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南捷猛然醒来,发现自己在王杂碎背上。
只见他大口喘着粗气,几步一停,不时回头张望。后面廖珊正和一群黑衣人周旋。
那群黑衣人,有拿刀的,有拿斧头的,还有扔棍子的……廖珊不知从哪捡来了一根钢筋棍,横劈竖砍,吓得他们一个个畏首畏尾,不敢上前。
耳旁传来王杂碎粗重的喊声,正上气不接下气地让他快醒醒。
前面骷髅头和沈怜正在开路,一人清理挡在狭窄通道上的落石,一人从掉下来横亘路中的水泥梁下面钻过去,掏出另一根钢筋棍,斜插进去,只见他头上青筋暴起,两手一用力,那根横梁便断为两节。
王杂碎忍不住朝他竖起大拇指,称赞一句:“老段威武!”
郑南捷从王杂碎背上下来的那一刻,扫路障的二人都很震惊。
王杂碎更是!
没察觉郑南捷啥时候醒的,只觉得后背刷一下就凉了,身子轻快许多。王杂碎一回头,满脸惊讶问道:“你小子啥时候醒的,也不吱一声!”
郑南捷揉揉脖子,说自己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王杂碎顿时知道怎么回事了,他说:“一定是吴家先祖又来给你托梦了!你不知道,就在我们察觉头上来人了,收拾东西准备跑路的时候,你身底下钻出一条手指头粗细的蛇!红黑花纹的,眼睛冒蓝光!”
“是蛇王三!”
郑南捷回答。
“果然就是他,我说的没错吧!这老家伙果然还活着!”
“事情有点复杂,出去再说了!话说这些人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你昏迷了以后,我给你打完血清,就去棺材里翻东西!哪知道那个天杀的程文继,居然带人追到了这里,我悄悄爬到上面瞅了一眼,来人挺多,得有二十来个!我怕跟他们正面冲突刚不过,赶紧下来让老段廖丫头沈丫头收拾东西赶紧撤。我们才收拾完,他们就找到了下面,发现了咱们!”
“当时情况挺紧急,我寻思要是往来的方向跑,就得跟他们正面冲突。后来我急中生智,往相反方向跑,就是水池子另一边,墓底深处。说来也巧,那条蛇,从你身下跑出来以后好像并没走远。远远地,我看见它那一双发蓝的眼睛在黑暗中闪闪发光,处于好奇我就跟了上去。”
“没想到,那居然是一条路!就是咱们现在走这条路!”
知晓了一切的郑南捷望着这条通道,顿时明白了。
“这就是当年我爷爷误闯进来的那条地道!这本来是盗墓贼为了找那块玉,大费周章挖出来的,没想到,玉最后却落到了我爷爷的手里。”
正在这时,身后的廖珊已经要抵挡不住了,她大喊一声:“他们要扔催泪弹了,快跑!”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小郑,你跟老段好好清路,我去和他们拼了!奶奶的……”
王杂碎交代完,从包里掏出最后两个汽油罐,骂咧咧走过去。
这边郑南捷骷髅头他们三个加紧搬石头,挪断梁,只听身后轰隆一声,顿时一阵热浪裹挟着尘土烟气扑了过来,呛得他们涕泗横流。
两个汽油罐在狭窄通道里起了很大作用,熊熊火光顿时把两批人给分隔开来。
王杂碎见状,高兴坏了,赶忙招手让廖珊快点过来,大家一起清路障,这样逃出去更快些。
就像是老天有意要帮他们一样,他们刚来到通道尽头,脚下就开始晃动。好像是谁引燃了地下的炸药一样,一阵又一阵轰鸣声不绝于耳,周围地动山摇,好像整座山即刻就要坍塌。
起初五人还很害怕,生怕地震动静越来越大,通道承受不住挤压将他们砸死在这里。突然,上面的土质开始松动,一堆又一堆沙土落下,地震停止后,眼前的沙土已经没过了他们的腰。
五人往后退了几米,直至沙土彻底停止落下,这才敢走上前去查看。
“这应该是前人挖出的洞口!”
王杂碎看着上方若有所思地道。
骷髅头拿出铁铲,把土堆向四周散开,不久腾出了正好容纳一人站立的空间。
接着,他顺着前人挖过的痕迹,继续挖掘,王杂碎跟在他后面,给他清理落土。
两人为了清理这个出口,搞得很是狼狈,不仅脸上身上落满了土,口鼻里也吸进不少,只听他们在烟尘迷梦中不断呸呸呸,连吐带咳嗽。
终于,用了半小时,那个洞口总算被清理出来了。
骷髅头最先爬出洞外,回头搭把手,把王杂碎给拉了出来。两人站在半山腰上,边清理身上的沙土边向四周了望。
“这不就咱们先前来过的地方吗?怎么就没找到这个洞口呢?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
郑南捷他们正往出爬呢!听到外面王杂碎这么一说,马上加快动作。
一出去,郑南捷望着这熟悉的山坡,心生感慨:难怪这洞口这么难找!几十年的风吹雨打,周围参差不平的地方早被盖住了,再长点杂草一遮,这考验的可不光是眼力!
恐怕还得用到些玄学上的东西!
骷髅头一拍郑南捷肩膀说:“徒弟,应该是在梦中看到什么了吧!”
郑南捷点点头。
不等他回答,王杂碎提醒道:“得赶紧走,一会儿蛇九川的人追上来,想跑就难了!”
不多时,王杂碎已经叫来了一辆出租,几人上出租车,屁股还没坐热,就见身后山坡上钻出了一个又一个黑影。
王杂碎看着那几黑衣人哈哈大笑,从车窗钻出半个身子跟他们招手,远远地朝他们喊:“你们慢慢挖,拜拜喽!”
骷髅头怕蛇九川那边早找好了人守着出去的路,问司机:“师傅,还有没有别的路了?”
师傅是老熟人,打过两次交道就把这五人跟蛇九川的关系搞清楚了。
他两眼紧盯前方道路,两手稳抓方向盘,熟练地转动,回答说:“老师傅你放心,我不会让他们追上你们的!老吴家那些个杂碎,在这附近挺不得人心的,我一外地人都看他们不顺眼……”
师傅边骂咧咧叙述蛇九川放蛇驱赶当地居民霸占房屋土地等恶行,边观看手机地图,去找那条隐藏在群山之间,多年不用的老土路。
只见司机在出山的某个分岔路口,猛打方向盘左拐,车子便进入一条长满杂草的颠簸路段。
“咱们从这走,让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哈哈……”
司机师傅这时候点燃了一根烟,嘬一口颇为得意地说。
眼前的路逐渐变宽,路渐平缓,但几人却紧张起来,生怕一会儿路过某个分叉路口,蛇九川的人会追上来。
果然,没等车子驶出山里土路,后面已经出现了一辆小黑车。
虽然两车之间隔着很长距离,郑南捷还是能清楚看到车窗里两个人手拿铁棍挥舞着,似是在叫嚣着威胁他们赶紧停车下来。
郑南捷提醒师傅一声说后面有人跟上来了。
司机不知何时换上了一副严肃面容。只见他掐灭烟,骂了声“狗东西”,猛踩一脚油门,方向盘往右一打,车子驶入另一条土路。
这条路很宽,路上的分叉路更多了。
王杂碎默默点头,并给司机竖起了大拇指。
司机在第三个分叉路拐弯,很快就把那辆车甩在了后面。
郑南捷已经猜到那辆车跟着跟着,大路上就剩了他们自己那辆车的情景。
他坐在座位上,忍不住偷偷笑了。
车子驶上大路,没有往市里方向驶去,也没有回到那个小镇,而是直奔火车站。
五人在火车站附近找了家旅馆,洗漱一番,马不停蹄进站买票。
王杂碎包里装了东西,他怕带不进去,别人洗澡的时候他找地方藏东西,结果,大家都收拾好了,他在房里磨磨蹭蹭不出来。
收拾完毕,清点好随身带的东西,在车站大厅集合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大半天,此时,日头已经升上了正中央。
此时,王杂碎已经换了一身衣裳,他把背包拎到身后,拉开上衣拉链,开始去翻身份证。
他们四个掏出身份证买完票进站了,郑南捷还在原地戳着,在衣服和包里乱翻。
“喂,郑南捷你咋了,买上票了吗?”
王杂碎站在轧机里冲他喊道。
郑南捷抬头,露出了一个非常尴尬的笑容,并挠了挠头说:“王叔,你们先进去吧!我去补个身份证明!”
“臭小子,关键时刻你掉链子啊!快点啊!车还有半小时就走了!实在买不上票赶紧说,我们好把票退了等你。”
郑南捷点点头,抡上包赶紧往人工服务台跑。
终于,郑南捷赶在火车发动前五分钟成功买票进站。
按照王杂碎给出的车厢编号,他一路摸过去,终于在一间四人软卧成功跟四人汇合。
一进门,王杂碎正扒一根火腿肠吃,他递给郑南捷一根,说:“好家伙,没想到你还有这丢三落四的毛病?”
郑南捷咧嘴笑道:“我那会儿被孟州他们掳走留下了阴影,怕给家里人惹上麻烦,所以再行动的时候就不敢带身份证了!我寻思着,等咱们完事了就回旅馆去取,哪知道这次竟然这么匆忙!”
骷髅头躺在软卧上,笑盈盈地看向他说:“没事,你藏好了,等这阵风波过了,随时去拿!”
“嗯,我把它藏在了一个隐秘的地方,保证谁去了都搜不到!”
见郑南捷上了车,四个人的心总算放下来了。
郑南捷把包放地上,挨着沈怜刚坐下,肚子里就传来一阵咕咕的叫声。
廖珊赶忙把自己装着食物的袋子递过去。
“车站里超市没啥好吃的,凑合吃点吧!”
郑南捷没跟她客气,掏出两根毛毛虫面包撕开就开始狼吞虎咽。
沈怜给他指指小桌上那个袋子,告诉他那里有饮料和水,还有面包榨菜。郑南捷两根面包进肚果然还没饱,又去小桌上的袋子里翻了起来。
他一边翻,一边给他们四个说:“我跟你们说,我这次没白挨咬,我看到蛇王三了……”
沈怜怕过道有人偷听,起身走到门前,重新关好门,并探头朝两边望了一眼,确定没人后这才放心回来继续听郑南捷讲话。
郑南捷边吃边叙述自己昏迷时所见,以及他跟蛇王三的对话。
说到后面百年一轮回,蛇王三趴在行军蛇背上即将掉入陷阱之时,门突然敲响,吓得他立刻住嘴,机警地望着那边。
沈怜给软卧内四人使了个眼色,四人顿时心领神会,默默去包里摸家伙式。
她则慢慢走到门前,开了一条缝。
门缝里,出现了一个穿制服的乘务员,五人这才松了口气。
“来,身份证拿出来扫一下!”
那个乘务员掏出个小册子,右手拿了个机器,收走四人的身份证,拿过郑南捷的补办证明抬起头扫了他几眼,临走跟他说一声:“回到自己座位上,不要乱串!”
郑南捷应了一声,拿起背包,识相地走出门外,待乘务员走远,他滋溜又钻了进去。
沈怜关好门,郑南捷挨着她坐下继续往下讲。
——
吴家,蛇九川和程文继坐在老院落地窗前,皆一言不发地喝着茶。
“怎么办?让他们给跑了!”
程文继冷冷地问。
“这事真不赖我,我方方面面都做足了准备,派够了人手!为了顺利进吴家祖坟,我把我唯一一个进去过的爷爷都给请来了!人一百多岁,挂个呼吸机,气都不够喘,还搁那拿笔写写画画,就为了能进去那地下墓地……”
蛇九川满脸愁色,说道。
“我又没怨你,我是问你想个法子!”
“小程爷,事已至此,你问我,我也拿不出个主意来呀!丢的是我们老吴家的东西,说实话,我比你还急呢!”
“那玉,在你手里就是一块废品,你要它也没有用!”
“这我知道!我寻思着,这不是有你吗?有你在,只要玉能找回来,早晚你都能研究出那玉的秘密不是!”
“说个价吧!一会儿我把钱给你打过去,玉的事就跟你没关系了,后面随时配合我,还会有额外的报酬!”
程文继放下茶碗,从椅子上起来,走到笼子边上开始逗引那条没牙的青花蟒。
一听到钱,蛇九川眼睛都亮了,他假装客套一番:“哪能呀!小程爷看得起吴家,我吴九川自当竭尽全力,为小程爷办事,如今事没办成,哪好意思提钱的事……”
“别绕弯子,说个价!”
程文继懒得听他废话,冷冷地道。
吴九川索性也不装了,一噘嘴,直接伸出五个手指头。
程文继斜睨一眼,不禁冷笑,心道:果然是个老狐狸,一张口就是天价!
“好!”
吴九川没想到他连价都不砍,一口答应,眼珠转了几圈,马上凑到跟前拍马屁,生怕他反悔。
“但是,我也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只要我吴九川能办得到的,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
“你们吴家祖坟归我了!”
“啊,这……”
吴九川犹豫一会儿诺诺地说:“小程爷这个要求着实让我为难,你也知道,吴家祖坟是整个吴家的,即便我能答应,恐怕他们……”
“你们吴家祖坟如今啥样你不是都见到了吗?你们自己人背进去多少炸药,你心里没数吗?”
“小程爷这可就误会了!炸药是前人修建时就布置好的,我们也没想到,那五个人盗墓贼是怎样引燃炸药的……”
“这么说,你们吴家祖陵,还设置了自毁系统!”
“这,我也不太清楚,稍后我去问问我爷爷!”
“据我所知,你们老吴家祖坟里的石棺,十有八九都给打开了!都到了这一步,我觉得你们也没啥可保留的了,毕竟好东西都被那五个贼拿走了。”
但此时,蛇九川还在犹豫,程文继没有耐心继续跟他周旋,起身出门,坐车离开了吴家老宅。
当下,找到郑南捷他们几个,抢出那块玉,问出些新线索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