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文突然抬起头看向龙天乐，直勾勾地盯着他，那认真的眼神让龙天乐都有些不好意思了，目光闪躲地问道：“怎么了？”
盯了龙天乐半天后，符文再次将头倚靠在他的肩膀上，嘟囔道：“你这人哪都好，怎么就偏偏长了一张嘴呢？净知道哄我开心。”
“实话告诉你吧，千年前是我自愿被封印的，那时候我与尸族还没啥关系，对于世人的咒骂也选择忍让，所以自愿被你封印在东海。”
“但我现在既然认了将臣为兄，成为了尸族女帝，那就不能再被你封印了，我要对我的子民们负责！”
符文的回答不仅没有让龙天乐感到意外，反而是觉得这个说法才是唯一合理的解释。
虽然记载中的道元道长确实很厉害，但那也要看跟谁比，在普通人面前是道元仙人，在皇帝女妭面前，他也只是区区一介凡人罢了。
尤其是那句认将臣为兄，更是向龙天乐侧面印证了符文在尸族的“帝”位，将臣何许人也？传说盘古开天后，左右脑化为女娲伏羲，继承其智慧；心脏化为昊天，继承其统帅；头骨化为犼，继承其体魄。
而将臣，则是犼死后所复活，与其说他叫将臣，不如说他就是犼，只是更名为将臣罢了。
犼死后的身躯复活，其实力不仅不弱于生前，反而更盛几分，因为犼继承盘古头骨，本身体强魂弱，复活后原本的长处被完全继承，短板却没有了。
但将臣是尸祖，可女妭不是啊，就因为尸族爱戴，认她为祖，她就真成了尸祖。
本是神女下界守护人族，却被人族推向对立面，从守护人族最坚固的盾，化为了刺向人族最锋利的矛！
“小文，我真的好想和你一直坐在这儿，看日升日落、云卷云舒，看海枯石烂、斗转星移。”
对于龙天乐的胡话，符文很直接地回答道：“但这是不可能的，你回去吧，我会在这里等你。那王重阳挺厉害的，曾有一指断江的美誉，你可不许输给他。”
“哈哈哈，你男人怎么可能会输给一个已死之人？”龙天乐丝毫没有要放开符文的意思，“我可不走，咱俩现在见一次面可太难了，兴许这日出，一辈子也就能看这一次了。”
符文白了龙天乐一眼道：“让你多读书你偏不听，我们现在面向的是西方，日出在后面呢。”
……
崔珏见到酆都大帝被放回来时，悬着的心终于是落地了。
虽说哪怕酆都大帝陨落在不死国，有地藏王和东岳大帝的支持，他依然能管理好地府，但那并不是他想要的。
酆都大帝与他有着上千年的友谊，是他在地府唯一的挚友，如果不是因为酆都大帝，他才懒得留在这阴曹地府。
崔珏仅是抬头看了酆都大帝一眼，便掩饰住心中的担忧，语气平淡道：“你回来了？你不是说要去添把火吗，怎么没打起来？”
酆都大帝左右观望一眼，确定现在的阴律司没有外人后，直接毫无形象的一屁股坐在崔珏的案牍上。
随手将放在案牍上的生死簿善恶簿扔开，气鼓鼓道：“这群王八蛋都在等，双方都不肯动手，非要等那个机会，等那一天。”
酆都大帝的话勾起了崔珏的好奇心，后者抬头看向前者，不解道：“等机会？等什么机会？现在打起来不就是最好的吗？趁着女妭还没恢复，趁着魔族还没出世。”
“唉，你不懂。”酆都大帝轻叹一声，语气有些沮丧，但却并未对崔珏卖关子，“仙界在等尸族最虚弱的时候，尸族也在等仙界最虚弱的时候。”
对于酆都大帝所言，崔珏也是若有所思地点头道：“也是，可什么时候才是最虚弱的？万一尸族将魔族放出来了，又怎可能会虚弱？”
酆都大帝如长者模样揉了揉崔珏头顶的方冠，叹息道：“两族的虚弱理论上来说是同一天，必有一方会虚弱，看人间如何做选择，这被他们称为变数。”
对于酆都大帝这轻佻之举崔珏也没流露出反感，反倒是继续追问道：“等人间做选择？人间能如何做选择？肯定是帮助仙界剿灭不死国啊，难不成还能站到尸族那方去？”
“哈哈哈……”酆都大帝却是突然笑了出来，语气颇为神秘道，“你现在能看到的还太少了，生死簿只能管凡间事，管不了仙人。”
“人间真正的变数在昆仑，你看不出也正常，仙界在等女妭因凌霄而变得虚弱，而尸族……在等凌霄亲手揭开魔族的封印。”
“一旦昆仑掌教亲自揭开魔族封印，对仙界出手，那昆仑就会站在三界的对立面，与你说的站在尸族那一边，也算是没区别了。”
酆都大帝这天方夜谭的说法让崔珏瞳孔紧缩，失声道：“怎么可能？哪怕凌霄行事再如何不守规矩，他也不可能会揭开魔族封印，他不会分不清大是大非的！难不成尸族又想用当初夺舍太虚子的手段，让后卿如法炮制的夺舍凌霄？”
除了这种可能，崔珏想不到任何一种别的可能性，如果说凌霄会为了女妭站队，那他早就投靠尸族了，之所以会有现在的结果，就是因为他不可能投靠尸族，所以才会与女妭相爱相杀，尸族想等的那个机会，无疑是痴人说梦。
酆都大帝轻轻摇头道：“不会，后卿没那个本事夺舍凌霄，这些事你现在还看不懂，很正常。”
“现在的一切都陷入了平衡，全是兑子，所有人都在等平衡被打破，一旦这份平衡被打破，这三界，就会成为一座巨大的战场，一座巨大的磨盘、绞肉机，吞噬一切！”
“等着吧，今年冬雪后，明年暖春前，大雪遮天时，就是吹响三界大战的号角声，届时定当天下大乱，只剩下半年的时间了，你可要帮我好好准备一番。”
酆都大帝也没等崔珏答话，直接转身离开，仅是数个呼吸间就在青冥宫再次现身。
端坐在大殿内的杜子仁仅是看了酆都大帝一眼，便已是明白一切，平静开口道：“我是那个牺牲品，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