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子慕予所料,云苏将一切和盘托出,彻底将这件事情定了性。
不是误伤后不得已毁尸灭迹,而是故意杀人。
其实今天晚上,整个罗浮洞的人都没有睡。
知渺九华扇不仅可以标志妖魔作祟处,还能传递音形。
子慕予今晚的崖审,都呈现在罗浮洞的上空,在所有罗浮洞弟子的注视里。
其余四个女孩子,一个接一个醒来,看到半空的影像,又看到云苏一脸沉静的灰败之色,满是惊愤忧惧。
“慕予,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罗浮洞洞主齐高业的声音传来。
“自然是让她们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子慕予道。
“你不能杀我!”李丹萍见子慕予走向她,惶惶叫道,“水亦雪没有死!她既然没有死,我这就不算大错,你就不能施行「以命偿命」那一套!”
“水亦雪没死那是她命不该绝,却不是你的功劳。”子慕予冷笑一声,“谁说我要杀你?我只需要将你们施加在水亦雪身上的伤害还回来,猜猜看,你有没有水亦雪那般幸运?”
子慕予右手一斜,五指箕张,李丹萍的剑飞入掌心。
接着寒光一闪。
李丹萍只觉得脖子一凉,接着是刺痛,捂着脖子的手,尽是黏腻的血色!
“啊!”李丹萍歇斯底里地喊。
朱黛璇、周玲、方可夏吓得浑身哆嗦。
原来「将施加在水亦雪身上的伤害还回来」,是这个意思!
唯有云苏,依然是一派沉静的灰败。
“我要死了,救我!救我!”李丹萍满手是血的向朱黛璇、周玲、方可夏他们求助。
只是她们自身难保,瑟瑟缩在一旁,惊惧地望着子慕予。
李丹萍又向子慕予哭求:“我知错了。饶了我吧!你能救水亦雪,肯定也能救我,求你救救我。”
“害人性命,若只一句「我知错了」就能弥补,恶人岂不是要翻天了?”子慕予冷声道。
“啊!”朱黛璇、周玲、方可夏一同惊叫。
云苏脸色死白。
她们眼睁睁看着子慕予将李丹萍一掌推下悬崖。
“这件事就此了结,若你也能像水亦雪一样活着回来,绝不会后续追究。这,是我的公平。”子慕予看着迅速下坠的李丹萍淡声说道。
李丹萍瞳孔扩张,死亡带来的极端恐惧,让她的牙关合得紧紧的,一句话也喊不出来。
子慕予回身,看向朱黛璇、周玲、方可夏几个,侧头:“你们自己跳,还是我来动手?”
“我不跳!跳下去怎么可能活?!死路一条!”朱黛璇状若癫狂,撒腿就要跑,却被丰俊朗一脚踹了回来。
周玲、方可夏也想跟着趁乱跑,一见这个阵仗,像两只受惊的幼鸡,眼睛水汪汪满是绝望。
“看嘛,你们也知这是死路一条,可你们还是毫不迟疑将水亦雪推了下去。所以,也别感到委屈,跳吧。”子慕予道。
“凭什么你说跳我们便要跳!你凭什么决定我们的生死!凭什么我们要践行你的公平!就凭你是洞主亲传吗?”朱黛璇瘫坐在地上,眼睛赤红,形似恶鬼。
「君阳」忽然蹿出,直逼朱黛璇眉间。
朱黛璇受惊不断手撑着后退。
“凭我拳头比你硬。”子慕予的话音刚落,朱黛璇双手落空,人后仰翻了下去。
周玲、方可夏抱在一起哭。
子慕予眼神凌厉扫来,两个女孩子哭得更加厉害,梨花带雨的很是可怜。
这一次,子慕予懒得废话。
「君阳」一动,周玲、方可夏也掉落悬崖。
最后,是云苏。
子慕予没有催她,「君阳」变成长针,插入子慕予发中。
云苏来到崖边,回头,眼中满是水光,深情地看着丰俊朗。
“丰俊朗,我喜欢你。从第一眼看见你,我就喜欢你了。很喜欢,喜欢到不知如何才好。整个罗浮洞都知道我喜欢你,你明明也知道,可你从没回应过我。现在,我要死了,你能否给我一个答案呢?你,可曾对我动过心?”
云苏一边说话,一边流泪,满脸都是破碎的坚强。
丰俊朗皱起眉,觉得事情有些莫名其妙:“我不认识你,动什么心?”
这话说得连子慕予都忍不住侧目。
不认识?!
物道湖上大比那日,云苏这个「拉拉队队长」可是将嗓子都喊破了。
云苏好几次送菜,都特地亲自交给丰俊朗的。
丰俊朗见子慕予侧目,不禁流露一脸的无辜:“我就是记不住那些不重要的人嘛!”
子慕予暗暗「唉!」了一声。
云苏抹了一把泪,忽然笑了,苦涩不已:“如此,甚好。”然后,闭上眼睛,整个人从崖上坠落。
“云苏!”忽然传来一道撕心裂肺的喊叫。
是严从从。
他飞奔而来,趴在崖边,满脸伤痛冲着崖底嘶喊:“云苏!云苏!”
浮生崖死一般的静寂,只有一阵阵凄惨的叫唤。
等他喊到声嘶,才回头,满是怨恨地瞪着子慕予和丰俊朗:“你们为何非要逼死她!”
“严从从!子慕予此事处理甚为公道,不得放肆!”洞主齐高业的声音朗朗传遍整个罗浮洞,“众罗浮洞弟子听令!以后,罗浮洞成立一个新院,名为戒律院,戒律院由四名成员组成,他们分别是杨启吉、子慕予、丰俊朗、古元卓,掌管罗浮洞一切纪律。”
“是!”声音响彻山林。
这令虽然是接了,但是等罗浮洞弟子们回头细想,才觉得事情奇怪。
杨启吉、子慕予、丰俊朗是洞主亲传,也极有本事,大家都能信服,可是古元卓,凭啥啊?
“对嘛,启吉,凭啥?”其实连刚刚发布洞主令的齐高业也一脸懵逼。
“凭他是天命之子。师父,半个月,他只用了半个月就习得了守一禅。”杨启吉说这话时,心绪真是复杂得厉害。
他修行守一禅,用了整整十三年!
……
……
凌晨。
这时候的罗浮洞很安静。
大部分的人都已经睡去。
浮生崖前坐着两个人。
子慕予和丰俊朗。
“为何烦忧?”丰俊朗望着子慕予的侧脸。
“处理自己的对和错很简单,处理很多人的对和错,有些烦。”子慕予道。
“既觉得烦,咱们以后就不管这些事了。”丰俊朗道。
子慕予的目光从自己的脚尖移向苍茫无际的远方,不置可否。
“咱们为何不回去?”良久,丰俊朗又问。
“等日出。”子慕予看向崖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