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安见着他们一群人安然出来,长舒一口气,那口气仿若憋了许久,此刻终于得以畅快呼出。她赶忙快步迎上前去,目光急切地查看淳贵人几人的情况。暗卫和夜一毕竟是习武之人,身体素质过硬,除了衣衫有些凌乱、被烟火熏黑了面庞外,看上去并无大碍。苏嬷嬷和甘草几人则状况堪忧,脸上被烟熏得漆黑一片,几乎看不清原本的脸色,发梢都被火苗燎得卷曲,显得凌乱不堪。此刻一哭,那脸上黑一道、白一道的,更是花得不成样子。
不过,淳贵人此时的状态看上去最为糟糕。她面色苍白如纸,毫无血色,发丝凌乱地散落在脸颊两侧,眼神中透着无尽的惊恐与疲惫,仿若一只受惊的小鹿。她的衣服上满是烟灰,脏兮兮、皱巴巴的。她眉心紧锁,一只手紧紧地放在那高高突起的肚子上,牙齿正紧咬着嘴唇,像是在拼命忍耐着什么。
晋安见状,心疼不已,赶忙轻声安慰道:“淳贵人,别怕,你现在安全了。” 那声音轻柔得仿若春日里的微风,带着无尽的暖意。
淳贵人看着晋安,眼中泪光闪烁,那种劫后余生的复杂感觉涌上心头,泪水夺眶而出,哽咽着说:“多谢公主的救命之恩。”
此时,一旁的岑妃看到安然无恙的淳贵人,她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仿若放下了千斤重担。她快步走上前去,握住淳贵人的手,满脸关切地说道:“妹妹受惊了,都是姐姐照顾不周。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淳贵人虚弱地摇了摇头,还未及开口,只觉一阵眩晕袭来,眼前一黑,直接昏了过去。
晋安吓得花容失色,赶紧伸手抱住淳贵人,避免她重重地倒在地上。岑妃的脸色亦是大变,惊慌失措地连忙转头,朝着在一旁待命的太医大声唤道:“太医,快,快过来!”
太医不敢有丝毫懈怠,连忙快步上前,替淳贵人仔细查看了一番。片刻后,他神色凝重地说道:“公主,娘娘,情况危急,应马上把贵人转移到屋内。贵人是惊吓过度,适才又吸入了不少烟雾,动了胎气;再加上刚刚被湿被裹身,受了寒,需即刻施救,否则……” 太医欲言又止,眼中满是忧虑。
晋安和岑妃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抹凝重。岑妃当机立断,连忙朝着一旁原本正帮忙扑火的内侍们高声吩咐道:“你们几个,速速过来,帮忙把淳贵人抬到离这儿最近的空置宫殿 —— 兰心宫去。” 说罢,她微微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动作都轻点,万不可再惊扰了贵人。”
这些内侍们平日里在宫中办事,皆是机灵之人,听到岑妃的指令,不敢有丝毫耽搁,赶忙放下手中的灭火器具,手脚麻利地围拢过来。
岑妃心里清楚,自从得知皇上有意在明年开启选秀之后,为了应对各种可能的变数,她早就未雨绸缪,提前安排了人手将这些宫殿仔仔细细地打扫干净,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如今竟真派上了用场。
晋安目睹岑妃这一番有条不紊的安排,心中暗自点头,并未提出任何质疑。她心里明白,眼下这般局势,岑妃的这个决定实在是最为恰当不过。选最近的兰心宫,能够最大程度地避免路途遥远,减少路途上的颠簸,毕竟淳贵人如今怀有龙嗣,身体虚弱,经不起折腾;再者,选用空置的宫殿,一来可以避免消息进一步扩散,知晓的人越少,变数也就越少,二来也便于后续的安保布控,能在这宫闱深处为淳贵人撑起一方相对安全的天地。
众人一路小心翼翼,将淳贵人稳稳地抬到了兰心宫的内室之中安置好。苏嬷嬷这边也没闲着,她迅速安排星儿火急火燎地赶往太医院,去请一直负责淳贵人脉案的方太医。
好在星儿腿脚麻利,加之情况紧急,平日里在宫中行走也算顺畅,没过多长时间,方太医便匆匆赶到了。
此时,淳贵人依旧昏迷未醒,生死未卜,方太医与岑妃带来的太医也不敢有半分懈怠,二人迅速并肩而立,一同在床边坐下,伸出手,三指搭在淳贵人的腕间,屏息凝神,仔细地诊起脉来,时不时还低声商讨几句,眉头紧锁,神色凝重。
晋安和岑妃则一同移步至正厅,各自寻了位置坐下,安静地等候消息。一时间,正厅内的气氛仿若被一层厚重的阴霾所笼罩,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岑妃坐在那儿,心中却始终萦绕着一种挥之不去的不安情绪,仿若被一张无形的大网紧紧包裹,挣脱不得。
她微微抬眸,目光偷偷地瞥向一旁的晋安,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与试探,轻声开口问道:“晋安公主与淳妹妹相熟?”
晋安仿若早有预料一般,闻言只是微微侧目,淡淡地瞥了岑妃一眼,那眼神平静如水,却又透着几分让人难以捉摸的深邃。她朱唇轻启,不紧不慢地说道:“本宫知道你想问什么。火情报到父皇处时,本宫恰好在现场。你也知晓,父皇今夜专为北境将士举办庆功宴,这可是关乎朝廷颜面、军心士气的大事,自是无法轻易脱身。况且,父皇念及娘娘您身体欠佳,无力操劳这后宫诸多琐事,这才特意差遣本宫前来查看一二。”
说到此处,晋安微微顿了顿,轻轻整理了一下衣袖,继而又神色严肃地继续说道:“不过,淳贵人如今怀有父皇的龙嗣,这可是我皇家血脉的延续,重中之重,当然得更加小心照顾才是。”
她微微抬眸,目光直直地看向岑妃,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示之意,“本宫好意提醒一下岑妃娘娘,当下您最该关注的,应当是此次走水的缘由。您想想,马上快要过年了,前两天才刚下了一场冻雨,这天气寒冷潮湿,物件若无人为因素,是不太可能无缘无故自燃起火的。这背后,怕是有人蓄意为之,其心可诛,万不可掉以轻心,定要彻查清楚,还后宫一个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