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了？”季萧看着面前的不速之客，放下手里的钢笔，抬眼看着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人。
“没想到我们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季祈夜看着季萧冷淡点模样，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说完他双手掌在书桌上，季萧看着头上笼罩的阴影，站起了身顺手把自己刚刚写的那页纸合上。
“我很高兴，从来没有感到这么轻松过。”季萧瞥见了季祈夜眉眼里的阴郁之色，突然开口回了一句。
“把我变成这个样子，不正合你还有父亲的意。”季祈夜面无表情的样子和抿成直线的嘴角也遮挡不住他眼神里的讽刺之色。
“也许吧，但是本来你不用承受这些，还是把你拉进了我和父亲之间的事里。”
季萧看着面前和他有三分相像的人，那双星子般耀眼的双眸里尽显黯淡之色。
而那往日看到她就会出现的充满感染力的笑容，现在被蒙上了一层薄薄的迷雾。
眼里埋藏着的心事和思绪，使得他的眼底在趋于荒芜。
而罪魁祸首可能就是自己，这么想着，季萧的眼里划过一抹遗憾之色。
“现在跟我说这些是不是晚了，我的所有都被你们毁了一个彻底。”说到这季祈夜攥紧了手掌，拳头轻颤。
而季萧桌子上的物件也随着震颤轻微的摇晃了一下。
“叫门外的人进来吧。”季萧没有再多说什么，视线不经意间看向了门外。
“季萧，你现在把路锦的去处安排好了，就丝毫没有任何顾忌了？”
季祈夜看着知道自己来这里的意图的季萧又说了一句。
他最近让手下查路锦的去向，但是路锦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他根本查不到人在哪。
“嗯，她本来就和这件事没关系。”季萧知道季祈夜的心思，他就是想让自己亲口告诉他关于星云意外的真相。
季祈夜看着季萧这副欣然接受审判的样子，转头看着门口说了一句：“你们可以把人带走了。”
“小少爷，大小姐好歹是你的姐姐，有什么事不能在自家解决的？”张妈看着被一群人围着带向大门口的人，眼里都是对季萧的担忧。
“张妈什么时候一个季家的佣人都能对我的决定指手画脚了。”
听到季祈夜的话，张妈看了一眼被带向人群里的季萧，而季萧似有所感给了张妈一个安心的眼神。
张妈这才没有追出去。
一大堆记者看着这位曾经最有潜力的世家继承人锒铛入狱，纷纷都往季萧的身边涌去。
闪烁的照相机，蜂拥而至的人群，季萧看着这些朝她涌来面色激动而贪婪的人，突然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眼底带着点怀念之色，季萧听不清记者在问她什么，只知道她和路锦重逢的那天，就是这幅景象。
只不过现在被照相机包围的是她。
她看着那些她平常令她生厌的镜头，环顾了一下四周，最终在上车之际无声的用口型说了两个字。
眼里都是笑意，她的眼神仿佛不是看着镜头，而是对着一个特定的人。
镜头转换的瞬间，季家老宅此时聚满了一堆人。
他们都在请季父给季家一个交代，季萧两次入狱，一次更胜一次。
“这就是你们养出来的好女儿，不仅胆大包天，现在更是触动着我们季家的利益层。”
“是啊，本来自己精神和心理有点问题就算了，现在还被自己的弟弟亲自送进了监狱。”
“最重要的是她买禁药的事，让我们世代从政的季家怎么跟那些支持我们的人交代。”
季父听着下面此起彼伏的讨论声，面上没有多少在意之色，反而觉得这样的处境更有利于季祈夜的早日得到季家其他人的认可。
季祈夜对于自己做的事，心里没有丝毫的痛快，反而因为下面对他有利的讨论声而感到前所未有的厌烦。
他真的很讨厌这样的结果。
家不是家，人不是人。
被利益围绕，受利益驱使，供欲望沉沦。
他们在场的所有人都是这些东西的载体。
他给旁边的季衍使了一个眼色，季衍立马大声说道：“现在这样的结果是季萧咎由自取，她的公司易主，在季家的权力被尽数卸去。
相信大家现在知道季家以后是听谁发号施令了。”
在场的人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意外，反正季家向来就是能者居之。
而且看现在这样的情形，这场闹剧显然是以季萧落败结束。
而看着替季祈夜说话的私生子，之前还是季萧的手下，如今替季祈夜卖命。
可想而知，季家两父子的目的，就是让他们不要站错队了。
季家这场争权夺利的大戏总算是落下帷幕，而胜利者沾沾自喜。
“做的不错，不愧是我亲手培养出来的人。”季父看着餐桌上的沉默不语的人，突然说了一句。
季母听着自家丈夫的话，看着自家丈夫眉宇里往日的忧虑散去，也附和了一句：“是啊，你姐姐做错了事，就该受点惩罚。”
而许久没有从屋子里出来的季老夫人却和季祈夜一样专心的吃着牛排。
“我吃饱了，父亲记得答应我的事。”季祈夜说完，就离开了餐桌。
季老夫人看着如今这样的局面，心里竟然也生不出一丝痛快之意。
“我老了，你们的事我也不想管，也管不动了。”季老太太说完，也在佣人的搀扶下离开了。
她这些天想了很多，到底是她对过去执念太深，陷在过去太久了。
如今季萧真正不在季家之时，她又回忆起那段和她相处的愉快时光。
自己丈夫的死亡归根结底还是因为自己纵容自己的儿子做的事。
因为是自己的儿子，所以她生不起一点怪罪之意。
因为自己的孙子年纪尚小，她没有理由去责怪自己的孙子。
因为她觉得季萧是被她和她丈夫自小就看重疼爱的，所以她把所有的错都归咎于季萧身上。
假如时光倒流，她的儿子还是会因为她的孙子，为了所谓的继承人之位，陷害她的孙女。
而她依旧会怪她的孙女季萧。
毕竟就像她之前说的，比起对一群人的怨怼，还不如把这些都转嫁到一个人身上。
而季萧始终是那个最合适的人。
她不后悔那样对季萧，只是时常会想。
如果他们是普通的家庭，现在是不是就是可以享尽天伦之乐？
或许其实没有答案。
因为命运总是把人带到一个两难之地，也总会让你不得不去做选择。
季父看着母亲明显苍老了许多的背影，想着她说的话，知道自己的母亲算是放下了对季萧的执念。
“我们是不是还是把季萧逼得太紧了，毕竟我们始终是她的父母。”季母同样是容易动恻隐之心的人。
而且季萧毕竟是她自己的女儿。
“现在不是最好的结果吗？季萧她能理解我们的。”季父依旧是这种想当然的想法。
殊不知从她伤害路锦开始，季萧就把他和季母看成是责任和义务，甚至连最基本的称呼都变成了代名词。
夜晚是谈心的最佳时刻，而季家的书房里又有了响动。
“真相呢？我洗耳恭听。”
“真相就是季萧想除掉利瓦尔家族的奸细，而星云就是那个奸细。”季父眼神坦荡。
季祈夜就这么静静的继续等着他父亲的下文。
他不信，父亲还是有话没说。
“你不是应该想到了季萧为什么会杀了星云吗？你说星云伤了谁才会被季萧这么报复？想到了吗？”
季父看着自己儿子不信任的神色，连续三个反问，这下季祈夜的眼里才生出了了然之色。
但是他嘴上还是问道：“所以是路锦发现了星云的动作，星云怕被发现所以害得路锦痴傻，而季萧为了报复，她才对星云如此？”
季父听到自己儿子说的，点了点头，眼里丝毫没有愧疚之意。
明明季父还说漏了一个细节，这个细节里有他。
“好，我明白了，感谢父亲。”季祈夜说完就退出了书房，眼里划过意味不明的情绪。
而此时管家刚刚好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