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山居士目光扫过阵图,只见阵图上的阵法节点,密密麻麻,十分复杂,大致数了数,有百来多个小节点。
其中十二个关键节点,对应的是三极九曜,用红色的圆圈,标注了出来。
约莫半个时辰后,野山居士才开口道:“阵图老夫已经观摩完毕,还需要察看一下阵法的具体情况才能着手改良修缮。”
他手指点在几个红圈上,“若这十二处节点还是完善的,问题就不大。老夫跟随陈掌门入山的时候,也粗略观察了一下护山结界,只是力量虚弱些,但还能运转,想来阵眼处没有遭受破坏,陈掌门尽管放心。”
陈关点了点头,吩咐周陆:“请杜大师下去休息。”他又转头,对野山居士道,“杜大师若有任何事情,直接吩咐我这弟子就是。”
大殿内,陈岁时还站在桌子边上,歪着脑袋观摩这副三极九曜阵图。
秦素嫣好笑道:“你看得懂阵法图?”
陈岁时正看得认真,陈关就卷起了阵图,淡淡道:“我们小云宗又没有阵法师,她从来没有接触过阵法,看得懂什么?”
陈岁时哼了一声,她确实看不太懂,只是听杜君玄说,阵符不分家,她觉得有点道理。
像阵法师刻制的阵旗、阵盘,她将符文也画在旗帜上、石头上,不就是差不多的吗?
陈岁时敛起发散的思绪,仰头道:“爹,那我也先回去休息了。”
回到紫述园后,陈岁时没有进屋,而是躺在花树下的吊床上,回想阵图的各个节点。
她脑海中,仿佛有一副图画铺开,那些平平无奇的阵法节点,就像星辰亮了起来,由发散出来的光流,连接在一起。
三极九曜。
这是一座六爻递相推动而生变化,映照日月火水木金土,揭逻虎、鸡睹九执的大阵。
至于其中如何变化,陈岁时就摸不着头脑了。
但她听野山居士的话中之意,只要关键节点未毁,宗门大阵就不是很棘手。其他节点若是填补、更替,这阵法又有一番变化,本质却是不变的。
陈岁时心想,既然阵法大师的弟子都说了,阵符不分家,她所知道的,这两者也是有相通之处的,不如日后再辅修一下阵法,反正技多不压身。
第二日,陈岁时还以为带领野山居士,查看地形走势的是陈关呢,结果她到的时候,是裴之陵在陪野山居士。
因着裴之陵黄阶炼药师的身份,野山居士的态度,也很随和亲近。只能说,不管在哪里,炼药师的身份,总是很贵重的。
陈岁时向前见礼:“杜大师,小师叔。”杜君玄是同辈,她就只颔首示意代替了。
两人走在后边,杜君玄小声道:“岁时,你们小云宗的风景,还挺好的。”
陈岁时其实以前没怎么欣赏过自家山头的景色,拾级而上,两边风景,确实还不赖。
路边不知名的野花,恣意生长,充满了活力。她笑眯眯道:“等正事办完,我带你在栖雾山转转。”
杜君玄却是不知想到了什么,婉拒道:“我和师父,不能在小云宗留太久,夏末就要去北玄境了。”
北玄境,也就是北玄洲,在整个乾灵界的北面,是魔族和妖族的地盘,也有少部分人族势力,总而言之,是个很混乱危险的地方。
陈岁时听到这里,就没有追问人家的私事了,转而笑道:“那你和杜大师,要平安归来才是。”
杜君玄也咧嘴一笑,完全是个大漏勺:“我和师父只是接了任务,北上帮人家布置阵法,会有人来接的。”
前头的野山居士,拐杖杵地的声音,稍微大了一点,杜君玄连忙噤声。
杜欺野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这个弟子,没见过世面,性子单纯,从不知人心险恶。
他也不是觉得小云宗的人,会有什么坏心眼,只是无论对方是什么人,都应该谨记交浅言深的道理,哪来的这么多话要说呢?
改日得去求一门“闭口禅”的心法,让他这弟子修炼,恐怕才能改过来这坏习惯。
栖雾山虽然不大,但要是不用法术,以步丈量的话,也要走个一两日,才能全部走完,加上野山居士查看结界、阵眼,又要耽误不少时间,因此直到第四日下午,才将整个栖雾山的地形地势,勘察完毕。
接下来的几日,野山居士在屋子内,认真地研究阵图,翻看自己的手札,好几日没有出门。
陈岁时按照惯例,在授课堂学习制符,散学后,江风叫住她,“你可知,我为何单独叫你留下来?”
“江师叔,你直说吧。”
江风点点头,说道:“你在符道上,天资不低,虽然入门晚,但这本《初级符箓一百张》里面的符都会画了,我教不了你什么,若想在符道上走得更远,三春书院更适合你……”
陈岁时眨巴了两下眼睛,“我爹喊您来当说客的?”
江风笑了笑,“陈掌门确实找过我,不过这也是我的想法。”
“三春书院是苍灵洲最好的书院,名气虽不如中州的云下学宫,但这几年发展得不错的。”
“小云宗没有大灵符师,中级符箓,我自己许多都还弄不明白,又如何能带弟子?”
江风都还想存些供奉后,去三春书院进修一番再回来,如今陈岁时有这个机会,他还是希望她能去三春书院,学习一段时间。
陈岁时知道,这事儿她得和她爹说才行,在江风师叔这边,拒绝了也没用。
“江师叔,这事等我筑基之后再说吧。”
见陈岁时没有什么强烈的反应情绪,江风摆手让她离开。
门外,云蕉上前两步,和陈岁时边走边说,“小师姐,江师叔怎么让你留堂了,你最近的表现不是很好吗?”
陈岁时不想提三春书院的事情,就摇了摇头,“没什么事,走吧。这个时辰,膳堂的人应该不多了。”
灵膳峰二楼。
陈岁时打了饭,去找云蕉。待在一起久了,她现在能记住云蕉的脸,而且云蕉今日,穿的衣服也好找。
云蕉埋头干饭,忽地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小师姐,那不是周陆师兄吗?他打这么多份餐做什么?他餐盘里的糕点,我怎么没在窗口看见?”
人来人往的,周陆并没有看见角落里的陈岁时,匆匆就离开了膳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