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就要过年了,我打点好学校的一切,从学校回到家也已经快二十多天了。
这期间我一直待在家里,白天帮着我妈摘菜搞搞卫生,帮我爸整整院子,空出来的时间我就去沈爷爷家里。
沈爷爷年纪大了,一个人在家,免不了有些力不从心的事情。
就比如擦玻璃,这对他来说,就是一项很难完成的任务。
但是,年关将至,他又不得不去完成。
这以前,都是沈叔叔花钱找人替他来完成的。去年,有沈怜在家,很多擦洗的活计他不用操心。年夜饭也有人帮忙准备,因为有郑南捷和我在,三十晚上格外热闹。
我猜这大概是沈爷爷过得最开心的一个年了吧!
可惜,今年,一切都变了。
听说,今年沈叔叔的生意不好做,赔了很多钱,不仅县城里几家店面转让,村里的沈家酒楼也关了。
因为资金紧张,压力大,沈叔叔已然忘记了老家的事,导致马上要过年了,沈爷爷家里还是乱糟糟的。
白天我去帮沈爷爷锯木柴的时候听他提起过,沈兴业如今十分艰难,生意不景气,媳妇忙着跟他打离婚,转移财产……他现在自顾不暇,沈爷爷能原谅他快过年了也不回来看他一眼。
我听到这里时,心里很难过。我想把这件事告诉沈怜,又怕她知道一切后受影响,耽误了她的事。
这事我到现在还在纠结。但好在我到现在也没有开口。
我觉得还是不让她知道为好,就让她继续追查下去,找到她妈妈的遗体回来安葬,查清那些真相。
当所有的谜底揭开,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她再知道这些,才能收心回来安定下来吧!
但是,当沈叔叔回来那一天!
一切都变了!
我从他口中得知,沈怜出事了。
这件事,是我去沈爷爷家撞见他时,他把我叫到外面,亲口跟我说的。
他说,就在三个月前,沈怜在北京的一个朋友,叫程文继,亲自带回了沈怜的遗物和死亡证明。
沈叔叔知道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这件事。
他不想劝我接受并认清现实,只是跟我说不要让沈爷爷知道。他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
我心里有很多问题想要问出口,视线一转,我瞥到了沈爷爷在屋里忙进忙出的佝偻身影时,我闭上了嘴。
我实在不想让沈爷爷难受。
他估计现在还在存着钱,把沈兴业给他的钱全部留起来,存到卡里,留着给沈怜。
他早看出了夏女士的野心,沈兴业的懦弱,所以他提前做好了规划,尽自己全力给沈怜留下点财产。
可怜天下爷爷心!
要是让他知道沈怜已经出事了,他该多难过啊!
我心里知道,沈叔叔知道的也很局限,那只是来自其它人的转述。就算我问他这一切都是怎样发生的,想要从中找出破绽,找到一丝沈怜还活着的真相,从他这里入手恐怕很难。
于是,我果断跟他要了程文继的联系方式。
这个年,我过得很潦草。
我的心不在焉,体现得太过明显,导致我爸我妈从初一就再问我是不是上班压力大生病了。
我没跟他们解释那么多,初六刚通车我就买了去北京的票。
记得我迈出大门到时候,听见他们在身后议论:孩子压力太大,出去玩一圈也好,放松放松!
听到他们这么说我心里稍微有了那么一丝宽慰。
我跟程文继,其实不是很熟,或者说我们根本不熟。
因为此前我们基本上没啥交集。
但是,大年初六,我跟他在他爷爷的别墅里见面时,他好像表现得没那么吃惊。
他见到我第一面没有问:你是谁?你为什么这个时候来找我?我们很熟吗?
相反,他问出口的第一句话让我感到很吃惊。
他说:“我知道你,你叫梁竟,莲花村的!跟沈怜认识!”
接下来,我要问的话,好像早已经被他知晓,以至于我还没有开口,便已被他堵住了嘴。
他继续说:“你来无非就是想问我沈怜的事,是真是假,对不对?”
“其实,你本没有必要来这一趟,因为你该清楚,你心里对这件事早有了定论,你来无非就是想找寻那万分之一的希望和可能……”
“喏,这是尸检报告和遗物照片,这些东西,已经被寄到了她爸那里。这个时间,估计她爸爸已经处理好了她的遗物,碑也早立好了!”
“我不信!”
我斩钉截铁地说。
“我知道你不信,你可以去问问其它人。出事的又不止沈怜一个人,你应该记得吧!他们一行一共有五个人……”
程文继说了这件事的经过。
我的最后一丝幻想,彻底破灭。
原来正是程文继的队伍,在沙漠里搜到了沈怜他们一行人遇难后的遗体残骸。
后续,这件事惊动了当地,上面派了一支搜队伍展开调查。
最后给出的报告是,一行五人沙漠自驾游途中遭遇了特强龙卷风,导致了车辆解体,人员遇难。
因为程文继认识这五人,并与他们有些渊源,后续的一些消息传递工作便交给了他。
当我听到这里的时候,我的意志很消沉。
我把头埋得很低,尽管我极力克制,但我感觉厚重的眼镜片上还是滴上了几滴泪水。
随后,泪水越聚越多,我再也压制不住,放声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