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人这突如其来的上纲上线让捕头们如坠冰窟,才因为同定方求情让他们心中燃起的希望,现在又立刻被刘大人无情浇灭了。
其实刘大人最开始的确只是做做样子,并没有打算真把这几名捕头往死里逼,最多也就将他们贬为捕快,后面再借机边缘化他们,也算是既给了晨义清面子,也为自己除了些隐患。
毕竟晨义清在旁边看着的,此案绝对牵连不到他,他依旧是洁白无瑕的静国功臣、戍边英雄,后面大概率会得到静皇的单独接见。
试想一下,如果此案最后晨义清的麾下真的无法脱罪,那将会必死无疑,再结合之前车队遇刺,晨义清此次前往天京的车队护卫可以说是全军覆没了,静皇怎么可能不过问?刘大人这时候必须偏向晨义清,那时候,即便最后的结果依旧是晨义清无法翻案,那他也能让自己撇开关系。
同定方没做过官,别说他,连他的父亲和爷爷也同样没有做过官,眼下的情况还不能让他认识到其中的弯弯绕绕,更无法理解刘大人的所作所为。同定方只知道,刘大人刚刚那声怒吼是在驳自己的面子,而且是大庭广众之下,当着晨义清的面。
同定方坐回座位,一边整理自己的衣服一边面露不悦地看向刘大人。
“刘大人,您就这么不给面子?”
闻言,晨义清心中忍不住发笑,同定方的确够灵活,也聪明,奈何嚣张惯了,一旦碰到自己认知外的事物,他的灵活与聪明会变得十分可笑。
刘大人目光阴沉地看向同定方,冷冷道:“同定方,你何官何职?有什么资格插手衙门内的事务?又有什么资格让我在这件事情上给你面子?”
“你!”同定方先是大怒,但看到刘大人的脸色后心中不禁害怕起来,顿时缩了回去,冷哼一声便不再说话。
晨义清笑了笑,起身对刘大人行礼,然后说道:“刘大人,这几名捕头连静国律法都认不全,我看还是没必要留他们在身边做事了,不然保不准哪天给您捅什么篓子。当然,一切全凭刘大人做主,在下只是说一下自己的观点。”
晨义清的意见说到了刘大人的心坎上,刘大人之前还准备循序渐进的让这几名捕头被边缘化,但刚刚同定方居然出面帮他们求情了,而且他们居然还当着刘大人的面给无官无爵的同定方磕头道谢,这样的人今后用不得了,即便把他们边缘化,有了这一档子事,他们今后将成为同定方钳制他的工具,所以必须快刀斩乱麻。
“此案涉及一百条人命,你们居然还敢玩忽职守知法犯法,现在拿掉你们的职务,押进大牢候审!来人!”
刘大人话一说完,立刻就有一群捕快冲了进来,迫不及待的把几名捕头的嘴先堵住,然后绑了压下去。
捕快们如此积极也是有原因的,这几人一旦被处理,空出的几名捕头缺额将由他们补上,自然是不能让他们继续发出声音的,所以才先堵嘴让他们说不了话,然后才绑了他们。毕竟,捕头可是实打实的肥缺,外出执行任务一般都是捕头带队,能实实在在吃上肉。
这场小插曲算是结束了,虽然对案件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但也成功压下了同定方和公堂外那群公子哥们的嚣张气焰,现在那群公子哥比之前老实了不少。
“雪侯,让您看笑话了。”刘大人不再搭理同定方,而是向晨义清说抱歉。
晨义清特意看了一眼同定方和公堂外的那群公子哥,见他们一个个脸色都十分难看,这才连忙起身说了句无妨。
案件的审理继续,刘大人回到座位,然后传外面那群公子哥进来。
那群公子哥进来后先是老老实实跪地参拜刘大人,然后才起身站好。
“等等。”晨义清突然开口。
刘大人问道:“雪侯有何疑问?”
晨义清微微一笑,说道:“我觉得他们应该和我那群不争气的属下一样跪着受审。”
同定方本就窝火,见晨义清说这种话,顿时坐不住了,起身指着晨义清吼道:“晨义清!你过分了!你这是要把他们当成嫌犯吗?”
晨义清对着同定方一笑,依旧坐在座位上稳如泰山,拱手对刘大人说道:“大人,同定方说得有理,事情还未查清,我属下们的证词显示,他们的确是嫌犯。”
晨义清的目的很明显,断定了这群公子哥之前不愿意来就是因为心虚,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又让他们愿意来了,但晨义清现在必须要让他们再次心虚起来,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给他们心理压力,告诉他们,今天这场是你死我活的擂台!
刘大人沉吟片刻,将公堂上的人全部扫视了一遍,最后目光又落在晨义清身上。
此刻所有人都在关注刘大人,他的态度很大程度上决定了整个案件的结果。
“有理,你们跪下吧。”刘大人虽然采纳了晨义清的建议,不过他的语气很轻,不带一丝威严。显然,他依旧坚持一碗水端平,保持中立。
那群公子哥先是一脸茫然,然后立刻就露怯了,用求助的目光看向同定方,没有立刻跪下。他们是觉得必胜才会过来的,眼下成了嫌犯,这犹如当头一棒,直接将他们打得晕头转向。
刚刚那几名捕头的小插曲就已经让刘大人觉得自己的威信受损了,现在这群公子哥不听自己的立刻跪下,反而又和那几名捕头一样将目光投向同定方,公堂之上到底谁最大?刘大人顿时大怒。
“给我跪下!”刘大人又是一声怒吼,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很想全力帮助晨义清翻案。
同定方也意识到不妙,再来这么两次,刘大人说不定真会被这群猪队友给推到晨义清那边,他情急之下腾的一下起身,指着那群贵公子吼道:“刘大人让你们跪下!还不快跪!”
同定方的话一出口,这群贵公子再也没了指望,纷纷下跪。
晨义清看着这情形差点没乐出声。他想到古籍上的一个故事,一名功高震主的将军凯旋,皇帝亲自在城外迎接,将军带着麾下士兵给皇帝行礼,皇帝亲自把将军扶了起来,然后让其他将士们平身,不过将士们压根不听皇帝的,最后不得已,将军开口让他们起来他们才起来。后来那名将军死得很惨。
晨义清仔细观察刘大人,果不其然,刘大人虽然没说什么,但不经意间看了同定方一眼,那眼神,晨义清只看了余光都觉得冷得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