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光殿一般用来举办皇族家宴,诺大的宫殿里锦屏绢绣、彩带环舞,最上方是帝后及太后的座席,往下便是后宫嫔妃及公主席桌,至底下两侧是数不清的梨木案几,皇室宗亲及文武大臣皆有序落座。
辛陌凌作为元启护国大将军,便与丞相并列而座,对面是各位亲王,依长幼次序落座,元怀玄自然坐于最前方,与楼胜寒相对望,而元怀烈则是面对辛陌凌而坐。
辛陌颜原应坐于嫔妃之下,但某位妹控向来只让妹妹坐在自己隔壁,所以她便连同花不语一桌,与哥哥那桌相邻,对面是那轻摇折扇,笑得十分耐人寻味的五王爷元怀泽。
从他们入场至今,众人的目光皆毫不客气停留在两人身上,一方面是震惊于辛陌颜如今这惊为天人的容貌,另一方面,自然是好奇这红衣似火,容貌性情又美艳妖娆的女子同大将军的关系。
元怀君今日一袭黑金色五爪蟠龙纹锦袍,金冠束发,狭长的凤眸深邃不能见底,此时他正端坐在最上方的龙椅之上,见太后走至身边,连忙上前扶着辛明婉落座,随后站于宝座前,薄唇微抿,平静地看着底下众人。
待众人相继入座,虽场下议论声细小,但还不敢有人敢大声喧哗,元怀君走上前两步,声音低沉磁性又沉稳有力,君王气场丝毫不容藐视。
“众卿家,今朝天朗气清、四海升平,恰逢为母后万寿佳诞、举国欢庆,也是朕即位以来,首次大办宫宴,故邀众爱卿至宝光殿共贺母后圣寿、同享佳肴美酒,望众卿勿要拘束,齐乐齐欢。”
“陛下孝感天地,微臣愿太后娘娘福泽绵长、千秋万载、寿与天齐!”
也不知是事先说好的,还是底下哪个大臣开的头,瞬间哗啦啦跪倒一大片,齐声高呼着皇上太后隆恩。
“陛下孝感天地,微臣愿太后娘娘福泽绵长、千秋万载、寿与天齐!”
“陛下孝感天地,微臣愿太后娘娘福泽绵长、千秋万载、寿与天齐!”
“啧啧啧~真能拍马屁!”
兄妹俩齐齐回头看了花不语一眼,辛陌颜默默说了一句:“不语,好像刚才你在御花园,马屁拍得更厉害吧!”
“呃……呵呵呵,哪有嘛!”
辛陌颜往花不语身后探出脑袋,小声问道:“哥哥,我们要下跪吗?”
见妹妹像个好奇宝宝一样,辛陌凌轻笑了一声,反问道:“颜儿想下跪么?”
她摇了摇头,在现代的时候,自己都没有跪过爸爸妈妈。
“那便不跪了,有哥哥在,莫要担心。”
花不语睁大眼睛,好奇问道:“还可以这样?”
看着两个女孩子一脸惊讶,他才慢慢解释道:“我护国有功,陛下早就允我无须下跪,是我平日里过于注重君臣之别,倘若有人借你二人不下跪做文章,也定过不了我这关。”
“还是有靠山好啊!”
元怀君虚抬了抬手,让所有臣子落座,随即吩咐开宴,余光瞥向场下那聊得眉飞色舞的几人,心里不免对那红衣女子感到好奇,阿凌对她人似乎从未有如此态度。
“颜颜,我总觉得他们像是在讨论我们耶!”
辛陌颜顿时语噎,幽幽道:“不语,你没见对面右下方那几名女子,就差把手指到我们鼻子上了吗?”
花不语不禁咂咂舌,又郁闷说道:“我还以为宫宴有什么好玩的,不曾想,是来这里给人当猴子观赏的。”
她这话说得极大声,连隔着辛陌凌而坐的楼胜寒都听到了,扭头对她笑得一个灿烂。
“我说花姑娘,这筵席还没开始,你就无聊啦?”
“喂!那什么丞相,我让你放尊重点,叫我花小姐,你再一口一个花姑娘,信不信……信不信我一剑刺死你!”
花不语听到这句花姑娘更是火冒三丈,生平最讨厌别人这么叫她,越想越气,伸手就要抽出辛陌凌腰间的配剑,结果忘了此时正是跪坐姿势,一个重心不稳,直直往辛陌凌怀里扑去……
别说当事人,就是全场人,包括上座的皇帝太后都看得一清二楚,所有人见花不语依偎在辛陌凌怀里,全都愣住了,场面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花不语,我让你别惹事,你非要如此是么?”
冷冽森寒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花不语慢慢抬头一看,只见辛陌凌脸色已经黑到不像话。
“嘿嘿~这不是给你表现英雄救美的机会嘛!”
花不语立即坐正身子,又尴尬地打着哈哈,结果不小心瞥到元怀雪此时正死死地瞪着自己,那眼神仿佛像发现了丈夫出轨一样,她凑上去,小声问道。
“辛陌凌,你真的不喜欢那公主么?”
“与你有何干系?”
辛陌凌的语气不算很好,昨日才发觉花不语对自己有意图,今日又在宫里制造如此多亲密举止,若非此人为女子,他真想把花不语带去军营暴打一顿。
“我就问问,倘若你真心不喜欢那公主,何不趁今日,直接让她死心,也不怕误了人家来日。”
“不语,皇上和太后姑母都在看着,你这次可不能惹哭公主了啊!”
辛陌颜内心有些担忧,因为不仅底下一众文臣武将、世家子弟,就连上面,她那皇帝表哥也正直勾勾盯着他们看。
“哎呀!颜颜,我也是在帮你,万一那刁蛮的小公主成了你未来嫂嫂,想来你这日子估计也不是那么好过。”
她嘴角一抽,哥哥很明显就不喜欢公主,怎么可能会成为自己嫂嫂呢?
“你到底想做甚?”
“嘿嘿~很简单,你跟颜颜换个位,你同我一桌,颜颜坐你那桌,我坐中间,也好同颜颜聊天。”
“就这样?”
“大哥,这孤男寡女同席而坐,除了互通情意之外,还有什么理由?我牺牲我的名声帮你,你还不领情?”
辛陌凌眼睛一眯,盯着她犀利问道:“你当真不是一己私欲?”
“你爱坐不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