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本就没用梅子多跑,这一趟还是刘天寿帮着拿的。
这天上午,四个人出去卖的酱,早早就回来了,不用中午下班那客流就能卖完。
供不应求。
今天去的是,离这比较远的那个纺织厂。
在家属院吆喝上两嗓子,不一会就乌央乌央的来人了。
饭桌上,王兰花半天就咬了一口馒头。
“都问咱咱们这么多天没过去,都吃完了,还不来,还在琢磨咱以后是不是不来了。”
“竹子啊,我就按你教的说,家里不多了,有多少做多少。”
“哎呦喂,大家伙一听,本来买个一勺两勺吃着,等咱下次过去再买新的。听了这话,必须得多买啊。”
朱竹让这么说,真没有饥饿营销的意思,是真的转不过来。
省城这么大,她想着别摁着一个地方卖,多找几个点,是这么个意思。
除了工厂,那就是政府机关的家属院。
这还是张努力同志给她提供的思路。
别特意过来了,找一天我们过去,你们就在家门口。
朱竹是在为过段时间大批量辣椒成熟做准备。
王兰花不喜欢去新地方,她更愿意在这些熟悉的地方卖货。
都不用多说,头一次去的新地方心里实在没底,跟个傻子似的傻站着。
想喊两句,都不好意思太大声。
试吃倒是行,得等机会,碰上招人的人,来一个后头立马跟着一堆。
不来人的时候老长时间不来了,忙起来的时候又一下子来一堆人。
“竹子,明儿是去哪儿卖啊?”
朱竹随手指了指学校的方向,“你们在学校门口卖一天看看。”
梅子乐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谢芳还是有点担心。
“竹子啊,没事吧,要不还是算了吧。”
“没事,我跟老师说了,我就给你们帮个小忙。”
朱竹笑得有点狡猾。
梅子描述着课间同学们去找她的画面,“看,教室里还有好多瓶呢,都是同学们托我带的。肯定好卖。”
“这次得感谢王丽丽给咱们做宣传。”
杨云瞪着眼,“王丽丽?有她什么事啊!”
“嘿嘿,本来嫂子的酱在学校里就很出名。现在同学们知道了,有地方买这个酱,无论是出于什么心理,都想买一份尝尝。”
“这学生这么有钱啊,咱这酱可不便宜啊。”
“天天买肯定买不起,咱就十天半个月去一次学校门口,离家也近,能卖多少算多少。”
……
就这样决定了,梅子教室那些瓶子就等着傍晚吧。
在学校门口支个摊,先把欠的瓶子给打了。
梅子下午的课间,中午这几瓶酱给送货上教室,班里还有没打的,顺便提一嘴,下午下课在学校门口现打。
春天的傍晚,学校门口摆摊的可不止一家。
有书摊,有附近村民摆摊卖野菜的,最显眼的是一辆三轮车。
这三轮车说一尘不染也不夸张,绝对是天天擦。
刘天寿宝贝着呢,没事就拿个抹布擦车子。
车厢里外,木架子,装酱的罐子,木盒子都擦的干干净净。
木盒子是找张大雷定做的,刚好放下勺子碗等卖酱的辅助工具。
四人还是提前过来,提前了一节课。
第一个客户竟然是看大门的大爷。
大爷瞅了两眼就认出来了,这几个人来学校澡堂子洗澡呢。
“这卖的啥啊?”
刘天寿麻利的掀开盖子,一勺子酱舀上来,“叔,俺自己家做的辣椒酱,可下饭了。”
看门大爷消息灵通,认识朱竹同学,这几个人就是朱竹同学带着进学校的,一串联就明白了。
去小屋里头把茶缸里的水咕嘟咕嘟几口喝下,再从暖壶里倒上水冲一遍, 使劲甩了甩水珠。
“叔,最好别有水。”
“好嘞,我找个东西擦擦。”
从裤兜里掏出一个手绢来,把水擦干净。
“这一缸子能打多少,给我打满。”
“叔,俺们是论勺卖的,一勺一块钱,不那么凑巧刚好打满。”
刘天寿打眼一看就能约莫出来。
“行,那就一勺勺的打。”
这边打酱收钱的功夫,围着看的人越来越多。
他们早出来一节课就对了,下午的最后一节课,老师们不忙就提前离开办公室回家做晚饭了。
过来校门口看看,买点啥。
还有勤快点的人稍微走远点,就是田地,田间地头挖一筐野菜,能吃好几天。
“这一块钱有点贵啊!”
谢芳端着碗给那人看,“确实不便宜,可东西实在,都是好东西,便宜了卖不着。”
……
也卖出去几份,总的来说不太多。
直到下课铃响起,梅子打头阵,同学帮她拿着罐头瓶子一起过来看看。
一下子忙碌起来了。
透明的玻璃瓶子,指甲大小的肉丁,还有野菜的香味。
看着确实很有食欲,本来没打算买的同学也有点忍不住了。
谢芳和杨云装瓶子,刘天寿和王兰花负责现买的。
“大姐,您给我多点肉呗。”
“同学,你放心,都搅和匀了,一样多。”
“我多要点上面的油。”
“好嘞好嘞,要多点油。”
……
王丽丽远远的看着,心里堵得慌,这买卖这么好干,就跟不要钱似的。
她想有骨气的不买,竹子挣了她的钱,别提多不痛快了。
可这香味实在太诱人了,食堂里寡淡的饭菜吃的嘴里一点味都没有。
偶尔出去改善顿伙食,也不少花钱。
下了决心,买! 要面子的她等到最后。
谢芳和杨云早看到她了,也装没看见,忙着呢。
王丽丽拿着饭盒走到跟前,“咱这多久没见了。”
谢芳是嫉妒王丽丽的,酸不溜丢的,“王丽丽,你终于考上大学了,恭喜你啊。”
“谢谢啊。”
大家一起在家属院住了这些年,就凭这个,别人都会主动给啊,不要钱的。
王丽丽等着这俩人开口,陆续还有学生跑着过来,这俩人不搭理她了。
不能等了,她看到只剩个底了。
“嫂子啊,也给我来一勺吧!”
杨云不想卖给她,宁愿不能这份钱。
刚好又有一个男同学跑过来,气喘吁吁的,“我来半勺行吗?”
衣裳上还有补丁,鞋子也破了,还问能不能买半勺。
杨云歪着罐子,就剩个底了,“同学,就剩个底了,你就给五毛钱,怎么样?”
是个底,可也有大半勺了,她还刮了好几次,看着也跟一勺差不了多少。
那同学激动的道谢。
谢芳笑眯眯的收拾东西,“王丽丽啊,没有了,都卖完了,下次早点过来啊!”
王丽丽……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俩人太过分了,明明她先说要买的,最后那份应该给她。
“你们太过分了,故意的是吧!有你们这么办事的嘛,真是一点人情味没有。”
根本没人搭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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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门口的生意比想象中的好,后面的时间刘天寿他们在各所大学外头都卖过,十天半个月卖一次很好卖。
到了五月末,虽然朱竹最后一个月已经在严格控制销售量,还是断货了,没有辣椒了。
新鲜辣椒还没有成熟。
刘天寿后来跑了两次家属院把存货都拉了过来,第一次是坐的长途汽车。
第二次是长途汽车的师傅介绍了一个货车师傅,给厂子里跑长途的,专门跑省城这条线的。
大车装不满,有地拉点私货。
到了后期,辣椒酱跟最初的配方变化很大,朱竹根据料来做调整。
减少辣椒花生芝麻等的用量,加入了野菜,变成了野菜辣酱。
野菜的需求增加,每天都有村民天还没亮就去地里挖最新鲜的野菜。
早早的就在她们门口排起了队,八点开始收菜。
这场面还挺壮观,拿着板凳马扎,坐着收拾野菜,把野菜收拾的干净利索的,人家才要。
似的,朱竹的要求是收拾好的,洗过不用再挑拣可以直接下锅的。
因为需求量大,不能按零售的价钱来算,不然成本太高。
特意压低了价格,一斤一分钱,收拾好的,还要鲜嫩的。
老了的不要,大棵的压秤。
张翠花一家人第一天就给干了一百斤,挣了一块钱,都乐疯了。
全家出动,她在门口排队,儿子儿媳妇去挖,挖两筐就送过来,她就在门口收拾……
有了她家打样,村里人有学有样。
人家朱同学说了,什么都不确定。
可能今儿收,明儿就不收了,每天收多少都不确定。
反正是能挣一天钱算一天的。
后来猪肉也用完了,野菜辣椒酱的价格也下调了,从一块降到了五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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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清闲下来几天,朱竹让着两口子好好的休息几天。
自从来了就没闲着,天天忙的脚打后脑勺。
她这几天在算总账,终于算好了,这天晚上开个小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