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立刻融洽起来。
“不是任务就好。嗯,我也不会歧视苏兄……弟的。”王一行提着的心妥帖放好,也有心情打趣的了。
苏暮雨站得离几人有些远,他朝着树木方向伸手,一片叶子从枝头断离,飘落到了手中。
叶子因为之前的雨泽清洗,在阳光下放出凝聚的翠意,看着就极具生机,不像暗河。
他一个人站在那儿,像是独成一方天地。
哪怕远远望着,也不是小荷他们孤立他,更像是他一个人孤立着其他人。
对此,小荷看得很开,画风和气场不同,这人就适合在雨天撑着竹纸伞,出没在孤清萧瑟场景中。
王一行询问小荷的来意。
小荷指了指云雾缭绕的望城山山顶:“我是来登山赏景的,只是整个山头被你家门派给包了。”
又问:“你们这儿开放参观吗?景区门票多少银两一张啊?”
小荷直叹道教真会找地方,修建之地都是人杰地灵的,在现代,有道馆的地方大多都被收作景点了。
王一行仔细想了想:“门票,是入门凭证吗?我们没有外售过凭证,叶姑娘约莫是听到了假消息。”
门中有人贪图银钱外售虚假的票证吗?王一行询问的目光投向了杜煜泽。
杜煜泽也是一脸迷茫。
小荷记得古代好像也是有门票的。
就现代历史上的明朝正德年间,泰山已经开始向游客征收“香税”,某种程度上,“香税”就是门票,也是朝廷收缴的一种新税种。
一份契据分为两半,各执其一以为凭证,具有朝廷认证的法律效应,游客必须交纳一定的银钱才能登山游览,契据能确保游览者在发生意外时能得到赔偿。?
“应该叫香税,也可以称为帖,需要交钱进门的。”
他们听过问剑的,听过硬闯的,听过拜访的 就是没听过花钱进来登山看景的。
王一行不乏敏锐:“既然带着一个‘税’字,自然与税收相关,望城山内的事,朝廷不会管。”
它也管不了,更不敢管。
江湖和朝廷看似相关但又分隔,朝廷插手门派管理,那是会激起江湖联结反抗的。
这时,不远处出现一位道童,左手抱右手,朝几人行拱手礼,然后对着王一行脆声脆气地:“大师兄,掌教请两位客人进山。”
小荷抬手挠了挠蹲坐在她右肩上的,猫猫的下巴。
这位掌教不简单啊。
“看来我们与望城山有缘啊。”
杜煜泽一听到“缘”字,心里就一激灵,原本在前面的他,落后一步脱离了引路人的队伍。
队伍也就俩人,他这一退,王一行就成了当之无愧的领头人,实在明显。
他轻声问她:“小荷姑娘,分别的这段日子,你可有遇见一个爱酒讲缘又男生女相的公子?”
小荷不动声色地借着行走离远了些:“你是说,景弦华?”
还真遇到了。
杜煜泽顾忌着苏暮雨在场,直接用了化姓,他恬着脸笑得有些谄媚:“我估摸着他就是那位白公子的心上人了。
只是我这位好友,他虽出自世家,但也只是新兴的小世家,无法与白公子的家族抵抗,还请小荷姑娘帮忙打消了白公子的想法吧。”
小荷正看着旁边的小道童。
他眼睛盯着脚下,小脚踩在阶梯上,一步一步往上走。
他看着小小的身板,模样也奶呼呼的,偏要端着严肃的表情,努力表现出沉稳。
道袍的衣摆长袖随着抬腿摆手在空中晃动,他登台阶的动作因身量小显得幅度大,整个人透着活泼可爱。
小荷越看越欢喜,果然乖巧幼崽就是治愈人心的存在。
听到杜煜泽说的,小荷勉强分了些注意给他:“晚了,人已经见到了,小霸王追着景小弦跑了。”
杜煜泽那叫一个愁哇,缘络仙君可是掌凡间姻缘的,他若是真动了心,受了影响,以后牵姻缘都偏男子,或是对相似的姻缘有了偏向,那如何是好?
他又凑过去,小声询问景弦华对百里东君的态度。
看距离有些近,小荷拉着小道童往边上挪了挪。
小道童仰着小脸,歪了歪脑袋,一脸疑惑:“善人?”
“这角度看花不错。”小荷蹲下身子,顺着轻抚小道童的头发,又指了指不远处的一簇花,说不上什么名字,那一朵朵拇指大的细密盛开的小花并不多好看,但胜在生机勃勃。
表面在带路,其实一直在关注的王一行拽着杜煜泽的后衣领,一把把人拉到了身边。
“师弟啊师弟,追人不是这么追的。”
杜煜泽表示他没有,王一行明显没信,在言语上表示了支持。
小荷起身牵着小道童的手继续往前走,小爪爪白嫩嫩的握着很舒服,三四岁的爱干净的小道童,就是个小可爱。
对于杜煜泽喜欢她的说法,她是半点没上心,说他喜欢叶鼎之都比说他喜欢她来得可信。
“小荷姑娘,我们好歹同行一场,不必如此嫌弃我吧。”
一旦走近三步距离就拉开,像是在避什么病源一样,杜煜泽捂着胸口表示受伤。
“你五行缺金,我生来喜金爱金,我怕你克我。”小荷自从到了这个世界,就十分信玄叨叨的东西。
她自己都成仙了,能不信吗?
王一行听了,抬手就给他的好师弟算了算,算了几遍也没算出师弟五行缺金的命。
杜煜泽按住师兄再再再次测算的手,哭笑不得:“师兄,你再算也是这个结果,我五行圆满,没金可缺啊。”
台阶还很长,一眼望去,是山体遮挡的尽头,之后不知有多少折转。
“没有白取的名字,你的名字里就藏着证据,杜煜泽,木土火水,明显缺金。”
小荷看着眼前的台阶,又看了看四周的景致,虽然不累,也确实能边走边观景,但总觉得味道不对。
以前爬的山都挑那种高的,累得脚都僵木了,但爬了那么多不到顶不甘心,每次都硬生生爬上去,然后,倒退着或是侧着一点点走下山。
为什么要倒退走或侧着走,因为正着走卸了力两脚绵软,下坡停不住摔过,下阶梯腿软跌过,都是血泪教训。
现在上山下山不费劲,但就是没那股要徒步走的劲了。
王一行笑了:“叶姑娘,这名字……”
杜煜泽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应和:“是是是,我就是五行缺金,大师兄,人家姑娘说得对极了!”
王一行疑惑地看向他,怎么突然改口了?
“我先行一步。”小荷一把抱起小道童,往前迈了一步,身影就消失了。
这场面,对苏暮雨而言,太熟悉了。
他一直是践行的那一个,现在是观看的那一个。
不过,他借助的是秘术,只他一个人是做不到的,需要慕家的人为他护阵。
叶荷的手段他看不透,是神游玄境?
他并不认为她会是真的仙,化剑为簪也许就是个顶级幻术,控人升降涡旋也是,其中必定暗藏玄机。
今日的南诀皇城,表面依旧平静,其下开始涌动暗流。
叶鼎之看着魈带来的一大批高手,表情复杂地看向风凌绝:“你们皇家对皇城内的掌控力这么低的吗?”
十五年前,西楚、北阙联合南诀攻打北离,其他两国灭国,南诀后方被偷家,皇位易主。
现在这么大批高手隐藏在皇城,南诀皇室也不知道。
感觉他去皇宫走一圈,皇位就能易主。
风凌绝面朝皇城的方向,眼中带着追忆和沉痛:“只是赶现任皇帝下皇位,世家朝臣很快就能重新拥立一个新的皇帝,重新划分利益。
只凭个人孤勇是不行的,会被轻易搅碎。”
叶鼎之一身红衣劲服,未出鞘的剑尖端抵着地面,双手交叠掌心撑着剑柄,闭目不动,周身气势慢慢凝聚,这是在养势。
“当然,这些年我可不是白学的。”
所以,他们这八年来一直在收拢人才,悉心培养,务必做到,尽可能彻底的大换洗。
沈璃持枪走进了院子,枪尖煞气十足,带着凛冽的风:“一切安排妥当了。”
各处的人手已经就位,边境首领已被控制,城门关隘也由自己人替换,只等约定的时辰到了。
北离的水太深,几方势力不敢轻易接触,那就拿战场练练兵,先夺了南诀。
之后,再图北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