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阮原本是没打算睡觉的,但窝在江城怀里,他又一直拍着她的后背,像是哄孩子一样。
哄着哄着她就睡着了。
一直到弟弟妹妹的声音出现在楼下,她才醒过来。
看江城要起身,她赶忙按住了他的肩膀,轻声的在他的耳边说道:“你再睡会儿,我下去。”
“没事儿,弟弟妹妹来了,我不下去不好。”
江城揉了揉眼睛胳膊撑在床上坐了起来,昨天一整宿没睡今天一大早媳妇晕倒又给他吓得够呛,神经一直紧绷着。
这一觉睡得沉得很,也算解了困。
“有什么不好的,你只管睡你的,他们不会误会的。”
温阮看江城困得眼睛都睁不开,掰着他的肩膀往下按,纹丝不动,反而被他抱了个满怀。
“你不在旁边,我也睡不好。”
江城抱着她,低声的说着。
他睡眠一直很浅,容易醒,也就她在旁边的时候能睡得踏实。
温阮终究是没拗得过他,家里暖和,温阮穿着红色的毛衣黑色的条绒裤子就下了楼。
楼下弟弟妹妹一看见她就扑了过来,仰着哭的红肿的小脸喊姐姐。
江城从楼梯上走下来,看着两个孩子虎扑的动作,吓得心惊胆战的,见她一个踉跄,小跑两步到了她的身后,扶住了她的腰身。
“姐夫,我想带根生和甜甜去看我爹,可以吗?”
水生也知道家里现在的好日子都是仰仗着姐夫,所以就算是想去看看爹,他也觉得有必要和姐夫说一声。
省的给姐夫添麻烦。
江城看着手脚局促,神色不安的水生,朝着他走了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爹已经醒了,人没事儿了,放心吧,先吃点儿东西睡一觉,明天一早我带你们去。”
外面天黑又冷路也滑,水生他们要是过去,温阮肯定也要跟着去,不安全。
水生不敢反驳。
姐夫的话他自然是听的。
而且姐夫往那儿一站就给让人莫名的信任,姐夫说没事儿,爹肯定就没事儿。
“都听姐夫你的。”
水生站在木质的地板上不敢随意乱动,地板上在他们进来之前干净的比他家桌子还亮,他和弟弟妹妹进来以后,踩出来很多脚印。
他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姐夫的房子真的太好了,比原先在县里那个带院子的家还要好,而且还是两层的,他从来没进过两层的房子。
家里的家具都是崭新崭新的,还有客厅墙壁里的那个洞,他在语文书里看过插图,好像叫壁炉。
姐夫的家是他见过最好看的家。
现在也是他姐的了,他紧张的揪着自己的衣角,不经意的踩着弟弟妹妹的脚印,拉住了还围着房子到处乱跑的根生。
“别乱跑,地板都被你踩脏了。”
温阮正在餐桌前给甜甜沏蜂蜜水,听见水生的话又看了一眼被踩的泥泞的地板。
其实刚搬进来的时候,家里每天都是这样一地的泥脚印,阿姨每天都要拖好几遍的地。
因为这个年代没有鞋套,温阮就去供销社买了棉鞋,让阿姨帮忙改成了拖鞋的样式,每天进门前都会换上拖鞋,这样家里的地板才能保持干净,阿姨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工作量。
没想到看起来最是莽撞的水生,还能注意这么一个小细节。
温阮对水生的心疼又多了一点。
“姐,这个好甜,比糖水还甜。” 甜甜喝的一脸的满足,眼睛亮晶晶的。
“那以后每天早上都给你沏一杯,等走的时候姐再给你买几罐。”
这蜂蜜是江城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土蜂蜜,说是林医生给他说的,蜂蜜可以调节人的神经紧张,还可以安神助眠。
她就每天睡前喝一杯。
喝的最近不但睡眠好了,皮肤都比原先的状态好。
温阮沏了三杯,给根生还有水生也各沏了一杯,三个人统一动作,都是小口小口的抿着,生怕喝完了就没了一样。
温阮没有直接给她们说喝完了还有,而是让他们默默的品着这甜甜的味道。
有时候享受的过程,也很重要。
根生第一个没忍住喝完了,双手握着杯子目不转睛的看着那个蜂蜜罐子,然后小心的把杯子放到了桌子上。
温阮没有多问,又挖了一勺放到杯子里,倒上温水用勺子搅开,迎着根生期待的目光,把杯子递给他。
“只能喝两杯哦,喝多了容易蛀牙,明天早上姐再给你沏。”
甜甜一听蛀牙啊了一声。
有些犹豫,又想喝又不敢喝。
“姐,蛀牙会不会变得很丑啊。”
甜甜最在意的就是会不会变丑了。
她想长得和她姐一样好看,比挂历上的人还漂亮。
“每天喝一杯,喝完好好刷牙就不会长蛀牙。”
说到刷牙,温阮突然想起来没给弟弟妹妹买牙刷和毛巾,这个点儿出去买估计也来不及了。
她看江城没在客厅,这才想起来她还没见江缓,于是向水生打听了江缓。
“到县里的时候,他让我在一个面馆吃面,说是自己办点儿事儿,个把小时才回来,回来以后眼睛就是红的,路上还偷偷抹了几回眼泪。”
温阮听水生说完,想到了在看守所的王宛如和江有志。
她听江城无意间提过,他十几岁的时候,最羡慕的人就是江缓,因为爸妈对他没什么要求,只希望他不惹事就好。
而爸妈对他有着各种的期待,上学的时候希望他能考个好成绩,让他们脸上有光,当兵的时候希望他能立功闯出一番事业,光耀江家门楣。
他爸为了锻炼他,把他送到了离家一两千公里的边境。
但江缓想来边境找他的时候,他妈打电话让他劝江缓,说他弟弟自小不争气,没个正形儿,又没吃过苦,他待的这个部队有实战,说不定会丢了性命。
家里有什么好吃的或者大伯寄来了什么好东西,虽然会先问他要不要,他不要就会全部都给江缓。
其实他知道他妈只是象征性的问他,从看到那些东西的时候她就已经想好给江缓了,问他只是想堵住他的嘴,让他不要责怪弟弟抢他东西。
江城说这些的时候,很平静甚至带着些开玩笑的语气。
温阮问过他会不会吃弟弟的醋,会不会伤心。
江城很轻松的说不会。
温阮没有拆穿他,只觉得更加的心疼他了,如果不会吃醋不会伤心,又怎么会记得这么清。
甚至清楚的记得他妈打电话让他劝他弟弟不要来找他的时候,是他的生日,那天边境落了小雪。
他接到电话还以为是他妈突然想起来了他的生日。
江城是笑着说的这些话,她当时听着都快哭了,她觉得江城比他可怜多了,至少温峥嵘每年都会送她生日礼物。
虽然送的都是些股票,股权,银行转账记录这种冷冰冰的东西,但至少每年都能让她落一大笔钱,挥霍都挥霍不完的程度。
姜思絮每年也会定时给她送祝福,亲手做蛋糕给她,虽然每一年她都会当着姜思絮的面把蛋糕扔了,但和江城比着她至少还有个蛋糕。
温阮在楼上没看见江城,披上衣服出了门。
沿着鹅卵石铺的小径刚走到大门口,就听见江城说话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