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来的这么快?”
望着顾无悔渐渐隐没于风雪中的背影,骨珏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几乎是他们刚进家门,顾无悔就到了。
雩螭的目光落在指间的茶杯上,轻笑一声。
“因为,松雪楼是顾无悔手下的产业。”
不过知道的人很少,这就是顾无悔喜欢去松雪楼的原因,因为松雪楼作为上京生意最好的茶楼,就算顾无悔常去也不会有人怀疑。
当初的顾无悔不出彩,所以他喜欢喝茶听书也没什么人在意。
顾无疾把雩螭约到松雪楼谈话,简直就和在顾无悔的眼皮子底下撬墙角没什么区别。
“那你怎么知道的,顾无悔告诉你的?”
骨珏手撑着的脑袋偏了偏,看向雩螭,雩螭眉毛一挑。
“不是,霁月阁那边查出来的。”
骨珏收回目光。
好吧,他忘了,雩螭也是个情报贩子。
当日下午,雪停之后,有一丝暖阳从层层叠叠的云层之中照射出来。
顾无疾带着人,手上捧着礼物,亲自拜访了镇国将军府。
虞江河亲自来迎接他进门,脸上的笑是假的,手上的动作是恭敬的。
没办法,之前虞鹤兮的事情,虞江河多多少少都知道,所以他对顾无疾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待见的。
但是没办法,顾无疾是皇子,该有的礼数还是得有。
可当他得知顾无疾是来找虞鹤兮的,他脸上的笑差点没挂住,一下子就僵硬了几分。
“二皇子殿下,小女已与七皇子定亲,并且大婚在即,您单独见她不合适吧?”
顾无疾脸上也挂着笑。
“这不是还有您在吗,虞将军。”
“……”
虞江河嘴角抽搐了一下。
“我是在,可小女不在啊,逛街去了。”
他脸上出现了一丝丝不好意思,谁成想刚偏头就看见了从远处归来的虞鹤兮,身后的仆从还提着大包小包。
所幸顾无疾是背对着虞鹤兮的,虞江河脸上笑容不变,底下的手疯狂挥动。
也不知虞鹤兮到底是看见了,还是没看见,还是在往这边走。
虞江河手都快抽筋了,顾无疾瞥了一眼他疯狂挥动的手,问他。
“虞将军,您这手,是怎么了?”
虞江河干笑两声。
“抽筋,抽筋了。”
“父亲,抽筋了就让府医给您瞧瞧,别硬撑着。”
虞鹤兮的声音传了过来,顾无疾应声回头看见了那个美貌依旧的女子。
只是她比几年前要更加的成熟了。
虞江河恨铁不成钢的抬手遮住了脸,若不是顾无疾还在这,他都要问问虞鹤兮是怎么想的了。
当初顾无疾追求虞鹤兮闹到整个上京无人不知,当时关于虞鹤兮和顾无疾的传言风风雨雨的,什么都有。
虞鹤兮更是直接离开了上京,虞江河当时就极为不喜这位二皇子殿下,原因无他。
顾无疾追求虞鹤兮闹得满城皆知,一点也没顾及到虞鹤兮的名声,他戎马一生,也就只有虞鹤兮这么一个闺女。
那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后来虞鹤兮和顾无悔被皇帝赐了婚,虞鹤兮逃婚,他知道,但没有阻拦。
谁曾想后头虞鹤兮居然又自己回来了,并且告诉他,自己愿意嫁给顾无悔。
他当时觉得新奇,后来听虞鹤兮说了她和顾无悔之间的缘分,虞江河觉得自己也不是不能接受。
只是和顾无疾比起来,顾无悔要好上太多了。
如今两个人就快要成婚了,东西也备的差不多了,顾无疾跑来上门求见虞鹤兮了。
虞鹤兮走到虞江河身边,看了一眼顾无疾。
“二皇子殿下,你的事情,我知道了。”
她的话让顾无疾的眼睛亮了亮,燃起了一抹希望,谁知下一瞬,虞鹤兮就是一盆凉水浇了下来。
“抱歉,我不愿意。”
顾无疾脸上表情一僵,差点没绷住,虞江河有些没听明白他们在说些什么。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她自认为她和顾无疾没什么关系更没有任何交集,她为什么要用自己的面子去让雩螭救顾无疾呢。
更何况,她知道雩螭说那句话只是为了出口气,毕竟顾无疾当初的行为对于一位闺阁女子来说,根本就是死缠烂打,污人名声。
“何必做的这么绝呢,毕竟马上就是一家人了,不是吗,七弟妹。”
最后那声七弟妹顾无疾说的咬牙切齿,颇有些愤恨在里头。
他知道,既然雩螭说了那句话,那么只要虞鹤兮一点头,那么雩螭肯定会出手救他。
毕竟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虞鹤兮抚着虞江河的手要进府,听见这么一句便顿住了脚步,略微回头。
“既是一家人,你为何不去求无悔,雩螭神医是他的挚友,他的话比我的更管用,不是吗?”
然后便再没给过顾无疾说话的机会,转身叫人关了门。
另一边雩螭打了个喷嚏,他吸了吸鼻子,微微皱了眉。
旁边骨珏给他拢了拢披风,又给他重新添了杯热茶。
“是不是着凉了?”
雩螭摇头否定。
“不是。”
估计是有人搁背后骂他呢,不用想都能猜到是谁。
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这句话形容别人还好,形容雩螭……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君子。
距离顾无悔和虞鹤兮的婚期越来越近,婚服已经制好,他们已经取了回去。
就连染月楼那边也已经将他们的各类发饰送了过来,不过,是送到了陌雪居。
雩螭盯着桌上满满当当的各种发簪珠钗眼尾抽了抽,让骨珏去给虞鹤兮送了个信,自己则去叫了顾无悔。
虞鹤兮看着那些发钗表示特别满意,带着几个人小心翼翼的把东西拿了回去。
至于为什么是送到陌雪居,原因是他们染月楼的人觉得,既然是雩螭给提的单子,那就送到雩螭那儿。
二来呢,他们还能瞻仰瞻仰阁主风姿。
只是不知为何,婚期已近,上京却突然有了许多谣言。
多是关于雩螭和虞鹤兮的。
甚至有些茶楼里的说书先生都拿来当做茶余饭后的笑谈,讲起来听了。
只有松雪楼没讲,不是不愿意,而是不敢,毕竟那虞鹤兮是他们东家的准新娘。
松雪楼二楼的雅间里,顾无悔听着那些谣言都气笑了。
雩螭坐在他的对面一脸淡定的喝茶,目光却是一直往身边的骨珏身上飘。
虞鹤兮叹了口气。
“也不知是谁传出去的。”
雩螭淡淡开口,顾无悔和他同时出声。
“这不是很明显吗?”
“顾无疾!”
除了他还能有谁?
两个人的脑子都在思索着要怎么给顾无疾还回去,等到日暮西沉,他们各自告别回了家。
晚上睡觉时,骨珏背对着雩螭,雩螭翻身将他抱进他的怀里,贴着骨珏的后颈叫他。
“阿珏,睡了吗。”
“没睡,怎么了?”
“你不高兴了吗?”
骨珏一顿,在黑暗中摸索着翻过身,和雩螭面对面。
“你为什么觉得我不高兴了?”
雩螭叹了口气。
“怕你想起来一些不太愉快的往事。”
他记得这小笨蛋吃醋还挺厉害的,如今整个上京谣言四起,他怕骨珏多想。
却没曾想,骨珏笑了,笑得肩膀都在抖。
雩螭不解。
“你笑什么?”
“不会的阿珩,不会不高兴。”
他早就不是当初那个情窦初开的自己了,那时候他内心摇摆不定,情意在心,口却难开。
可如今,雩螭给了他足够的勇气,让他变得自信,心里也更加坚定。
外人怎么说跟他没什么关系。
他只在乎雩螭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