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扶尘把主仆二人带到三楼青玉阁,那是他的个人画室,也鲜少有人进去,他喊人备了一些茶水点心,让采莲坐在一旁耐心等候,接着对辛陌颜淡笑道。
“这位小姐,三日成作,时间确实有些急,在下先不教你各种画法步骤以及赏析其他名作,您先提笔落墨,在下便一步步指引你勾勒大致线条,若日后小姐对水墨丹青有兴趣,再到春意馆正式学画不迟。”
辛陌颜被他左一句小姐又一句在下听得晕头转向,她也不喜欢这种太过礼貌的繁文缛节,直接道:“那个柳公子,你叫什么名字?你也不用一直称呼我小姐,我叫陌颜,你喊我名字就好,这几日我既在这里学画,彼此交流在所难免,我不喜欢太啰嗦,还是互称其名字,省了许多时间。”
柳扶尘一愣,虽然平日里接触的世家小姐不多,但寻常女子见于陌生男子,大都略带羞赧不敢直视,更别说如今面对面谈话,甚至欲直呼姓名,如此豪爽干脆女子他还是第一次见,真是有趣极了。
“呵呵~可!在下……我叫柳扶尘,那日后,我便唤你陌颜。”
“嗯,扶尘,你的名字很好听,很符合你的气质,那我们开始画画吧!”
他心里对辛陌颜的好感越来越多,第一次听到有人夸赞他的名字,还是一个极有趣的美好女子。
柳扶尘拿了一支素日里最为珍重的青玉烟并灰豪笔,还专门挑了那块乌石竹纹砚,细细研了墨,一笔一画认真教起了辛陌颜。
辛陌颜的悟性极好,柳扶尘每提一句,她就专心勾住一笔,每笔每画都恰到好处落在该落的位置上。
不过半天时间,她便把那观音菩萨的大致外形给勾画了出来,远远看着宣纸,也确实有菩萨的身影。
“想不到陌颜竟如此聪明过人,若潜心习练上一段时间,必定名满京城。”
“扶尘,你说笑了,我不过是听着你所指,照样勾画罢了,真要让我自己画,我是断然画不出来的。”
采莲这时急匆匆走到两人面前,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小姐,时至正午,我们该回去用膳啦!而且,公子想必在府中等候许久,小姐久未归,公子会担心的。”
辛陌颜这才想起来,早上就跟府里下人说她要去画馆,也没说去哪个画馆,哥哥肯定在家等得急了。
想到这里,她连忙转身对着柳扶尘说道:“扶尘,上午就先画到这里,我哥哥还在家等我,你也需休息一番,等……未时,我再过来春意馆找你继续画,可以吗?”
柳扶尘勾唇一笑,温和说道:“自是可以,这几日我便在春意馆,陌颜,依你的方便来。”
“嗯嗯,那下午再见,我就先走啦!”
辛陌颜朝他摆摆手,接着便拉着采莲的手走出房门,径直下楼出去。
柳扶尘只是紧盯着她们的身影不放,眼底的兴致越来越浓。
马车里,采莲正兴奋地和自家小姐聊天。
“小姐,采莲觉得那位扶尘公子仪表堂堂,还十分温柔呢!”
“嗯,我也这么认为,确实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
“原先以为,京中善画者,皆是年逾古稀的老画师,没想到竟有如此年轻英俊的公子,小姐,那位公子对您说话的语气真的很温柔啊!”
辛陌颜非常赞同地点点头,接着,又像是想到什么,连忙吩咐采莲道:“采莲,我同你说,等下到府中不要提及扶尘有多年轻,有多温柔。”
“为何?”
采莲满是不解,她还正想问问常去街上采办的管家大叔,关于这柳家公子的情况,毕竟她也只知道,柳扶尘是柳家画馆的新任馆主,家中情况倒也一无所知,若小姐与此人交友,也确实应多了解一些。
还用问为何?哥哥要是知道她和一名陌生年轻男子同处一室,还让他教自己学画画,那肯定不会同意她继续去画馆的。
“那画馆素来都是男子居多,若是被旁人知道我去画馆,又与一年轻男子同处一室,传出去,你家小姐我不就更加没有名声可言?”
采莲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接着点头道:“小姐,您说得对,是采莲愚昧了,小姐放心,我一定不会说出去的。”
“嗯嗯嗯!”
名声也不是那么重要,她主要是在乎哥哥的感受,哥哥要是知道她被一个年轻又帅气的男人教画画,一定会不开心的。
辛陌凌这时在家早就心急如焚了,要不是红鸾先一步回来汇报,说颜儿已从春意馆出来,此时正在路上,他定要亲自前去春意馆。
“哥哥!”
“颜儿,老实交代,你去画馆做甚?”
辛陌凌不似往日那样轻声细语,而是语气十分认真严肃,就连眉毛也都打起了结。
她莞尔一笑,接着便和哥哥解释起了去画馆的原因。
一语既了,辛陌凌特别惊讶,颜儿这次竟然亲自学画,甚至知道姑母信佛,还专门选的是菩萨像。
“哥哥,你觉得颜儿这个礼物可好?”
“很好!只是……颜儿,那教你绘画之人,是何许人也?”
辛陌凌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睛,春意馆人来人往众多,也不知道颜儿会不会去鸿儒堂,那边可都是男子。
辛陌颜瞬间粲然一笑,轻轻解释道:“哥哥,那教我之人,是一位六七十岁的老画师,鹤发童颜,确是幽默。”
“当真?”
辛陌凌狐疑地看了她一眼,可怎么听红鸾说,春意馆中有一年轻男子,皮相生得极好?
“嗯嗯嗯!哥哥,快让人备午饭,我好饿呀!”
她不再给哥哥深聊下去的念头,自己一向不擅长说谎,也就三天,一下子不就过去了。
“颜儿,多吃一些,午后你若还去,哥哥便陪你一起。”
“……哥哥,那春意馆上下待客极为礼貌客气,哥哥无须担心。”
“可是……”
“哥哥~”
“那好吧!颜儿,一切多加小心。”
“嗯嗯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