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离八公子,李长生门下就占了七位。
究竟是李长生喜欢收资质好的徒弟,还是成为他的徒弟就更能出名?
小荷让小存把北离八公子的身份信息都拉出来,好家伙,每一个背后都有着势力,没有一个是真正的草根出身。
这是公子榜还是“世家+武艺”的榜单?
习得一身好本领,除了资质机缘,拼的就是是家族门派底蕴了,草根逆袭,哪有这么简单。
希望浪子司空长风能闯出一番名堂吧。
事情进展得很快,从百里东君闯门抢亲表明身份,没人能敲定真假终于蛇辨人,到柳木棺材现身顾洛离尸身现剑痕。
晏别天决意杀死百里东君嫁祸顾家,晏琉璃出声主动配冥婚,接着顾剑门举剑顾家众人应,看同门登场齐声援,然后一剑瞬杀害兄仇。
最后紫白两衣人袭杀好心人小霸王,“毒死你”出场小出手。
实在是一出好戏。
“看来白琉璃比百里东君有辨识度多了。”小荷自然看出了通体莹白的巨蛇的不同,头上有犄角,身长有十丈,这明显是一条快要化蛟的蛇。
温家名声在外,但其实一直挺低调的,出名的除了温临的蛇,就是温壶酒这位喜欢行走江湖的异类。
“毕竟是老字号的家族,还是用毒高手,不多注意一些,得罪了,可能没到就是命了。”白无暇坐着看戏,那模样,让小荷很想给他搭一把折扇做配。
小荷挺喜欢小霸王的舅舅,一身白袍现身,开始她还以为又是老一套,结果突然转身把露出后面的”毒死你”三个字,看着就好玩,再听名字,真有趣。
比那个坐着轿子遮遮掩掩,以轿身倾斜当作致敬的家伙好多了。
其实小荷之前有猜测柳月其实是社恐,一切行为只是外界过度解读。但一听到他的语调,她立刻就否决了自己的离谱猜测,这明显是个十分自信骄傲的人。
叶鼎之收回盯着紫衣人和白发客的视线,看小荷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心中预感不妙,不要什么都学啊喂!
“这酒没有百里酿的好喝。”
叶鼎之看向田尹淳,他盘腿坐在小荷的座位旁的空地上,手里拎着一壶酒,嘴角的晶莹水渍是饮酒的证据。
“你什么时候在这的?”叶鼎之拧眉,这人太神出鬼没了,自己对他又实在生不起警惕心。
“在你到我身边之前。”小荷有些奇怪,这位尹兄弟在他的感知中存在感越来越强了,可是除了璃姐姐,其他人都还是一如既往地忽视他。
田尹淳眼中竟是泛起了晶莹:“小荷姑娘,你是个好女孩啊,你竟然能注意到我!”
“你这么大个人走到我身边,我当然会注意到你啊。”小荷面上笑盈盈地,看着没有多想。
枪尖入砖石,司空长风握柄挽住了去势,随手拿起身旁桌上的一壶酒,高举倾倒,酒液成柱入了口中,脚下一拐,盘腿坐下,手背一抹酒渍,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看着潇洒极了。
温壶酒前辈出场,简单一出手,谁敢再伤百里东君分毫,既然人不会有事,司空长风想着不能白来一遭,至少喝壶酒再走,于是就撤出来了。
“依我看来,温前辈对自家外甥还挺了解的,放过两人,要求遇到百里兄弟就放过他一次。”司空长风有些羡慕,他来去空空,一切都要靠他自己。
小荷不以为然,放过小霸王一次,是两人共放过他一次,还是一人放过他一次,这话明显有漏洞。而且,哪怕那两位守信,只要找机会在小霸王面前出现一次,没有杀他,这也算是兑现了。
敌方势力,而且都已经要人命了,倒不如直接灭了干净。
她是不想杀生,但不是圣母,放过一个,接受后续可能的不断危机麻烦,她不喜欢。杀人者人恒杀之,只要是防范,那就是正当的。
自从利落毒过去了一个,她就像打开了潘多拉魔盒,一切都不同了。但她总觉得小西施那次,不像是她第一次出手。
仔细翻找着记忆,确定上个世界或是废除敌人武功,或是制住交给某人惩戒,她没有真的见血。她有些疑惑,她的记忆真的完整吗?
表面留在外面实则待在意识空间里的小存:……第一次出手也没见你有什么情绪波动。
小荷看着招手唤他们过去的百里东君,面上灿烂地挥手回应。
也许,是她天生冷漠。
顾家的事情轻松解决了,小荷感觉自己就是混进去蹭饭的,还看了一场好戏。
不愧是玄幻武侠,红绸变色都不见半点好奇的,是默认了这是正常的了?
小荷看着趴在地砖上方便他们上去的巨蛇,毫不客气地上了它的脑袋,有顺风座骑能搭,何必自己赶路。
顾剑门留客了,但除了雷梦杀,没一个是真留下的,就连雷梦杀也被同门给拉走了。顾家的繁碎杂事很多,顾剑门接下来有得忙了,总不能让他挤出时间来招待他们吧,他们体贴且要脸,是的,内涵的就是某位叫嚷着要和顾剑门拼酒的话痨。
雷梦杀他们要回天启,大家不同路,也就分开了。
小荷他们站在琉璃头上被带到了东归酒肆,速度极快,没有安全带没有座位也没有护栏,顶着风一路过来,确实刺激。
温壶酒左手搭在了小外甥肩上,右手拿着酒葫芦晃了晃,酒液晃荡声告诉人里面的的酒液不多了:“东君,这几日为了找你,我的酒是喝一点少一点,就没有畅快饮的时候,现在葫芦也快空了。”
百里东君豪气一挥手:“舅舅,我一定让你喝尽兴,你的葫芦也会装满酒。”
他不忘小荷这位酿酒同好:“云姑娘,这次我请你喝个畅快。”
特地强调:“不要钱。”
“小尝,小尝即可。”小荷悄悄咽了咽口水,嘴角上扬,眼中有些苦恼,“我饮酒不嗜酒,品酒为酿酒,和你不太一样。”
琉璃还没俯身,沈璃拎着叶鼎之就先下去了,回头看着几人:“你们还要站多久?”
叶鼎之面上微红:“璃姐,我自己能下来的。”小荷还看着呢,他也不是小孩了,璃姐的习惯要改改了。
“这就来!”小荷忙不迭地应声,也不等正在矮首的琉璃把头伏地,着急忙慌地下去了。
“哎!”百里东君下意识伸手欲拦,又在半途止住,他挠了挠头,很是不解,“云姑娘不喜欢喝我的酒吗?”
“小姑娘嘛,口味不同,她估计更喜欢软绵绵甜滋滋的酒。舅舅就很喜欢你的酒,走,喝酒去。”温壶酒揽着百里东君下了座驾。
可云姑娘表现得也太夸张了吧,好像他的酒是洪水猛兽似的。
司空长风紧跟其后。
“哎哎哎!我还没下去呢,小蛇你没急着起来啊!”本来想等蛇伏地了再下去,结果几人太急,琉璃还没伏地就又起来了,被忽视的田尹淳急忙开口。
琉璃顿住了,眼中有着明显的疑惑,迟疑着又伏下了蛇首。
田尹淳暗赞一声,好有灵性好乖巧的一条蛇。
等落了地,他回头看了一眼琉璃:“琉璃,你有仙缘,等我以后渡你。”
小荷看着他给蛇画饼,现在的饼都延伸到动物界了,这算是物种pua 吗?
“蛇蛇啊,听到男人同你说我以后、我将来、过两天、到时候,你就要小心了,他是给你画饼吃。”小荷摸了摸琉璃。
琉璃:我不喜欢吃饼,小主人给我吃过,太小了,吃了就像没吃一样。
琉璃的声音带着小女孩的稚嫩,明显年纪不大,小荷听了眼中柔软,不由得带上了几分宠溺:“嗯,不喜欢就对了,没人喜欢别人画的假饼,吃了就要当人牛马。”
琉璃:我不要变牛变马,那么小,都不够我吞的。
“嗯嗯,我们琉璃可是要化蛟的,才不当牛马,也不吃饼……”小荷同琉璃聊得欢快,原本想叫琉璃潜入地下的百里东君干脆就站在一旁等着,很久没见到琉璃那么高兴了。
沈璃瞥了一眼眼中化为春水柔情的叶鼎之,眼不见为净,持枪转身入了酒肆。
正看得新奇的温壶酒连忙回过神,不好,沈璃这丫头可邪乎了,去晚了,酒就没了。
琉璃什么时候都能看,酒喝了就没了,温壶酒转身也进了酒肆。
小荷与琉璃交流完,一回头,发现四双眼睛正注视着她,不由得被吓了一跳。
“你们不进去,是等我吗?”
百里东君一脸好奇:“你能和琉璃正常沟通?”
小荷回头看了琉璃一眼,琉璃原本微抬的脑袋又降下了。
“你猜。”
嘴角一勾,越过百里东君,推开挡路的叶鼎之,跨过门槛进了东归酒肆。
“我猜,我为何要猜?”百里东君把好奇心压下,叫琉璃退下,转身看向叶鼎之,“云哥,我们去喝酒。”
叶鼎之手还搭在被小荷推过的肩上,百里东君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云哥?”
云哥一直捂着肩膀,难道是受伤了?
“没事。”叶鼎之放下手,“你先进去吧,璃姐和温叔应该已经在饮酒了。”
“那云哥你呢?”
“我去买些吃食,你们还没吃过东西,估计也饿了。”
百里东君摸摸肚子,他的五脏庙确实已经空了,还是云哥贴心。
叶鼎之看着三人进了酒肆,飞檐走壁,走出了几条街的距离,在一小巷盲角取出哨子,以特定的频率吹响。
一声鹰唳划破寂静,小荷听懂了鹰兄的话,抿唇一笑。
哪怕悠闲了那么久,被传唤来上班,还是充满怨气啊。
天启城
一身红衣白纱外罩的美艳少年郎守在碉楼小筑门口,仰头望着天空。
小二一脸苦恼:“这位公子,今日的秋露白份额已经全部售完,即便您守在门口我们也没法给您啊。”
“我知道。”少年眼中含笑,不见失落,“我在等。”
小二疑惑:等?等什么?
“等夜幕降临再退去,等月色被日光替换。”
小二听懂了,这是要在门口守到明日开门。
这位公子还挺贴心,坐的不是正门口,没有挡住往来客人,反倒是他的好样貌好风姿,引来了不少客人。
能进小筑的都不是寻常人,与这位公子闲聊几句的,也会进小筑消费。
可这位公子一看就是权势富贵供养出来的,他自己或许不觉得有什么,万一他家人知道了,羞恼之下给小筑添堵呢?
知道自家小筑有背景,但不了解背景如何,明明老板都说不必管了,小二非要操着老板心,担心这个那个的。
少年扬唇:“你与我无缘,再说就要生厌了。”
小二怕被记恨,连忙跑了。
一到天启他就来了碉楼小筑,为的就是月露白,放出的份额没了,他就守到明日,久等后的品味,期待已经拉高,希望它对得起远扬的名气,若不然。
“小弦弦,你来了天启,也不同我说一声,真是该打。”白发黑眉的男子伸手在少年的头上拍了一下,通身懒散却气势不凡。
景弦华送了他一个好看的白眼:“你不是知道了?”
李长生摇头:“若不是我有一双灵耳,你又没得成所想于此停留,怕是你来了又走也无人知晓啊。”
“这讲的就是个缘法。”景弦华扔过去一个葫芦,“这是泯月,我品着不错,送你了。”
李长生拔开盖子,酒香扑鼻,只轻轻一嗅,就勾动了一缕气劲,他眼睛一亮,连忙饮了一口。
“好酒!”李长生尝过后就把盖子塞好,葫芦系绳子在腰间绕了绕,“我就不客气了。”
又问酿者名姓。
“是我,也是这众生。”景弦华仰头望天,“化情入酒,这酒,你看出了什么?”
“久别重逢的喜悦。”
景弦华笑了笑,眼中冷得令人生寒:“这是妇人的。”
李长生懂了,转移了话题:“有人一夜等候对酒的名气是助力,也可能是反噬。”
“我只想尝尝北离这个皇帝亲自历经十二载酿制成的酒究竟如何,又不会拿自己的酒去比。”
换言之,他只想品品这酒对不对得起它的地位,只是买酒,不会闹得不好看。
“皇帝他早已不是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年了。”李长生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