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一群人出发去王家沟。
王家沟在县城的最北边，紧邻边界。
一路上群山环绕。
湿润的气息，茂密的森林，没有任何生物气息。
到达王家沟，天上下起小雨。
陈理准备充分，每人发了一件雨披，一把雨伞。
他们先去的是裴染的爷爷奶奶家。
此刻，王大块坐在炕上抽着旱烟。
他最近钱袋子紧，只能抽最便宜的下脚料。
刘氏身边堆了一小堆纳好的鞋底，两毛钱一个，这一堆能赚好几块钱。
她手下很准，一边说着话，一边做着活。
动作迅速的纳好一个又一个鞋底。
“老大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走了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找没找到妮子，妮子再不回来，家里的地都要长草了。”刘氏抱怨道。
“要我说，妮子去了京城，心肯定大了，不如早点把她卖了，咱们再给老大换个媳妇。”
“染丫头也老大不小，该说婆家了，那天王嫂子说了个张家沟的，修鞋匠张拐子他媳妇难产去世，今年想着再找个大姑娘，彩礼是这个数。”
刘氏伸出手，比了一下。
原本没什么反应的王大块一听到彩礼，迅速抬眼，“五百？”
“去，五千。”
“这么多？”
刘氏得意的笑笑，“染丫头长的好，当然得多要点，要是换了招娣，见娣，两千都不一定给。”
王招娣和王见娣是王老二家的俩姑娘。
大饼脸，小鼻子小眼。
一眼看过去，你都不知道该盯着她哪看。
刘大块点头，劣质旱烟熏的他咳嗽好半天。
“张拐子这么有钱呢，真没看出来。”
刘氏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估计也就是这两年攒的，以前你看他哪有什么生意。”
山沟里的人节俭惯了，基本都是自己做鞋穿，但雨水多的季节，布鞋总归是不方便。
所以一些皮革鞋，运动鞋，运进了小山沟。
商品鞋总有穿坏的时候，张拐子的生意便好了很多。
想到什么，刘氏叹了口气，“咱这土房得翻盖了，老三眼见着都三十了，还没娶上媳妇，说了好几个都没成，不就是嫌弃咱家没房。”
王大块吐出个烟圈，精明的眼神里闪过光，“妮子那块玉佩，能卖多少？”
刘氏手一顿，想了想，眯着眼小声说道：“前几年说能卖五百，我前一阵问，说能卖两千，这两天王叔时不时问我玉佩要不要卖，看那意思，要是真想卖的话，他还能给咱再涨涨价格，你说，咱要不去县城问问，肯定不止两千，我估摸着，怎么也得三千。”
王大块见过那块玉佩，饶是他不懂，也觉得那是块好玉。
这么多年了，越来越通透好看。
他心里算着账，王染的彩礼五千，加上卖玉的三千，如果再把妮子也卖了，换个千八百，就差不多一万块了。
一万块钱在大城市不算什么。
但在这个边境小山沟里，一万块可以盖四间房。
盖了房，就能给王老三说媳妇。
“你最近打听打听有没有要买媳妇的，妮子还没四十，长的又好，还能生，也能卖一两千。”
刘氏点头，“要不是怕老大不同意，我就让妮子直接跟了老三，生了儿子，再卖也不迟。”
王大块眼睛一亮，觉得这是个好办法。
刘氏越说越觉得有戏，朝外喊了一声。
正在搭鸡窝棚子的王老三走过来，“娘，有啥事？”
刘氏看着王老三，她这一辈子，最得意的事就是生了三个儿子，一个闺女。
三个儿子一个比一个长的好，别看在外都混不吝，但对爹娘极其孝顺。
王老三以前在县城打工，后来不知道犯了什么事，跑了回来，再没出去。
耽误了终生大事。
刘氏眼眸转了转，“我想给你说个媳妇呢，你喜欢什么样的，妮子那样的，你看行不行？”
提到妮子，王老三眼睛瞪的老大。
他搓了搓手，脸色有些红，“我在城里没见过比嫂子还美的，咱们十里八乡，绝对找不到第二个嫂子这样的。”
刘氏啐了一口，“有什么好的，白长了一张脸，什么都不会做，手不能提肩不能抬，有什么用。”
王老三才不这么觉得，“娘，这您就不懂了，您是挑儿媳妇的眼光，我们男人是挑媳妇，您说的那种儿媳，一般男人是看不上的，谁都想娶漂亮媳妇，要是娶个男人婆，我宁愿不娶。”
一听不娶，刘氏急了，冲着他胳膊来了一巴掌。
“什么不娶，一天竟说瞎话。”
“我是这么想的，你给你大哥五百块钱，让妮子跟你一年，等一年后生了儿子，再让她回去，你愿不愿意？”
王老三惊在原地，吞了口唾沫，“娘，您说真的，没骗我？”
刘氏看他这样，就知道这事他极其愿意。
更加对妮子不满。
狐狸精，长了张好看的脸，看把她儿子勾成什么样了。
“这还能有假，只要她生了儿子，给你留了后，在咱家她就是大功臣，娘绝不会亏待她。”
王老大眼珠滴溜转了半天，大嫂貌美如花，如果能让她跟自己过日子，哪怕一天，他都愿意。
当下就拍板，“我这就去取钱，等大哥把大嫂带回来，我就把她直接接过来。”
王老三兴冲冲的拿着存折跑出去。
看着他跑远，刘氏阴沉着脸，眼神阴狠的转过来，“给老三生了儿子，我就把妮子卖的远远的，让她永远别回来，看把我儿子勾的，魂都没了。”
王大块想起妮子那仙女一样的样貌，即便穿着补丁衣服也不能阻挡的美妙身材，心虚的翻了个身，背对着刘氏。
刘氏斜了他一眼，忍下满肚子怨恨，手下更加用力。
王老三刚出门，还没跑远，看到浩浩荡荡一群黑衣人过来。
这架势，只在大嫂和两个孩子被接走那天见到过。
王老三皱着眉停下脚步，长了个心眼，躲到一处矮房子后面。
眯着眼睛看走在最前面的几个人。
这一看不要紧，惊的他差点滑倒。
“娘，娘，不好啦，不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