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东篱孝阳被抓,东篱孝恩和章薪淬就离开了九思巷,搬到了京都的一处房产。这处房产并不豪华,胜在距离都察院近,任何风吹草动都能立刻发现。得知东篱孝阳被太子殿下提出都察院东篱孝恩先是松了一口气后又紧张起来。可大哥又给她来信说,在秋墨宫才能更好的保护东篱晓阳,她手里捏着信心中万般纠结。这时,章薪淬迎着夕阳踏入门。东篱孝恩随口问道:“为何日日如此晚归,你去哪里了。”
东篱孝恩从来不过问自己去哪,干什么。冒然被问,章薪淬脚步一顿,“我去看书了。”
东篱孝恩指着桌子上一摞书道:“什么书不能在这里看,书房里也有。”
章薪淬见妻子手上的信看出东篱孝恩气不在自己放下心来,他几步走上去环抱住东篱孝恩,体贴道:“那家书不外借,我只能去哪里看。是孝阳有新的消息了吗,怎么样?”
东篱孝恩点点头,也不再揪着之前的事情不放,窝在章薪淬怀里叹息道:“我好担心啊。”
章薪淬想要看清信上的内容,可信被东篱孝恩顺势放到一侧根本看不清。他收回视线道:“我觉得大哥说得对,清秋殿下虽然不是梧秋殿下,可终究是太子。太子一党与金神一派终究不是一路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我想清秋殿下定会明白这个道理。”
东篱孝恩道:“这些我都懂,可我担心太子殿下斗不过金神。昨日宴席之事传得沸沸扬扬,清秋殿下能否取胜还是另当别论。哎~最初以为只是银钱之争,没想到最后居然演变到太子之争,东篱家金玉镇怕是要成为两派相争的牺牲品了。”
“不会的,孝恩你相信我,不会的。”章薪淬吻了吻妻子的发顶,“东篱家只会更加强大,不会有任何意外。”
在东篱孝恩睡过去后,章薪淬踏着月光走出庭院朝着小巷走去。走了一刻钟,他来到一个小巷深处。这个小巷是个死胡同,小巷末尾站着一个全副武装的人等待着他。听到脚步声,那人出声道:“你迟到了!”
那人言辞冰冷,让章薪淬事先准备好的谈判腹稿一瞬间化为乌有,他心中迫切安宁着自己,“内子担心家人,睡得晚一些。”
“这都可以克服的,不能拿来做理由。”那人露出的眼睛更加冰冷盯着章薪淬,“你我交易不过数月,就如此不放心上,这后续的交易怕是难做。”
被威胁的章薪淬反而平静下来,“你我交易本就不公平,你知我全部,而我对你一无所知。”
“所以呐?”那人无所谓看着章薪淬,“你应当知道,是我选择了你而不是非要和你交易,章书省不要一时冲动因小失大啊。”
章书省怒视着那人,“你究竟是谁的人?太子党吗?呵,说实话,太子党还是金神一派我都不愿与之同流合污,恶心。”
“那又如何,我要的东西拿来。”那人伸出手拿过章书省交过来的东西,随便将一雪花令牌交给章书省道,“今日满足你的要求来与你见上一面,此后所有消息,拿着这个令牌到指定地点去传达。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没有我就走了。”
章书省咬牙切齿道:“不论你是谁,怎么与金神一派相斗,请不要伤害东篱家的任何一个人。”
那人将信收到胸襟里,冷言道:“但凡不阻碍殿下与殿下走在同一条路上一定不会有事。”
语末,那人化作虚影消失在章书省面前。章书省握拳傻站一会儿,转身朝着九思巷走去。他轻车熟路的来到章玉阁的房前,开门,关门,点灯最后来到书桌前读书。他焦躁的心在这里也逐渐被平复,就像小时候二哥在身边安慰炸毛抓狂的自己一样。
他们兄弟三个人,章郎是个能屈能伸有丈夫之志的人,虽然外人特别是京都之人都觉得他是懦夫,可无根无势的大哥又能如何?章仪是一个被使命支配一生的人,是个非常安静温柔的人。自己则是那个最调皮捣蛋的人。一家人其乐融融,生活的很好。
一切都变化都是在章郎被公孙祥云那个毒妇诬陷处刑后,大哥死了。二哥很快就回到家里,处理所有事情。只不过这次章仪变了,变得更加沉默更加阴晴不定了,章书省有时候感觉自己二哥是疯了。他也从此开始收敛自己的性子,二哥要他考万灵学院那就考,即使自己对京都感到恶心,对万灵学院感到恶心。二哥让他安静懂事一点,那他就少说多做。二哥说他一点都不稳重,那他就努力去变稳重。
可这不平稳的平衡很快又被梧秋太子给打破了,那日家里突然来了很多人,久不见家里如此热闹他一时开心想要留下客人吃饭。他现在最后悔的就是那件事,如果那天没有留下那群人是不是结局就不会是这样。
开心洗完碗的章书信正想回去继续读书,章仪却告诉章书省要他帮忙出去取东西,很急。对自己二哥几乎是言听计从的章书省二话没说,擦擦手就往外跑。
可回来之后,整个镇子都空了,甚至连一个人迹都看不见。直到他看见彩虹下的红墙上的灵鹿,他整个人都要疯了。很快,赤甲军那边传来来捷报,他看到了那天来家里的客人。没想到,那群人居然是太子及其党羽。二哥早就知道了吧,自己好像害死了二哥,害死了自己曾经的爱人,害死了自己的族人啊。
痛苦的回忆让章书省的泪不知觉下流到书面上,故人已去,仇要报。可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东篱孝恩陷入自己一样的痛苦,这个救了自己性命,救赎了自己灵魂还给了自己新家的女子不可以陷入这般痛苦之中。太子党,金神一派又有那个不是他憎恶的存在,可为了东篱孝恩他可以暂时放下所有。他心道:“至少杀了一个不是吗。至少这样大哥的仇可以报了,其他再说吧。”
平复到接近卯时,章书省第一次迎着晨光回家。夏日日出早,街上已经开始新一轮的日常,章书省享受着热闹的凡尘走到了家。他轻手轻脚推开房门,平日应该还在床上躺着的东篱孝恩就那么呆呆的看着门口。
房门开动阳光洒入室内,照到她脸上,让她眉眼微皱。在看到桌前妻子的那一刻,章书省感觉自己仿佛一刻掉入冰窖,浑身僵硬动弹不得。两人久望片刻,章书省开口打破宁静道:“今日怎么醒的如此早,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东篱孝恩失望地闭上眼,“我以为你会给我解释,为何你一夜未归。告诉我那个小巷的人是谁,你们说了什么,那个屋子是谁的,你是不是就是在那里看书。而你没有,章薪淬你没有!!!”
“孝恩!”
东篱孝恩起身指着章书省道:“不要叫我!我想过你无数背叛我的方式,外面养女人,高升离去等等。可我没想到,你会伤害我的家人!你接近我是在打东篱家的主意!你是不是把东篱家所有的账目都给了那个人!你说啊!”
章书省抱住妻子喘息道:“不,没有背叛!孝恩,我从来没有背叛你!”
“那账目那!”东篱孝恩咆哮道。
章书省抓住妻子的肩膀解释道:“我没有背叛我的妻子!我没有背叛东篱家!你听我说,那个人是太子一党,我们只有……”
“你凭什么确定?他有哪里证明他是太子一党?你又有什么可以证明你是站在东篱家这边的?你交给那人的账目可是东篱家的核心账目!”东篱孝恩自嘲道,“我东篱孝恩自小在金玉长大,见过了各种恶心事,从来不相信自己也能得到真爱,可你章薪淬却给我编织了一场美梦。哈哈哈,梦醒就梦醒吧,我也早就告诉自己那他自己夫君离弃了自己就让他走吧,我东篱孝恩才不会心疼。”东篱孝恩将一纸丢到章书省脸上,“所以,章薪淬你被休了!还有,我东篱家会依照家规处理每一个威胁家族利益的人。夫妻一场,今日这面我不杀你。走出这扇门,你我再也无恩义!”
清秋看着在阶梯上坐了两个时辰的东篱晓阳有些不解,这小子怎么今天这么安静,事出反常必有妖。她看了看书案旁空荡荡的位置,心中十分忧伤。自从被火神训斥以后,砚舟是越来越不着家了。即使身体十分混沌难忍他也在硬撑,定要恢复之前的状态。
白天听课,空余时间处理朝政,她真的累死了。看了看已经漆黑的天空,清秋起身坐到东篱孝阳面前,“你怎么了?”
“没事。”东篱孝阳摇头道。
“那本殿走了。”清秋拍拍裙摆准备离开。东篱孝阳却抓住了她的裙摆,“哎~哪有殿下这么较真的人。”
“撒手,谁让你拽本殿裙子的!这是你能拽的吗?”清秋扯过裙子道,“说!”
东篱孝阳一掩面道:“我姐把我姐夫给休了!”
“!!!”清秋惊道,“什么!你姐把你姐夫给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