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死嘴!李管家拧了下自己嘴巴,慌忙给大少爷打电话:“不好了……”
对面裴公子散漫低沉的嗓音慢悠悠传来:“慌什么,等会……”
裴牧川直奔楼上那间客房,气势汹汹抬脚就要踹开房门!
却又猛地一顿。
他胸口激烈喘着,用力闭了闭眼,摁了摁涨疼的太阳穴,退开一步。
本来他是打算在庙里清修一段时间,好好反省自己,也平复想去霸占叶清柔的心。后来得知叶清柔独自出国留学,实在放心不下,才偷偷潜来。
来之前他已经做了一切该做的心理准备。
甚至是,她生命里可能会出现别的男人。
可真正亲眼看到……
裴牧川一条胳膊撑在墙上,埋头大口吸气。他快被气疯了,暴躁到丧失理智。
叶清柔只能属于他!他的女人一根头发丝都不允许别人碰!
他攥紧拳,重新要砸门。
脑海中猝不及防跳出叶清柔在金灿灿飞舞的梧桐叶里,张开双臂踩在滑板上,裙摆飞扬,温柔明媚的笑脸……
一瞬间,他咬咬牙,仿佛卸掉了所有力气。
走廊拐角,李管家屏住呼吸,不敢眨眼地盯着,只见他们裴董前一秒还像一株挺拔刚劲的雪松,下一秒就不知怎么枯了蔫儿了。
裴牧川转身,迈着沉缓的步伐一步步退出走廊。
不进去弄死那老外了?
李管家稳了稳自己升高的血压,还好还好,跟他们大少爷说那样,没事!
看来这知父也莫若子啊。
画到了凌晨三点半。
叶清柔收起素描笔,目光不自觉望向门口。
房门紧闭着,没有任何动静。
“你好像一直往门口看?”万斯疑惑。
叶清柔轻轻摇头,“没什么。”
看来是她想多了。
要是他真在这里,只怕早就暴怒着冲进来揍人了。
毕竟他脾气那么坏,强硬的要命,是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沾染他的所有物的。
她手里的素描笔忽然掉到了地上。
不对,她不再是他的了。
“你画的真好。”
万斯是看着她如何一笔笔在纯白画纸上描摹出雪山、苍翠层叠的树林的,太美了,他赞叹:“你在绘画方面绝对很有天赋,我想买下这幅画,挂在我的画廊,可以吗?”
叶清柔淡笑:“送你吧。”
万斯顿时眼睛发亮望着她,都结巴了:“我……”
年轻的大男孩金发高个,五官俊朗,脸上藏不住的激动和倾慕。
叶清柔眼神柔和望着他,“你对我有好感对吗?”
万斯脸红了,憋了好一会,挫败地问:“这么明显吗?”
叶清柔弯唇笑了,“伊娜这几天总打听我喜欢什么,排不排斥姐弟恋,是你托她问的吧?”
“万斯,抱歉,我比你大将近20岁,我是不可能和你恋爱的。”
“可你看起来至多30,年龄又算什么呢……”
“确实,最根本的原因是,我已经不打算恋爱了。我只想念完课程,继续艺术家的道路。”
叶清柔那双极美的眼睛看着十分温柔,却透着坚决:“我不想被打扰。”
万斯抱着那幅画,沮丧地离开了。
楼下。
挂满积雪的翠柏下,男人高大的身形一动不动,仰头望着那间房。
手机摔了,监控也没得看了。
也不知道那死小洋人到底有没有离开夫人的房间。
不过,这么几个小时了,离不离开都没差别了。
李管家唉了一声,觉得他们裴董这黑色的头顶越看越绿。
“要不找人去弄他一顿?死小子居然这么不知天高地厚……”
李管家声音戛然而止。
昏暗的光线下,裴牧川浑身的暴躁阴冷散了,轮廓锋利的脸孔只剩黯淡。
尤其那双眼隐忍到红了一圈。
李管家在裴家干了几十年,以前老爷子还在时,拿那么宽戒尺抽打裴牧川,都没见他眨过一下眼……
“不准乱来。”裴牧川沉声说。
夜里冷得空气都像结了冰,李管家佝着身子,冷的直吸气:“那……回去休息吧?”
“你回房。”
裴牧川继续站着,仰视那间房。
翌日。
一大早伊娜就风风火火找到了叶清柔,“我哥先回去了。放心,你不喜欢他,以后咱们约会都不带他,我保证不让他打扰你。”
看她这副直率可爱极了的模样,叶清柔噗嗤一笑:“有我在F国一天,你的披萨管够。”
叶清柔的运动细胞实在有限。
和上次学滑板一样,她又开始花式摔跤。
但上次没人,这次雪场里到处都是人,她实在是不太方便出洋相。
伊娜安慰她:“没关系,你这一身包的严严实实,你妈来了都认不出你。”
叶清柔:“青天白日的,我妈似乎不太方便来。”
一整个上午叶清柔数不清摔了多少跤在雪地里,肚子都摔饿了,伊娜才终于放过她。
两人一起去吃了午饭。
午休后,伊娜再次拉她回雪场,忽闪着一双浅琥珀色的大眼睛:“相信我,你学会了会发现特别好玩!”
叶清柔也不扫兴,重新拿起滑雪杖跟她学。
巨大的滑雪坡隐蔽的一侧。
两道鬼祟的身影趴在那一动不动。
为了演戏逼真,连李管家都换了一身滑雪服。
他战战兢兢看向裴牧川,“这……裴董您不会让我也学滑雪吧?”
这次真不能闯了。他这把老骨头摔一跤就散架了。
裴牧川往脖子上贴了个黑色小方块,说话声音变得沙哑:“听得出我本来的声音吗?”
李管家摇头,“变声器啊?您给我也整一个呗。”
“你去帮我办件事。”
裴牧川沉着脸,望着远处滑雪坡上,叶清柔再次四仰八叉摔了一跤,滑雪杖都摔掉了。
再这么下去,脑子都要摔坏了。
***
中途伊娜去了趟卫生间,坐在台阶上喝热水。
忽然,脖子里灌入一股温水,她一激灵跳了起来。
“你干嘛!”
她恼火地扭头看向冲她脖子里倒水的人。
那人穿了一身严实的滑雪服,手上拿了一本F语词典,翻了三个单词给她看:对不起,老年人,生病。
也就是这是位生病的老年人,刚才不小心手抖,把水倒在了她身上。
伊娜也不好计较,转身回酒店换衣服去了。
李管家松了口气,看着她背影,这倒霉催的小洋人……
不能怪他,谁叫他现在是裴董和夫人的爱情保安呢。
叶清柔等了一会,没等到伊娜,自己试着踩在滑雪板上,撑着滑雪杖大着胆子往山坡下滑。
路中央忽然出现了一道高高大大的身影。
她根本都不会减速,一个滑铲把那人铲倒在地上,接着自己脸着地往雪地里摔。
一条胳膊却及时横过来,有力地搂住了她腰。
是刚才那个被她铲倒的人。
她平复了好几秒,才站起身,“抱歉,你没事吧?”
那人趴在地上不动:“我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