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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珏他们也没想到,这么戏剧性的一幕竟然发生得如此突然。

主要还是乔倾坐在将离房间门口哇哇哭,嘴里还念叨着将离姑娘走了。

这太容易让人误会了。

乔瑾反正是没脸了,不仅没认出人,还哭错了坟。

等乔瑾彻底调整好自己的情绪之后,他就去了街上,买了两罐雪梨膏,离开城主府的时候在门口碰到了雩螭和骨珏。

他们目送乔瑾走远,在风中传来了两声轻咳。

骨珏和雩螭交握的手指微动,在雩螭的手背上擦过。

“雩螭,乔瑾的身体。”

“等他回来再看看吧,应该死不了。”

……

乔瑾出了洛阳城时,已经是黄昏,少年时他也曾纵马扬鞭,那时候意气风发,什么都不怕。

如今他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正在逐渐变弱,因为妖丹已经取了出来,吊着他命的东西已经没了。

他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摸着怀里存放着妖丹的位置,心里微动。

乘着夜色,他一路往南,奔赴白山,要去寻找他的小仙女。

这不是乔瑾第一次来白山了,当初他外出游玩,问遍很多地方,只有白山上才有枫林。

他看过白山上的枫林。

所以他走过将离走过的路。

路还是那条熟悉的路,乔瑾牵着马一路往山上去。

在山顶崖边见到了将离,那人坐在地上,身边全是盛开的花。

有风吹过,撩起了她的发丝,她身边的花朵晃动,迎着月色,既恬静又温柔。

山崖边有个小木屋,后面是一片湖,湖水往下,是一处天然的瀑布。

乔瑾提着雪梨膏,静静走到了将离身边。

将离听不到脚步声,等到乔瑾站在了她的身边,她才察觉到。

她抬眸就看见了那个少年,一身风尘仆仆的,一看就是纵马疾行而来。

将离拍了拍身边的空地,示意乔瑾坐下。

乔瑾却将雪梨膏送到了将离面前。

将离一顿。

【你知道的,我吃不出味道了。】

乔瑾将雪梨膏放到将离面前的地上,抬手比划。

“可你喜欢。”

【不觉得有些浪费吗?】

给一个品不出味道的人吃。

“不会浪费,我能让你品出它的味道。”

将离不解的歪了歪脑袋。

直到乔瑾从怀里摸出了一块罗帕,打开,里面是一颗澄明的宛如珍珠一般的妖丹。

将离瞳孔微缩,不可置信的看向乔瑾。

她嘴巴张了张,却什么声音也没有。

乔瑾看着她的口型,大概推测出了将离所说的话。

【你都知道了?】

“对,我都知道了。”

乔瑾握着将离的手腕,将妖丹放在了将离的掌心,推着她的手指,让她将妖丹握紧。

“你该拥有更好的未来,世间百味,人间喧嚣,你也该要好好体会,品尝,倾听。”

“什么时候,你亲自带我去看看吧,你所说过的那些风景。”

乔瑾是笑着的,眉眼都柔和了下来,整个人都显得很温和。

那是将离从没有从乔瑾身上看见过的神情。

或许在这一刻,乔瑾才真正的释然了,因为,他的执念,他的小仙女,他找到了。

妖丹融进了将离的身体,将离眼眶微红,一双眼睛里面似有水波流转,泛着盈盈的光。

她嘴唇翕张,最终只说了两个字。

“乔瑾……”

“嗯,我在。”

将离的声音果真就同当初乔瑾所想的那般一样,很温柔,也很好听。

当将离叫出他名字的那一刻,他心尖酥麻,就像长久干旱的大地突然接收到了雨露甘霖一般,从没觉得他的名字能那么好听。

乔瑾本以为,他们此生错过了,也谈不起来世。

但幸好,他醒的还不算晚。

雪梨膏很甜,和小时候乔瑾给将离吃的那罐味道一样,几乎没有变过。

乔瑾说,他问过他爹当初家里的雪梨膏是从哪里买的,找到了那一家店。

可惜,他们已经不卖雪梨膏了,因为当初做雪梨膏的是位老奶奶,而那位奶奶,在去年就已经去世了。

乔瑾道出了想要雪梨膏的原因,那家人就把家里的雪梨膏送了他两罐。

他们在悬崖边坐了很久,聊了很多,把以前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全都剖白。

直到月亮落下,天边漫出了红霞。

黎明已至。

乔瑾躺在地上,头枕着自己的手臂,已经睡着,将离在他旁边,看着朝阳升起。

在一片温暖的橙光中,她偏头看向了乔瑾,少年的身上被朝阳的光镀上了一层暖意。

她坐起身,到了乔瑾身边,手指拂过乔瑾的碎发,替他整理好。

她没想过有一天她能和乔瑾靠着坐在一起,互相阐明的时候。

当初将妖丹喂给乔瑾之后,她沉寂了五年。

五年之后再见,她以为就这样看着就好了,直到她死去,或者乔瑾死去为止。

她不知道几近于无的生命有多久,至少在仅剩的时间里,她想看着他。

就像他当初看着她一样。

当初她的真身被移栽到乔瑾的院子里时,她就看见了这个重病孱弱的小公子。

他总是望着窗外,眼睛里全都是向往,就像被困在笼子里的鸟,出不去,飞不了。

将离见过的人类很少,但是像乔瑾那样的,小小一只,明明重病缠身,每天都喝着苦涩的药,却依然对外面充满向往。

他没有自怨自艾,相反,他还向乔城主道出过自己喜欢什么。

他从没放弃过活下去的希望。

……

乔瑾是在傍晚时分和将离一起回到城主府的。

他们肩并着肩,只隔出了一小段距离,乔瑾替将离背着包袱,就这么站在了城主府的大堂里。

乔城主愣了,乔倾欢呼雀跃。

“将离姑娘回来了!”

本来将离说会回去半个月的,但她被乔瑾追回来了。

乔瑾脸上略有些苍白,在乔倾的欢呼声中看向了将离,扬起了一抹笑意。

然后在所有人的目光中,径直栽倒了下去。

“阿瑾!”

“兄长!”

在乔城主和乔倾的惊呼声中,夹杂着一声慌乱的温柔女音。

“乔瑾!”

将离离得最近,也是她接住了乔瑾。

乔城主和乔倾有些惊诧,一时间竟不知是乔瑾晕倒带给他们的震撼大,还是将离会说话了带给他们的震撼大。

乔城主从将离手中接过了乔瑾,一把就把乔瑾抱了起来,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突然觉得,乔瑾很轻。

就像乔瑾小时候重病时,他抱着乔瑾的时候一样。

一群人兵荒马乱的到了离得最近的乔城主的房间,乔城主向来稳重的模样难得带了些慌乱的狼狈。

“大夫!去叫大夫!”

……

乔瑾再睁眼时,床边坐着的人,是雩螭。

见他醒了,雩螭的模样从容,手上捏着根银针,骨珏在旁边给雩螭递了火,银针在火上烤过。

雩螭轻笑一声。

“醒了?先扎几针吧。”

乔瑾看着他手上的银针,干涩的唇微动。

“我觉得我还可以再昏一会儿。”

雩螭无言,手指在乔瑾的身上按着穴位,银针刺入还不忘吐槽。

“出息。”