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前边那辆东风车司机台,一脸病容的夏云舒,不过是被韩兵团问了几句话,突然间放声痛哭,随后宝儿听到夏云舒叫他,也跟着哇哇大哭。
那条横贯深山的公路上,几张面孔先是一脸蒙圈。
在韩棣行那满脸错愕的表情中,怀中抱着的大侄子也哭得好伤心,嘴里还不断的喊:“妈妈,妈妈……”
“到底怎么回事呀?一个两个哭成这样,真是扫兴。”段烟绯本来想去后面那辆东风车,跟韩棣行坐同一辆车,忽然听到宝儿也跟着哭起来,站在公路上气的直跺脚。
“宝儿!宝儿乖,不哭了啊,我们去车上。“韩棣行回首望了二哥一眼,他站在司机台外面,目光呆滞。
韩棣行眉头轻蹙,当下也意识到事情好像不简单,转身把小家伙送回吉普车,交给宋瑭照顾。
面对如此情形,韩随境望着坐在司机台里面的姑娘,哭的那样凄惨,脑海中一片混乱,他竟悲伤到不能自己。
见她如此悲痛的样子,绝对不会是装出来的。
段烟绯气的扶额,没看到韩随境跟夏云舒道歉,她气冲冲的走过去拽了一下韩随境衣袖。
“还不快给人家道歉?难道你不晓得她生病了半年才好吗?你还吓唬她,如果她出了什么事,你自己去跟夏家交代。”
韩随境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夏家姑娘哭得异常常悲痛,无法控制自己的激动情绪,甚至失去了声音。
只听到司机一声疾呼,接住倒下去的姑娘,“夏姑娘!!你千万别出事啊。”
后面那辆车的司机早已从车里出来,见状,全都吓坏了,冲上司机台,帮忙扶住夏云舒,有的紧急掐人中。
韩随境呆呆地望着眼前慌乱的一片,整颗心仿佛瞬间被掏空,动作机械般的抓住车门,爬进了司机台。
直到盯着夏云舒缓缓苏醒过来。
有人帮她擦掉眼泪,担忧的问道:“夏姑娘你怎么样?好点了没?”
夏云舒转着湿漉漉的眼眸,目光到处打量,当她看见了韩随境那张英俊面孔出现在眼前,心跳逐渐恢复过来。
“你…,还好吗?”韩随境问道。
虽然苦苦思念的男人就在眼前,可夏云舒眼中却没有半点情愫,嘴巴张了张,“韩兵团……”
这一声恭敬的‘韩兵团’,将俩人之间的距离拉开。
韩随境目光怔住,清晰地感觉到了姑娘对他的那份疏离和陌生。
在几名司机的搀扶下,夏云舒逐渐恢复了正常神情,靠着司机台,双眼空洞的望着前方,仿佛先前所发生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梦。
段烟绯两手掐腰,瞪着从车里下来的韩随境,不悦道:“你们赶紧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韩随境辜负了人家。”
几分钟后,两辆东风车重新启动,徐徐驶向公路的另一个方向。
韩随境呆呆地站在原地,目送东风车消失在了公路的下坡处,双腿似有千斤重,艰难的挪动脚步回到吉普车旁。
“领导!你还是坐在后面休息吧,我来开车。”
宋瑭很是担忧的从后座出来,生怕领导这个样子开车出事。
虽说他并没看出领导与夏云舒之间有什么特别的男女关系,可是他们每个人都看得十分清楚,俩人就像经历过一场生离死别。
回到车里,韩随境整个人都像失去了力气,仰靠在位置上。
“爸爸,我怕。”宝儿坐在中间,小身板儿还在抽搐。
“不怕,爸爸在这儿。”韩随境扶着冰凉的额头轻声道。
宝儿一下子钻进了韩随境坚硬的胸膛里面,小脸蛋枕在爸爸胸前,水汪汪的眼睛仰头望着爸爸英俊冷冽的脸庞,担忧道:“我怕妈妈离开我们。”
闻言,韩随境眼瞳骤然猛缩,猛然回神。
“别胡思乱想,妈妈在家等着我们呢。”韩随境搂着孩子小身板儿,嗓音温和的说着。
另一边的车上。
段烟绯:“你刚才为什么哭那么伤心?”
“可、可能是被吓着了。”夏云舒黯然回道。
就连司机也忍不住竖起了耳朵,那可是韩兵团啊,看起来,他们两个好像没什么关系,可刚刚又是什么意思?
韩兵团在军中从来没有传出过任何谣言,并且他刚结婚不久,妻子还是他少年订婚的未婚妻。
难道说他表面是个正人君子,实际上与夏云舒之间悄悄出过对象?
恰好,司机的震惊眼神与段烟绯的目光相撞。
紧接着。
段烟绯眼神费解的将夏云舒打量了好几遍,语气酸溜溜的问:“喂!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跟韩随境悄悄发生过什么?”
“没有啦。”坐在中间的姑娘气息羸弱的回道。
“我不信!”段烟绯双手抱胸,嘴巴瘪了瘪,斜睨着神情黯然的小老乡,“我从来没见过韩随境脸上出现过那种表情!”
段烟绯思想简单,倒也忍不住发挥了福尔摩斯的探查本领,支起下巴。
“虽然我说不清楚那是一种什么心情,可是你们两个怎么可能产生过感情呢?你一直住在上京,韩随境住在云省,隔着几千里远呢,你们哪有机会谈对象?对吧?”
夏云舒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他那么凶的问我,我当时吓坏了。”
“我还是有点不信!”直觉告诉段烟绯,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不过,看在咱俩从小一起长大的份上, 我好心提醒你一句,不用对他心存幻想,他不会喜欢你。”
韩随境已经结婚了,娶的还是以前的未婚妻,人家还给他生了个儿子。
即便曾经他们之间确实发生过什么,如今这个情形,夏云舒根本没可能得到韩随境一丁点的感情。
回到部队,时间还比较早,训练场上一片繁忙景象。
韩随境又恢复了一惯的冷冽和威势,吩咐宋瑭领着两个孩子去训练场玩一会儿。
“带他们去训练场玩耍,转移孩子的注意力,或者你带他去观看翟惜墨训练……”韩随境下车时,低声叮嘱道。
宋瑭一怔,急忙回头,四下张望了一眼,“哦。”
两个小家伙还以为爸爸会送他们回家,结果愣是被宋瑭拉着去训练场。
“我想回家找妈妈!”宝儿皱起小眉头嚷嚷道。
“宝儿!”宋瑭发挥了他十八般武艺,当即嘿嘿笑起来,故作神秘的说:“你还不晓得吧?今天呀,你的翟爸有新的训练呢,难道你不想去看他吗?”
两个小家伙互相看了一眼,虽然心里十分不情愿,听到这个话,小脸倒也缓和了不少。
训练场上的战士们,皆是好奇的对他们仨投来好奇目光。
穿过训练场,宋瑭终于找到了正在训练中的翟惜墨,“宝儿你快看!”
许是刚刚高经历 了一场伤心的哭泣,小萌宝看到爸爸,鼻子一酸,便是挣脱了宋瑭的手,急忙跑向翟惜墨。
“爸爸!爸爸……”
翟惜墨早已看到了宝儿和傅季秋朝这边走过来,还以为他俩写完作业,被批准到训练场观摩战士们训练。
没想到,却看到宝儿很是委屈的哭着冲到他面前。
“怎么回事呀?”翟惜墨停下训练,急忙抱起孩子,看着小家伙哭的伤心,“是不是犯了错挨骂了?”
宝儿哭着自己用手背抹着眼泪,“没有,我没有犯错。”
“没犯错?那你怎么哭这么伤心啊?”翟惜墨连忙从裤兜里面掏出一条手帕,温柔地给孩子擦了擦眼泪,望向朝他走过来的警卫员,“是不是韩兵团教训孩子了?”
“没有,你别瞎猜,……我们刚从昆市回部队,路上遇到了一点小状况,宝儿可能是吓到了。”
“遇到车祸了?”
“不是,”宋瑭无奈叹气,这活他好像干不了啊。
翟惜墨无语,心说孩子吓哭了你往训练场带?难道不应该是交给孩子妈妈?!
“你送他回家吧,交给他妈妈,就不会哭了。”
“可,可领导的意思是现在这个样子把他送回去,万一嫂子问起,不好交代。”宋瑭走近,低声说道。
“哧!”翟惜墨仿佛从警卫员闪烁的眼神中发现了一点东西,冷笑道:“怎么?他也会犯错?!”
宝儿趴在翟惜墨肩上,满满的安全感,渐渐地也不哭了。
却是赖着爸爸,不肯下去自己玩。
李培东才去女兵的训练基地转悠一圈回来,看到翟惜墨抱着个娃,没好气问:“翟惜墨你今天是不是想加班加点训练?”
“队长,孩子刚从昆市回来,路上吓倒了,我先送他回家属院。”翟惜墨有点尴尬的解释。
“韩兵团回来了?”事关领导,李培东也不敢多说什么,锐利眼眸倏地望向师部。
随后慢悠悠的挥了挥手,“你快去快回。”
宋瑭正愁自己带不了娃,顺水推舟,把傅季秋也交给翟惜墨一并送回家属院。
三人回到家属院,军嫂们已经在弄晚饭了。
冷不丁的看到一位战士抱着宝儿,送回家属院,同住五楼的林小婉问道:“老翟,你怎么还抱着宝儿?”
“送他回家。”
“他们家门都还锁着呢,紫如还在村里种田没回来。”林小婉站在自家门外的走廊里面弄饭,看了看宝儿哭的有些红肿的眼睛,“哟,怎么还哭了?他们早上不是回昆市了吗?”
翟惜墨抬头望向五楼角落那家,大门的确是锁着的。
可两个孩子身上没有钥匙,只好转身下楼,“宝儿,你没有钥匙,还是去找你的韩随境爸爸拿钥匙。”
“好吧。”小家伙十分不情愿的去师部。
翟惜墨站在原地,目送两个小家伙走进了办公楼,等了一会儿才转身返回训练场。
安静地行政楼,偶尔有人进进出出,两个小家伙奋力爬着楼梯,终于到了首长办公室门口。
宝儿推着门,直接走了进去。
此刻的韩随境,背对着门,低垂着脸坐在椅子上,只要他闭眼,眼前便会浮现异常悲伤的孱弱姑娘,哭得两眼翻白,几乎昏死过去的画面。
那一幕,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情不自禁的为她流下一滴泪,一想她就到深渊。
连孩子走进来,他都浑然不觉。
“爸爸?”宝儿走到爸爸跟前,怯怯的叫唤。
眼前的视野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团小小的黑影,又听到孩子的叫唤,韩随境猛地回神,漆黑的眸子中,清澈如幽泉,缓缓地握住孩子的手,“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