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雾弥漫时,古朴宗便隐匿于其中,只闻仙乐飘飘,似有仙人在云雾深处抚琴弄曲。
只是一声巨响,将云雾驱散,悠扬的曲声被随之打断。
阳光倾洒而下,金辉遍照,整个万古堂闪耀着圣洁的光辉,仿若人间净土——如果人们脸上没有惊悚感的话。
以解舜为首的八名古朴宗长老在万古堂内抚琴的动作一顿,看向逆光而来的晏羲和等人,一时之间相顾无言。
“见过掌门,诸位师叔。”五人齐声道。
帝青长老看着他的几位徒儿,温和开口道:“多日不见,你们成长了不少。”
“师尊,不过五日。”林琅道,“方才我们回青竹峰未见到您,便冒昧前来万古堂了,还望诸位长老莫要生气。”
除了玄无咎和萧汝安,其余几位长老回头望着帝青,眼中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帝青甩了甩袖子,道:“林琅,你虽莽撞,但绝不会毫无根据的莽撞,说说吧,是何事?”
林琅无言几瞬,幸好没有旁的弟子在,否则拿什么拯救她的名声。
“师尊,我们有事要禀报掌门。”黎清山道。
他说完这句话,只见中央的解舜脸色变得难看起来,其余的长老们眼角含笑,开始看起了戏。
要知道,各宗向来是互不打扰的,能麻烦到掌门身上的一定是大事。但对于青竹峰的弟子来讲,他们似乎并不了解“大事”是什么意思,每次他们来万古堂或是太白峰找解舜,事情说大也大、说小也小。
说大是因为他们所求之事都是宗门与宗门之间的斗争,说小是因为所谓的宗门与宗门,实际上就是和别宗的弟子产生了一些芝麻蒜皮的小事。
在众人眼中,他们就像是在外面讨不到好处回家向长辈告状,让长辈去问人家讨要说法的幼童。
解舜站在原地进退两难,他脸上满是愁容之色。
倒也并非是因为他解决不了,而是因为他解决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小事太简单了,没什么挑战性。
“林师侄啊……”
林琅抬手止住解舜的话语,道:“掌门,叫我林琅就行。”林师侄这个称呼感觉她很失职似的。
“好,林琅啊,这次的事让你师尊解决可好?”解舜道。
林琅抬头道:“掌门,您听我说完之后,再决定要不要让师尊去。”
“好,你说吧。”解舜欣然同意道。
林琅将在秘境之后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说到最后她还特意点明了合欢宗那人的身份。
“……那人是合欢宗二长老李庆屏的第六十六弟子,李河山。”
一片静寂后,解舜抬眸疑惑道:“李河山?确定了?”
江虹笃定道:“看得真切,绝对是他。”
“好!”解舜一挥衣袖,大步从楼梯走了下来,“走!”
堂堂第七大宗,哪有被人轻视的道理,辱没宗门门楣的事绝对不能发生,他必须要去合欢宗讨要个说法。
萧汝安是个爱凑热闹的,刚表示要随解舜一起去,一道懒散的声音传来。
“解掌门留步!”
众人闻声抬眸,男子一袭黑袍随风猎猎作响,墨发肆意飞扬,薄唇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不羁的弧度,仿佛世间万物皆入不得他眼。
晏羲和目光触及他头上的紫玉冠,眉头瞬间皱起,眼中厌恶最甚。
解舜看着来人,不解道:“你是?”
景陈嘴角的笑容一僵,碧落天内竟然还有不识得他景陈的人,古朴宗这群老东西真是有眼无珠。
“无双宗,景陈。”
解舜回头看了看未起身的几位师弟,问道:“无双宗来各宗慰问的人不是乔磬吗?什么时候换人了?”
固棱长老闭了闭眼,道:“前几年你嫌麻烦,将此事都扔给了帝青,你不知道也正常。”
“这样啊,”解舜又问道,“那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帝青长老摸了摸胡子,若有所思道:“我以为我同你说了。”
其实,帝青长老几年来一直以为解舜不见景陈是因为看不上他,谁知道就是为了躲懒,真是高估他了。
但这种实话,不能当着人家面说,不礼貌。
景陈脸上神色有一瞬间绷不住,太阳穴的位置跳的厉害,他强撑着脸上的笑道:“解掌门,乔磬师兄已于多年前身故,此后他的所有,由晚辈全权负责。”
解舜听到乔磬身故的消息有一瞬间的惋惜,但碧落天这样的事太多了,出一次任务可能就会有一位修士受伤或死亡,乔磬运气差了些。
他说道:“本尊知晓了。”
他看向林琅,道:“你们几个便先回去吧。”
“且慢,”景陈拦住他们道,“解掌门可能搞错了,晚辈并非是代表宗门前来慰问贵宗的。”
“哦?那你是来做什么的?”固棱坐在高位上,俯视着景陈。
古朴宗凡是与景陈打过照面的人,无一不对其厌恶至极。全是因为他爱拿鸡毛当令箭,好以权势压人,仗势欺人。所以见到他来,几位长老无一起身。
景陈道:“昨日合欢宗的弟子在灵门会控告贵宗弟子在合欢宗宗门前殴打、袭击他宗弟子,晚辈是奉命前来将犯事之人捉拿回灵门会。”
原本面上还算是和善的众人,一听他口中所谓的诉状,脸色急剧阴沉下来。
解舜双眉紧紧拧成一个疙瘩,“沈世光竟然将灵门会都交由你负责了?”
景陈道:“解掌门说笑了,我既接任乔磬师兄所有职务,灵门会自然包含其中。”
玄无咎整个面容仿佛被一层寒霜笼罩,“那他可真是老糊涂了。”
灵门会是七大宗门共同创立的,就相当于是整个碧落天的执法堂,凡是受到不公待遇的修士,都可上告到灵门会。历任灵门会的门主都是以修为服众,可从未听说过,传位这一说。
景陈虽然自接任以来,受到的质疑声无数,可被人指着鼻子骂,这还是头一次。
可偏偏,说他不是的那人辈分比他高得多,他只能咽下这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