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妃听得一头雾水,茫然看向苏夫人:
“母亲,您这话……什么意思?”
皇太后冷冷瞟苏夫人,声音如刀:
“你回去吧,哀家会想办法留他一命。日后再敢胡言,哀家割了你的舌头!”
苏夫人不敢再言,哭着被嘉妃扶走。
殿内恢复寂静,掌事嬷嬷上前低声道:“娘娘,您看这事……”
皇太后长叹一声,眸中闪过无奈:
“皇帝做事,哀家清楚。板上钉钉的事,很难让他改主意。还是得去找宸贵妃。”
掌事嬷嬷点头:“娘娘英明。这事事关宸贵妃,若她求情,皇上或许会考虑轻饶。”
皇太后起身,声音低沉:“给哀家更衣,哀家去关雎宫。”
掌事嬷嬷大惊:“娘娘,您怎能屈尊去见妃子?”
皇太后苦笑:“哀家是还苏家的债,这张老脸……不要也罢。”
夜色沉沉,关雎宫内烛火摇曳。
盛熙颜倚在软榻上,手中捧着一本医书,眉目间却有些心不在焉。
轻轻抚隆起的小腹,“宝贝们,不知你们父皇在干什么呢?”
正出神间,宫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紫菱进来禀告:“贵妃娘娘,皇太后驾到。”
盛熙颜一愣,连忙起身整理衣襟,心中疑惑:
皇太后深夜来访?没听错吧?堂堂皇太后,亲临妃子的寝宫?还是深夜?究竟为何?
明月扶着她迎至殿门,见皇太后一身素色凤袍,神色凝重地踏入殿内。
盛熙颜盈盈一礼:“臣妾参见皇太后,不知太后深夜前来,有何吩咐?”
皇太后抬手虚扶,凤目扫向她的孕肚。
语气温和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贵妃不必多礼,哀家此来,是有事相求。”
盛熙颜心中一惊,面上却不显,柔声道:“太后言重了,臣妾不敢当。若有吩咐,臣妾定当尽力。”
皇太后缓缓落座,目光深邃地看向她:
“哀家听闻,苏钰之事已定,明日午时三刻便要问斩。贵妃可知此事?”
盛熙颜点头,“臣妾略有耳闻。”
皇太后轻叹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恳切:
“苏钰虽犯下大错,但终究是哀家的侄儿,苏家三代单传的独苗。哀家不忍见他如此下场,故而来请贵妃在皇上面前求个情,饶他一命。”
盛熙颜心中一震,未曾想到皇太后竟会为了苏钰屈尊前来。
她沉吟片刻,抬眸看向皇太后,声音轻柔:
“太后放心,臣妾明日一早便去求皇上开恩。只是……皇上素来奖罚分明,臣妾不敢保证一定能成。”
皇太后露出一丝笑意,语气缓和了许多:
“贵妃有心了。哀家知道皇上对你宠爱有加,只要你开口,他定会考虑。”
盛熙颜微微颔首,心中却暗自思量:皇太后为侄儿如此屈尊,究竟是为了苏家的血脉,还是另有隐情?
压下心中疑惑,温声道:“太后放心,臣妾定当尽力。”
送走皇太后后,盛熙颜回到殿内,心中仍有些不安。
轻抚孕肚,低声呢喃:
“宝贝们,为了咱们日后在皇宫的生存,这个忙是得帮对吧?明早母亲就去和你们父皇求情。”
此时,养心殿内。
玄翎一袭月白蟠龙衮服,独坐于烛光下,手中执笔,细细勾画着一件金项圈的花纹。
目光专注,却隐隐透着一丝落寞。
福公公轻声禀报:“皇上,贵妃娘娘已答应皇太后,明日一早会来求情。”
玄翎笔尖一顿,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果然如此。”
他放下笔,吩咐道:“明早备好两盏金丝燕窝蜜枣羹,朕等她来。”
翌日清晨,
盛熙颜踏入养心殿,刚进门便被一道高大的身影拦腰抱起。
“谁?!”
她惊呼一声,还未反应过来,已被玄翎放在龙案上。
他双手撑在她身侧,将她圈在怀中,身上带着刚盥洗后的清冽香气。
“皇上,你吓到臣妾了。”盛熙颜娇嗔道,手却不自觉地抚上他的下巴。
玄翎低笑一声,隽美无双,艳绝无双。
声音低沉而诱惑:“爱妃想吻朕?”
盛熙颜脸一红,缩回手,嘴硬道:“没有。”
玄翎却不给她退缩的机会,大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低头晗住娇艳欲滴的唇。
二人的气息交织在一起,尽是香甜。
直到福公公在殿门口轻咳一声,提醒早朝将至,玄翎才依依不舍地松开她。
“颜颜,朕想马上抱你去软榻上,然后.....”玄翎声音沙哑,眸中满是情yu。
盛熙颜娇羞地推了推他:“可是早朝要来不及了呀......皇上,臣妾来是为了……”
话未说完,又被他封住言语。
直到福公公再次提醒,玄翎才松开她,二人嘴唇红肿,气息紊乱。
玄翎取过玉盏,亲手喂她喝燕窝羹。
盛熙颜见他面前还有一碗,柔声道:“臣妾也给皇上喂。”
两人互相投喂,看着对方笑得眉眼弯弯。
玄翎放下玉盏,“颜颜,昨夜的事朕知晓了。”
盛熙颜撇嘴,娇嗔道:“皇上知道臣妾一定会在早朝之前来找你吧?”
玄翎轻笑:
“是啊,知道你要来,朕为此兴奋了一夜呢。你看,朕是不是有黑眼圈了?”
盛熙颜手指轻轻抚摸他的下眼睑。
玄翎顿了顿,语气威严起来,“朕打算把苏钰的死罪改为流放三千里,你觉得如何?”
盛熙颜点头:“臣妾没意见。”
“如此也好,让母后记得这是你的情。”
玄翎故意试探道,“爱妃,等会儿去做什么?”
心中渴望她回答会留下来等他回来,盛熙颜却笑说:“臣妾想边散步,边回关雎宫。”
玄翎心中一沉,面上却不显,只柔声问:“今日想吃什么?”
盛熙颜歪着脑袋想了想,娇声道:“臣妾想吃鸡丝金芽春盘(春卷)。”
玄翎点头:“午膳就给你送去。”
他牵起她的手,一同走出养心殿,整理她的衣裳,又细心叮嘱:“走路小心脚下。”
“皇上放心,臣妾会的。”
上了銮驾,玄翎吩咐福公公:“早朝后让武安侯去御膳房做鸡丝金芽春盘。”
福公公偷偷瞧见帝王脸色不佳,心中叹息:
为了让贵妃吃好,堂堂皇帝竟让另一个男人做菜给他心爱的女人吃,咱皇上这心里该有多苦啊。
早朝后,玄翎回到养心殿,吴院判前来请平安脉。
“贵妃脉象如何?”
吴院判恭敬答道:“禀告皇上,贵妃和龙胎都很健康。”
玄翎沉吟片刻,又问:“一个女子在有孕时只想吃某一个人做的食物,这是为何?”
吴院判一愣,支支吾吾不敢回答。
玄翎淡淡道:“但说无妨。”
吴院判小心翼翼道:
“启禀皇上,从医学角度来说,这是潜在深处心里的一种依恋....和无条件的喜欢。”
玄翎心中一沉,只觉得心口蔓延着寒凉,心揪在一起,舒展不开。
他早该猜的出,盛熙颜还念着与齐宴的过往,对齐宴仍有依赖。
御膳房内,齐宴悉心制作鸡丝金芽春盘,每一道工序都极为用心。
他这几日做美食时都故意做了改动,怕盛熙颜吃出是他做的,引发她与玄武帝的矛盾。
正是如此,盛熙颜并未察觉,只夸赞御膳房的厨子越来越懂她的口味。
接连两日,玄翎都郁郁寡欢。
深夜,独自在三春晖吹埙,曲调哀婉,听得福公公抹眼泪。
爱让人快乐,也会带来折磨,咱就说——这爱非要不可吗?
福公公噗通跪下,
“皇上,要不您翻牌子吧?别把自己憋出伤来了,您忘了之前积郁成疾,伤了龙体吗?奴才求您保重龙体。
要奴才说,您是皇帝,原本就该雨露均沾,延绵子嗣,六宫娘娘们都盼着得到您的恩宠呢,您何必折磨自己呢?哎....”
玄翎抓起一个软枕砸过去,“狗奴才,你在教朕做事?”
“不是,奴才不敢,若是宫里的实在没可心的,要不瘟疫过后,选秀呢?”
玄翎放下埙,陷入每夜的思念中。
他与盛熙颜,虽然表面看着他处于强势地位,实则是他离不开盛熙颜。
良久,吩咐道:
“明日晌午,在颐景园,让敏嫔弹琵琶,崔昭仪奏古琴,再把贵妃接来一起欣赏。朕想放松放松。”
福公公点头应承,心中却为帝王的情深感到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