不到半个小时,就已经突向了半山坡。

山上的匈奴下户被这一幕直接看毛了,叽里呱啦刘闲也听不懂的话语,透过马阵的缝隙,向下弯弓射着箭,不过才用掘进式进攻法,目的就是为了避箭的,匈奴人引以为傲乱舞的羽箭兽骨剑飞舞中,最后也只能插在被铁锹拍结实了的雪堆上。

但是,就在刘闲嘴角已经露出狞笑,麾下那些门客将领,汉军将士脸上也禁不住泛出对首功的贪婪时候,一股子浓郁的狼烟从山坡顶忽然从山坡顶,人群中,就像宅男最喜欢的黑直长那样熊熊直闯碧蓝色,下过雪几乎没有多少云朵的天空。

这一幕看得景老头子脸色立马变了,毕竟他年岁在那儿,也经历了最多的战争,连滚带爬的快跑过来,老家伙是没有看场合的那个眼力见了,直接抱着拳头大声的叫嚷禀告起来。

“太子,狼烟示警,匈奴人恐怕有备而来,在呼唤援军!”

“吾等应当做好抵御匈奴援军的准备了!”

一番话,让刘闲的老脸禁不住抽搐了起来。

真是屁股决定脑袋,以前看电视剧,看历史故事,他还鄙视像赵括那样将军,脑袋一热,就带着全军冲锋出去,结果中了埋伏,全军覆没,可是现在,他真领悟了有时候将军的不得已。

有道是军令如山!执行军令也代表着将军的威严,现在他督军全力进攻呢!一股烟儿就给他吓跑了,日后他也别想再领军了,别说底下的士兵,恐怕他身边周老二樊老三这帮家伙也不会再信服他。

而且,距离挖到匈奴人马阵,就剩下三四十米了,也实在是太诱人了!

咬着牙思虑了片刻,攻山骑兵不太用的上,一回身,指着周亚夫的老脸,刘闲下达了命令。

“老周,你带骑兵出西北去探哨警戒,一旦有个风吹草动,速速来报,孤将后路托付给你,此战若胜,功勋你有三成!”

一边说着,刘闲直接摘下了脖子下面挂的望远镜,递给了周亚夫。

“末将遵命!”

刘闲说的如此郑重,虽然没办法参加攻山很遗憾,不过望远镜到手,却比让周亚夫官升三级出任太守还要兴奋,立马一抱拳,干脆的回应后,大胡子扯着战马,带上了他周家的骑兵,急促的就飞奔下山而去。

看着景老头颇显得担忧的眼神,咬了咬牙,刘闲是挥舞剑,迎着冻得人直哆嗦的寒风,又一次呐喊命令出来。

“继续进攻,令许印加快速度!”

“遵命!”

..............................

铁锹扬起的雪尘又快了几分,眼看着又推进了几米多,就在刘闲心都跟着悬着,不住的拧着拳头急切的咬着牙根注视中,山下,一阵阵激烈的马蹄子声却是又传了过来。

“主公!敌袭!敌袭!!!”

这么快!

愕然地回过头,山脚下官道上,才刚刚派出去的周亚夫竟然疯狂的甩着马缰绳狂奔了回来,听着他焦虑的呐喊声,刘闲心头猛地一抽,再向他背后抬望,刘闲又是差不点没掉下山去。

真叫铺天盖地的胡骑!穿着羊皮袄的匈奴人犹如一道黑线那样从周大胡子背后山路冒出来,紧接着又好像个流淌得液体那样向前疯狂的涌现着,右谷蠡王的羊骷髅图腾大旗在邪恶的牛角号中张牙舞爪着。

心脏都重重抽动起来,刘闲是直接扯着嗓子嘶吼了起来。

“列阵,迎战啊!”

汉军的战鼓也是重重的响了起来,山道上,挖掘了半天,累的呼哧气喘的汉军惊恐的从甬道滑下来,山底下,焦虑中的汉军简直好像没头苍蝇那样乱窜了起来。

虽然照比匈奴人,汉军的组织秩序更加严格,可毕竟还属于农兵,急切中,竟然一时半会都没有摆好军阵。

而难怪戚继光招募戚家军有三不要,这功夫,眼看着漫卷而来还像洪水那样的胡骑还有自己散乱的军式,居然还有几个大聪明转身就向后飞奔着溜了出去。

焦虑的看着眼前一切,旋即胡人难听的嘶吼咆哮声竟然还从背后传了过来,愕然地回过头,被困了半天,那只匈奴人下户部族竟然也趁着这个机会,吹号发起了进攻。

现在刘闲的处境就好像决定后世金国命运一战的三峰山金军那样,前面才将拖雷的大军围困在了三峰山金沟,背后匈奴人就好像窝阔台那样率领援军到了,内外夹击,刘闲反倒成了被围困的一方。

时间似乎都凝固了,紧张的声音似乎都被刘闲脑海屏蔽了一般,甚至都忘了自己嘶吼咆哮了些什么,刘闲眼睁睁看着从山上撤下来的汉军被匈奴人冲垮,官道上,越过雪障的匈奴右谷蠡王本部骑兵也是冲锋了过来,没有结成阵列的汉军根本没法抵御,被轻易地冲垮了开,紧接着,就是满盘皆输的溃败。

眼看着跟在后头,匈奴人扬着寒光闪闪,来自西域的优良弯刀长斧,翻过来将慌乱逃走的汉军步兵砍翻在雪地上,热腾腾的鲜血洒落在白花花的雪地,刘闲看得简直欲发狂了。

大脑缺氧中,他都有些记不清在,自己是怎么被周亚夫硬拉上战马,然后给拽回来的。

.................

“主公!”

“老师!!!”

一场糊涂的大败之后,刘闲瘫坐在雪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着,好一会儿,耳边剧烈的喊叫声,这才让刘闲从神经病边缘回过神来,抬眼望去,围拢在周围,竟然是一辆辆自己魔改过,挂着偏厢板的战车,面前,也是贾谊,景老头,周亚夫一群人围拢在附近,焦虑的盯着自己。

“太子没事儿了!”

战争突如其来的冲击,血淋淋残忍的厮杀景象,景天是真的亲眼看过好好的大活人被恐惧吞噬,彻底疯了,眼看着刘闲终于缓过来,他是长长松了口气儿。

不过刚刚记忆一股脑又冲回脑海,却是让刘闲自己难受的差不点没死过去。

“我的军队呢?”

围在附近的几名部将无声,就连景老头都是艰难的无言在了那儿,推开他们,刘闲又是一个箭步奔上了战车,都不用望远镜了,官道上,慌张逃窜的汉军凌乱的到处都是,直接就映入了他眼帘,背后,狼一样的匈奴骑兵还在追杀着汉军溃军,淋漓的鲜血一丛丛洒在白花花的黄土高原上。

“太子,撤吧!全军溃败了!”

也幸亏这是大汉,不是大明,就算贾谊不一定是真的心向刘闲,可是外敌面前,他也不会像明朝那些士大夫那样背后使刀子拆台,二百辆兵车被他驱使的缓缓向前,竭力维持住个阵型,就是以防不测,遭遇到第一波逃回来的败兵,他又令人把战车摆开,暂时聚拢成了个防御阵,加上车兵二百多人,骑兵八十来个,收拢了三四百先逃回来的败兵,刘闲手头也就五百多人了。

这次十足是吃了经验的亏,这部匈奴下户就是个陷阱,匈奴人攻城历来是个劣势,右谷蠡王依靠他们想要将守要塞的汉军调出来,可偏偏,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刘闲还想要将这支匈奴下户全部歼灭,上了恶当。

“老师,留下车兵殿后,当务之急是向中军汇报,山屯堡将要失守!”

背后,贾谊的声音又是焦虑的响了起来,听着他的话,直愣愣的向艰难被拽上丘陵半山腰外的兵车阵张望着,巨大的挫败感让刘闲心跳的几乎都喘不上气儿来,可与此用时,浓郁的不服直感又充盈了他胸口。

老子提莫的一个穿越者,从《百家讲坛》看到了《冷兵器王者》,让一群没上过网的胡人给俺算了,老子还有很么脸啊!

必须把场子找回来!!!

回过头来,看到贾谊焦虑的目光,还有脚边上,这个乌鸦嘴为虑胜先虑败准备的煤块,心头一跳,刘闲忽然大声的嚷嚷喝令起来。

“把战车全都推到官道上,然后点了!”

“老师?”

“太子!!!”

几声惊呼声中,刘闲却是又一次战意十足,指着漫山遍野溃逃的汉军扯着嗓子叫嚷着。

“匈奴骑兵虽利,可上山也跑不快,云中地形崎岖,山道险要狭窄,若是大火阻拦官道,匈奴人舍不得抛弃战马,在这儿灭火,就给我军重整旗鼓争取了时间,而且,战车焚烧,也能点起狼烟,将消息送出去!”

“这!”

别说,刘闲的主意还真在理,景老头禁不住迟疑的犹豫了下,可是贾谊却已经回过神,毫不犹豫的大声喝令起来。

“没听到校尉的命令吗?把所有战车推到官道上,点起来!”

今个可苦了这些战车兵了,刚布好阵,又是忙不迭的拽着马将战车拖下去,另一头,周大胡子他们则是直接粗鲁的将战车推滚下了山坡,帝国精心打造的战争机器摔得哗啦作响,听得这些车兵心头都直滴血,看着从战车上掉下来,用于挖掘,屯营的铁锹镐头工具,还有追击带不了,沉重的腰引弩,刘闲却又是扯着嗓子嘶吼起来。

“把工具弩具收拾起来,挂在马上,不得丢弃。”

“老师,这都什么时候了?该舍则舍!”

“两条腿的跑不过四条腿的,用工具制造障碍远快于两只手抛,得想办法狙击匈奴!!!”

对着嘶吼中,贾谊又是一个愣神儿,旋即他再一次听令的亲自将一把铁锹捡起来,挂在了马上,有了中大夫带头,汉军们也不得不忙的脚打后脑勺中,还抽出精力,把工具武器收拢好。

呼啸的烈火真起作用了,二百辆战车熊熊燃烧中,不仅仅将官道给夹住了,大火还让追杀上来的匈奴人发了愣,起了狐疑,追到一里外竟然暂时停下了脚步,让恨爹妈没多生两条腿儿的汉军溃兵终于是有了个喘息的机会,费力的绕过官道爬上了山,也给刘闲了个重新收拢败兵的机会。

不过损失是真的惨,刘闲麾下三千四百余,半夜樊飙还率五百先行者,一共三千九左右的汉军,收拢回来不过一千六七百人,而且各个惊魂未定,剩余的,不是跑散了就是被杀了,又是看得刘闲心头直滴血。

可是后撤了一里多,眼看着官道来了个急转弯,被冰川冲击,将近有三十度的险峻丘陵大门那样挡着官道,牵着驮马溃退的刘闲竟然几个箭步冲上去,把自己的大旗往山坡上一插,又是大声的嘶吼喝令了起来。

“全军上山,就地挖出壕沟来,在这儿狙击匈奴人!”

“校尉,我们都败了,死了那么多人?匈奴人至少有一两万,再打不是送死吗?”

人闭毕竟不是机器,不是游戏数据,好不容易才逃回来,听着刘闲竟然还要打,不少汉军真是惊恐中气得吐血了,也顾不得太子的声威,陈骡这家伙干脆不服的顶撞出声来,跟着他,军群中,又是一阵附和之声,可听着他们的叫嚷抗议,刘闲的脸色却是又变得狰狞起来,狞笑着,他是龇牙咧嘴的威胁起了自己麾下来。

“这儿向中军几十里,你们大部分是走路的,跑得赢匈奴人骑马的?要逃的话就需要至少留下三百人殿后,你们谁留下?”

“孤可以留下,因为此败乃孤奇耻大辱,不过大汉军法,主将死,部下逃,全军皆斩!你们再掂量下!”

说着,刘闲自顾自的拎起锄头,铲雪起来。

“乃翁的,让这些秦人人回去掉脑袋吧!咱们吴人跟着太子爷了,生生在这儿,死死在这儿!!!”

刘闲没怎么照顾在长安的吴人,不过关键关头,竟然还是这些吴国步兵第一个支持了自己,大叫一声,甚至刘闲都有些没印象的屯长陆谷抢了把锄头,第一个也是冲上了半山腰,急促的开始挖掘起积雪来,看着那些吴国的剑盾手纷纷上前,陈树这边也终于爆发了小宇宙。

“他娘的,回去也是死,老子能让那些吴人看扁了?”

“上!”

“乃翁的,要死大家一起死,有吴国太子在这儿陪着,死了死了!”

估计现在是刘闲最不得人心的时候,不过一声声骂骂咧咧中,千把败兵还是冲上了山坡,有工具的就用工具,没有的也顾不得冻手了,直接用手掏,哗啦的声音里,就好像耗子倒洞那样,半山腰愣是挖出道深沟来。

不过后头的车兵还没等把马都拽上山,官道上吗,又是一阵阵雪雾冲天,狂奔不止的匈奴人转眼间又撵了上来。

“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