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两个大男人都没了睡意。
本就是大学时候的挚友,二人在这种双双陷入艰难的时刻友情复燃。
郑南捷连续喝了三罐,不胜酒力的他此时只觉脑袋轻飘飘的,像被云朵托着。
程文继哭够了,躺在地上,四脚朝天。
这半天一直都是他在叙述他与程山的点点滴滴。他说虽然他在国外待了几年,但程山每隔一段时间就要给他打视频,问问他适应不适应,爸爸给的钱够不够。
他说他一开始从别人口中得知爷爷年轻时候的事,他怎么也不相信爷爷会是那种人。
他坚信爷爷这么做都是有苦衷的。
郑南捷把他当兄弟,才敢对他说心里话。他说你爷爷那种人有城府,我不能否认你说的话,但也要坚持我自己的想法。
他说他的意思是他会客观地看待每一个人。
程文继问:“你恨我爷爷吗?”
郑南捷回答:“这个,谈不上!我跟你爷爷只是利益合作关系。每当我缺乏经济支援,你爷爷需要特殊战利品,于是我们商议之后就决定合作了!你知道我是个守信的人,而你爷爷也是因为这一点才选择继续跟我合作。至于你爷爷跟段叔王叔他们之间的事,未知全貌,我不好给出判断!”
“其实这个问题我上次已经回答过你一次了!我是个客观的人,只相信我自己亲眼见到亲耳听到的,所以我不会倾向于被你们任何一个人的言论!”
“呵呵!就说我这个朋友没白交。”
程文继露出了一个会心的微笑。
“对了,你是怎么找到这来的!如果你不给出一个有说服力的解释,我潜意识会提醒我,这可能是你爸你爷爷和你一起主导的一出苦肉计,目的是骗我们给你们免费做牛做马,为你们继续找寻第四幅画上的秘密!”
“我给你身上装了定位跟踪器!你应该能猜到的。上次要不是我给你装了这玩意。你可能早被饿死在那石窖里了……还有沈怜,你们四个人,一个都跑不了!”
“莲花村的事已经摆平了,你还跟踪我干嘛?不怕我报警?”
“你忘了,你还欠我一个解释。说好的出院以后告诉我,结果你跟她秀恩爱去了,我这一等,等好几个月,最后你们来北京了,我寻思尽个地主之谊带你们好好逛一逛,哪知道我爷爷从中插手……说实话,我有自己想做的事,我不想和我爷爷有太多的牵扯,我讨厌被控制,可我偏偏离不开他的经济支持……”
“等等,那个跟踪器……哎呀!我忘了,还在背包里,忘记扔了!我这个记性,捅到脑子一样……”
“说实话,其实我并不想跟来的,要不是我家里那边发生的事,我不会想到你。”
“你这叫投奔吧!换我的角度叫收留,你应该有点寄人篱下的样子……”
“对了,沈怜呢?她没跟你在一起!你们不是一起走的吗?”
说到沈怜,郑南捷瞬间没了气势。
“别提了,她去我一个朋友那住下了!”
“你还有朋友?”
“我师叔的徒弟,就是王杂碎的女徒弟,这么说你就明白了!”
“原来你们都在这啊!她去找你朋友,很正常啊!你叹什么气?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正常吗?我们两个,明明都已经……”
“已经什么了?”
程文继突然来了兴致,从地上爬起来,认真盯着他看。
“我们已经……那个晚上,我们已经……”
“哦!你们已经睡在一起了!真是岂有此理……呵呵,我不应该小瞧你!你挺厉害的,这种女孩子挺难搞的,那天我只是跟她稍微凑近了些,结果,就被揍成那副样子……你到现在居然还完好无损,你厉害!”
“你说什么?你居然……程文继你个阴比……你们老程家的人果然阴险,总是喜欢夺人所好,还妄想抢先我一步……把你打成那德行真是便宜你了!我警告你以后离她远一点……”
“你先别激动!我只是走个正常流程,看看我能不能追到她。况且,我准备了那么多,把我妈妈的私人护肤管家都给安排上了,我以为她能领我的情,哪知道我连她的一根手指头都没有碰到。最后,还挨了揍!我爸都没那样打过我。”
“那天,是你爷爷安排的美男计或者金钱引诱计吧?”
“没错,是我爷爷让的。但是,我也有自己的想法。我见你俩住两个房间,就猜到你还没得手,所以我就想试试看,追女孩子这方面我是不是要比你强一些!没想到碰了壁。”
“算了,懒得跟你计较,反正你也没得手。”
“你说你也挺搞笑的,都得手了,怎么还是自己独守空房啊?”
“就是嘛!我自己也想不通。明明我们都已经睡在一起了,怎么她突然变脸说那会儿喝多了,还让我别当真,她说都是年轻人,多经历几次就好了!”
“哈哈,这才对嘛!我要是人女孩子我也会这样选的。我有大好青春,总要在经历些世间繁华,我才不想早早被男人困住,成为家庭主妇。”
“可是,我又没有让她做家庭主妇!我只是觉得我们已经是男女朋友了,就要在一起的嘛!”
“你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男朋友是可以换的!这会儿还没结婚,这一点你是干预不了的。”
“或许她也有自己的想法,还有自己没完成的事!她可能不想沉浸在儿女私情上吧!”
程文继的话总算点醒了当局者迷的郑南捷。
说起未完成的事,沈怜明明说过杜澜走了,他和周大姐一家,古水村的村民为了远离世人的打扰,通通都搬走了。
很早以前她说过,她想知道杜澜是否还活着。最早的时候,梁竟也说过她想找她的妈妈。
他猛然想起,沈怜在他家时的拘谨,他妈问起有没有结婚的打算时,她低下了头。
那时,全家人都以为她是害羞。就连郑南捷自己,一时沉浸喜悦里也迷失了方向。
那时,沈怜一定默默承受了很多吧!
她不想郑南捷的情绪受到影响,从而影响伤口的恢复。她怕回到广西,一但骷髅头和王杂碎那边有新的线索需要郑南捷时,他力不从心。
况且,程山的图已经给了,这意味着,马上就会有新的线索,可能的行动。
她忍着没说,就是争取让他恢复快些。等到了合适的时机,她再解释清楚。
所以,那一夜,她不是喝醉了一时兴起,很可能只是给我吃的一颗定心丸?
她是不是根本没有喜欢过我,全是我的一厢情愿?
郑南捷悲哀地想,一口又一口,喝着闷酒。
程文继见他忽然沉默了,安慰道:“没事的,这种事经历多了就习惯了!”
好兄弟不开口还好,一开口他只觉得胸口烦闷,差点喷出一口鲜血。
“你不会安慰人就闭嘴吧!”
他斥责道。
接着,郑南捷趁机以牙还牙,问道:“你走之前没问问大夫,你爷爷还能活多久?”
果然,程文继听过之后脸色瞬间就变,再也笑不出来了!
他眼里又开始渗出泪花,抖着下巴道:“郑南捷,你能说点好话吗?亏我爷爷那会儿那么帮你……”
郑南捷马上为自己辩解说:“大哥,那可是癌症,绝症啊!我问这个也是正常人都会关心的问题……”
“算了,我不跟你计较,快闭嘴吧!”
“我小时候,我爸那会儿全国各地跑,我妈那会儿开了个美容院。他们两个都很忙,没人有时间管我。我平时寄宿在学校,寒暑假的时候,家里没人,我就被送到了爷爷家。”
“那会儿我奶奶还活着,我爷爷经常给我讲各个朝代的故事……”
听程文继讲述慈祥版的程山时,郑南捷一时还有些不适应。
但听着听着他就想起了自己的爷爷。
两人说着说着就聊起了小时候的事,渐渐地他们暂时忘记了一切烦恼和不愉快。
直到天亮,他们才有了困意,回到床上和衣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